620、郭嘉之智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曹操撫頭長嘆;
面對袁本初,曹操信心不足,五五開還是有的,他輸不起,輸了就完蛋,所以才有了退卻許都防守的心思。
經荀彧等人勸導,也明白接下來的防御將至關重要,守住這段時間,袁本初就拿他沒辦法,等待時日,找機會以奇襲之,這場戰場戰略性勝利,也將掌握在他曹孟德手中。
這些暢想也好,算計也好,在曹操心中過了無數次,也更是將眼光看得更遠,對北方四洲的覬覦之心越發強烈。
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一個遼東勢力,如何讓曹操不心驚?
公孫度不過守家之犬,不足為慮,但這才多久?
算來不到五個月,不僅公孫度完蛋了,還順帶打下了三韓三個國家,滅其國,奴其族。
這就意味著北方即將崛起一股強敵,這個強敵,雖然眼前不會對他曹孟德產生多少威脅,但未來,必定會和他搶奪北方四洲之地,甚至,在曹操看來,比袁本初還要可怕。
他了解袁紹,但這個新冒出來的‘劉浩’,根本聽都沒聽過,何許人也?性格如何?能力如何?一無所知!
“奉孝,快!你先看看!”
曹操一見郭嘉進入營帳,急忙迎了出來,手中的呈報以下塞給郭嘉,眼巴巴看著對方。
郭嘉對曹操的了解很深,能讓曹操著急的,必然是大事,他只以為是袁紹又搞什么幺蛾子,哪知道拿起一看,心中的震撼絲毫不下曹操。
“主公!這‘劉浩’何許人也?”
“不知!一無所知!莫不是劉家人?”
曹操所說的劉家人,自然是國姓皇家人物,出來逐鹿的。
“主公,吾也不知,當派人細查方可;不過,諸葛亮吾卻有所耳聞!”
“哦?”
“諸葛亮,字孔明,原本在南陽隱居,常自比‘管仲’‘樂毅’!”
郭嘉也只知道這些,到底如今三國的諸葛亮不過十八歲罷了,吹牛吹出去聽到的,也不過笑笑,沒人當真。
曹孟德卻沒這么想,吹牛,他也擅長,更清楚吹牛想要成為現實,就必須給自己一個退路,把自己比作的人員,會高一個等級,但也需要觸摸得到,這樣一來,得到承認的幾率就大了。
就好比曹操認為現在的諸葛亮,或許還沒有管仲、樂毅之才,也必定才華十分出眾,他人想要考核,也能對答如流;
這樣一來,考核諸葛亮的人們,就不會覺得諸葛亮是在吹牛,因為,人家真有這份潛力,眼前或許還沒有達到管仲、樂毅的程度,但未來可能性很大。
這種自我炒作,曹孟德也算是前輩了,當初逼迫許邵給他下定語“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就是炒作的巔峰之作。
也因此,曹操十分明了諸葛亮的炒作方式,能讓他人配合炒作,就一定有著高深的才華,這樣一來,參與炒作的他人,不僅不會失去名望,反而會隨著諸葛亮日后成就的加深而得到‘伯樂’‘善識人’的美譽。
“主公,賈文和此前書信與您,提示三分天下格局,卻又不取荊襄巴蜀!”
“奉孝的意思是賈文和他等未有與吾等為敵之意?”
“尚且言之過早,然賈文和棄荊襄巴蜀,而取遼東,其必有深意!未嘗不可談之,且,眼前之局,吾等鞭長莫及,反而賈文和取了遼東,袁本初心中更憂!”
曹操也漸漸將心思放下,未來或許成為大敵,但那依舊是未來,眼前的敵人,卻是袁紹,這一關過去了,才有未來;
心中,也有了合作想法,想著是否可以促使賈文和帶兵從幽州攻擊以下袁紹,只要有所動作,袁紹就必然需要分心,也能緩解一下自己當前的壓迫。
想法一出,曹操心中舒服很多,他發現根本不需要去求賈文和,只需要自己讓劉獻發出一道圣旨,言明賈文和帶兵攻打袁紹即可,而后,自己在這里放出消息讓袁紹知曉,不管賈文和是否有動作,袁紹必然要分心,這是陽謀。
有了決定,曹操心中一松,也將急躁心思壓下,平靜許多;郭嘉見此,才開口分析起來;
“主公,遼東平定三韓,另立遼州,請封‘州牧’,此事可為,對吾等而言易爾,然遼州牧一出,袁紹勢必不甘;
眼前,袁紹大軍已至黃河,調遣已然無望,袁本初多半書信烏恒,牽制于他,此番作為一起,勢必成敵!”
