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居然也在這一帶。”
云蘇把主要心神切換到另外一絲神識上,發現兩個鬼鬼祟祟的山精,已經來到了神山附近。
這里是一條狹小的巖縫,離千靈真君三人的方向有數里地。
兩個山精也是跑累了,坐在地上直喘氣,這一夜可不容易,既要拿千靈教的人打掩護,一路上又躲躲藏藏的,什么路偏僻就走什么路,不時還要鉆入地下,遁出一段距離,那一陣山口怪風更是吹得兩個道行淺薄的山精一陣惡寒,如陰風入體,到現在還有些不舒服。
“老大,那邊動靜很大啊。”
數里之外,那近萬的畜生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小山精跳上一塊飛巖,遮目眺望,卻是看不清楚。
“千靈教的人,真是不想要狗命了。”
“可不是,闖進去了又如何,還不夠大王塞牙縫的。”
“不要廢話了,燒香吧,早點交差了回去睡覺。”
“對,睡一個月再說,唉喲,我這屁股現在還疼,該死的怪風。”
那小山精落回巖縫,雙手張開合攏,從地上捧起了一把土,念動咒語,瞬間搓土成香,用法力點燃了,一道裊裊輕煙飄向前方的神山禁地。
片刻后,只見神山禁地中涌起一道漣漪,一個‘人’影從地下冒了出來,云蘇的神識頓時一激靈,認出了他。
張一凡,居然是你這老小子!
這個意外就搞大了,原本設想了重重困難,無數危機,誰能想到這張一凡此時此刻居然自己從天殘劍葬中鉆出來了。
只是他的狀況有些不對勁。
肉身沒有了,連三魂七魄都已經被什么東西攪成了一團,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魂體。
這人影的打扮,和瓦屋山仙游記上那張自畫像幾乎一模一樣,衣著,發型,相貌,背上的劍,甚至連氣質都完全一樣。
不算高大帥氣,反而白發如霜,給人一種滄桑之感,只是一張臉還顯得頗有棱角,整個人的顏值不算很出眾,但卻有一股正氣,哪怕如今算不得人了,依然正氣凌然,沉穩持重。
若是有一壺酒在手,便有酒劍仙的氣質了。
他身上有一股逼人的劍意,云蘇估摸了一下,怕是金丹期的高手遇到這樣級別的劍意,除非有異寶護身,或者神功佑體,不然也是無法做到無損接下一劍的。
“沒有了肉身,原本的三魂七魄也化作了劍魂,這張一凡雖然沒徹底死亡,卻換了一種生命形式,成為了后天劍靈。”
云蘇一邊控制這一絲神識,一邊打算再窺探片刻就真身趕來此處,天殘劍葬受到的矚目太多,又危機重重,不宜久待,如果能直接救回張一凡,正好駕起紫霞就回漁陽城去了。
“人帶來了嗎。”
“大人,帶來了,帶來了,兩個聰明的小娃子呢。”
大山精一邊點頭哈腰,一邊拽過背后的口袋,此人他們也是惹不起的,對方雖然從來不出神山,只是隔著禁制屏障交談,但想殺死自己二人,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在神山附近待久了,兩個山精太清楚這神山的詭秘恐怖了。
禁制中的張一凡也望了那袋子一樣,發現里面確實是有個孩子,心中不由一陣悲戚,又是兩個,最近已經是第九個了。
他的臉色也陰沉了許多,輕哼一聲,只是也可奈何,只怪這兩個山精,太會辦事,太殷勤了。
“啊!!!”
大山精解開繩索,首先看到的是一塊石頭,連忙把石頭倒了出來,伸手進去摸,沒摸到,頓時急死了,干脆鉆進了布袋中,一通好找,毫無收獲。
“老二,快看看你的呢!”
小山精見狀,也是嚇得不輕,自己一路和老大形影不離,親眼看到他裝進去一個小孩,怎么就變成石頭了。
連忙打開自己的那個袋子,同樣看到了一塊石頭,雙手一撕將袋子都扯爛了,也沒找到小孩。
“老,老大,人呢…”
兩個山精都嚇傻了,辛苦了一個晚上,結果當著大王手下的面拿出兩塊石頭,完了,這下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砰的兩聲,大山精一手捶爛了一個石頭,頓時石渣四濺,沒有任何異常,就是最普通的山石。
“大人饒命啊,我們真的偷到了兩個小娃娃,可是,可是,不知道如何就不見了…”
“大人,我和老大一直在一起,真,真的不,不知道啊…”
禁制中的張一凡,也是一臉深思,剛才這兩個布袋他特意看了一眼,察覺到里面確實是兩個孩子,但這么短短一瞬間,在絕無可能有人搗鬼的情況下,打開包看到的卻是兩塊石頭。
這兩個山精應該是遇到仙道高人了,此人修為極高,不知何時施法換走了孩子,然后塞進了兩塊石頭,還加上了極為高深的幻術,連自己都被騙了,兩個山精又怎么看得穿。
“你們先回去吧。”
讓兩個山精極為意外,這位大王的手下居然沒有為難自己二人,頓時磕頭如搗蒜,連連拜謝,張一凡眷戀地看了一眼南方,然后微微一嘆便徑直回去了。
“可惜,來不及了。”
云蘇看著張一凡鉆入地下,應該是回劍葬中去了,也就暫時放棄了連夜趕來救人的想法。
兩個山精一溜煙跑了,帶著那絲神識,東拐西繞,直接回了地底之下的一處地脈,躺下就睡。
云蘇雖然暫時用不到它們,但看它倆對天殘劍葬如此了解,暗道早晚用得著,便把一絲神識繼續留下,心神回歸本體。
“呼~”
云蘇深吸一口氣,身后觀想出了陰陽魚圖,心神沉入識海汪洋,抓緊時間修煉,補充這一夜的心神消耗。
雖然遙控百里之外的神識,消耗不小,但相比云蘇強大的修為,過人的心神和神識,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不過,云蘇是習慣了讓自身隨時隨地處于最佳狀態,免得消耗七七八八的時候,敵人忽然跳出來撿個便宜。
剛才雖然只是短短一小會兒時間,便看出了天殘劍葬的禁制極為強大,張一凡雖然能在禁制中行動走如,但想要走出來卻是做不到的。
隱約間,有一股規則之力在束縛著里面的一切。
云蘇自然也看到了張一凡在那么一瞬間,眼中流露出來的對外面世界的無限渴望。
只是那強大的規則禁制到底是什么,一時間也沒看出來虛實,只是心中已經