曹操點頭稱贊,他想到了遼東形勢,三韓被滅,遼東北方,大敵依舊不少,臨近的高麗句不弱,烏恒、東鮮卑這樣的游牧民族更難對付,呼嘯而來,呼嘯而去,想要發展,難上加難,這樣一看,似乎遼東并非長久之地。
這樣一個明顯是非之地,為什么賈文和會堅決前往?
更是明知道荊襄、巴蜀這般易取,且繁華之地就在眼前都毅然拋棄之下!
曹操想不通,將問題拋給郭嘉,二人對坐,具是低頭沉思,良久,郭嘉猛的站起。
“所圖乃大!所圖乃大!”
“奉孝快言!”
“劉浩也好,諸葛亮也好,乃至賈文和也好,他們取遼東,根本就是看中遼東地勢,乃是為了周邊虎狼而去!”
郭嘉狠狠給自己灌了口酒,雙眼有些迷離,曹孟德聽了,眉頭皺起,臉上疑惑更甚。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了,三分天下格局,并非賈文和判斷,而是來自諸葛亮和劉浩!哈哈哈!當真大才,吾不及也!”
郭嘉將事情串聯起來,哈哈大笑,抬手斟酒,自顧自的又飲了一杯。
“主公,以吾猜測,劉浩找到了諸葛亮,二人談論天下大勢,得出三分天下格局;然,劉浩也好,諸葛亮也好,都沒有停下推演天下大勢,繼續朝前,推演未來百年格局。”
郭嘉說道這里,抬起頭顱,朝著北部望了一眼,似乎在尋找諸葛亮、劉浩,想要對視一番。
曹操雙眼一瞪,隨即馬上瞇起,作為智者,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思考如何破開三足鼎立之局,可思來想去,唯有一戰再戰,他有信心平定天下,但多久,他也無法確定,圣階的他,感覺有生之年必定可行,也就沒有多想。
現在,被郭嘉這么一說開,曹操也敞開思維,思考著需要多久才能統一天下,三十年?五十年?抑或是干脆百年方可做到?
如果自己做不到呢?
曹操突然渾身哆嗦一下,這個可能性還是第一次想,一想到這點,就渾身發涼,一打幾十年,該是如何光景?
“主公,若百年之內,三分天下依舊,我大漢子民當剩下幾何?”
郭嘉的提問讓曹操徹底冰涼。
“那劉浩諸葛亮推演之局便是如此?”
“然也!主公,倘若三分天下持續百年,百姓必定十不存一!北方游牧民族修養百年,界時,眼見中原大地脆弱至此,當如何?”
“必殺入中原也!”
曹操嗖的站起,在大帳之內左右走動起來,步子很快,他很想否定,卻找不到一絲否定的理由。
“主公,劉浩與諸葛亮二人,必定是推演至此,方去拜訪賈文和,說服于他,就等若說服張繡,得了張繡帳下三萬騎兵,有了這些軍馬,以他等之才,取遼東如探囊取物!”
“所謀乃大!也難怪他們會毫不猶豫拿下三韓!哈哈哈,若此,遼東下一個目標,也該是高麗句吧?”
“正是!高麗句、烏恒,都是他們口中之食!”
“滅國、滅族?”
“國必滅,族必銑!”
郭嘉語氣堅決,他雖然猜不出劉浩等人如何滅國滅族,可同樣信心十足;曹操聽了,蹲下身體,一把操起酒壺,狠狠的朝著嘴巴灌去,一口將整壺酒灌下才休。
“奉孝,烏恒一部,鮮卑三部,匈奴兩部,羌人更是無數!難道他們想打穿這些不成?”
“主公,此吾不知,然烏恒兩部必定不保,拿下烏恒,剿滅高麗句,遼東大勢已成,屆時,直面東鮮卑與中鮮卑聯合也無懼也!
況且,主公,倘若吾等得了袁本初四洲,匈奴兩部,還敢留之?”
“哼,必滅其族!”
曹孟德大是大非看得很清楚,未來危機既然知道,就絕不能留,按照他的思路,等幾年之后,得了袁紹地盤,第一個,就是要將匈奴二部滅族,而后聯合劉浩,將鮮卑剿滅在草原之上。
“主公,必是劉浩知曉您性格,知曉主公必不能容忍,方有提醒三足鼎立格局之事!”
“哈哈哈,想不到一個從未見面的劉浩,能知我曹孟德,當服一大白!”
曹操開心,操起杯中僅剩的米酒一飲而盡,哈哈大笑起來,一旁,郭嘉的思維一直在散發,在衡量劉浩諸葛亮賈文和的組合會發揮多大的風暴,是否日后會產生南下逐鹿的心思等等。
“主公,不若譴一官員至其帳下如何?”
“奉孝知我!奉孝認為何人最適合?”
二人沉默一番,再次抬頭不約而同脫口而出:
“公達!”
公達,就是荀攸,荀彧的小叔,曹操手下三大謀臣之一。
派遣荀攸,是曹操和郭嘉都知道,換做其他人,根本不會是劉浩三人組的對手,別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也只有面憨心細,智商超絕的荀攸能但此大任,只是,眼前卻是不行,必須等到和袁本初大戰結束方可派遣荀攸前往,好在曹操也知道遼東根本不著急這一時半刻,知道了劉浩等人的意圖,就知道這份奏章與其說是請封,還不如說是在試探他曹孟德。
“天下之才何其多也!也難怪劉浩他人不找,直奔諸葛孔明,管仲、樂毅之才!諸葛亮實至名歸!”
“主公!吾等該慶幸才對!”
“哦?奉孝何出此言?”
“主公!諸葛孔明于南陽隱居,必定早料定天下三分,其守南陽,未嘗不是在等待第三方之主!倘若劉浩未能將諸葛孔明請走,吾等未來南下荊州,要面對的,就必定是諸葛孔明!”
曹操下意識伸出大手,想要抓住什么,良久,才松了口氣,心中暗呼僥幸,同時,也在憂慮,是否還有其他人看出三分天下的格局?是否會和諸葛亮一般,在荊襄之地等待明主到來?這個明主又該是何許人也?
“奉孝,多派些探子南下荊州,多番打探一番,是否還有自稱管仲、樂毅者!”
“是!主公!”
郭嘉也存了心思,這些天他琢磨不少,越想,越覺得三分天下格局將會成為必然,南征之時,面對的必然是江東于荊州的聯合,卡在他們前方的,必定是長江天險,也就是北方目前尚且沒有的水軍。
有了這番想法,郭嘉已經有了打算,準備在此戰之后,需盡快讓曹操組建水軍,至少也需要將水軍的框架建設起來,早做準備。
事實上,無論是曹操還是郭嘉都清楚,最適合前往遼東探查的,是郭嘉本人,但誰也沒有提起。
未來是未來,未來哪怕威脅再大,也是未來,而眼前的危機才是最主要的,哪怕眼前抵擋住袁紹,一段時間里的大敵,依舊是袁紹,沒有解決掉袁紹,他郭嘉哪里都去不了,也不敢絲毫大意。
荀攸呢,同樣十分重要,可以說是曹操帳下僅次于郭嘉的謀主;他和荀彧不同,荀彧是‘王佐之才’,但非要論起,荀彧更長于政務,也就是做丞相更合適,軍事方面,反不如荀攸。
遼東之局,重在軍事,觀察遼東的軍事實力,給出評定,對曹操才是最重要的事務,也因此,選來選去,也只有荀攸合適。
“對了,奉孝,你且看看此書,乃是劉浩所著,方才心思恍惚,差點忘卻,文若只送來幾本,你拿一本看看!”
“《春秋》!劉浩敢于下筆春秋,當真是…”
“哈哈!當真是自信非凡!春秋三百年,孔子、呂不韋、左丘明皆有所著,吾倒是要看看劉浩有何不同!”
“嗯…一厚一薄,奇哉怪哉!”
兩本都是春秋,但一個冰冷,一個火熱;
也是劉浩所著春秋史書兩個極端,冰冷的,是記錄歷史;火熱的,是探討歷史,純屬個人觀點,與讀者共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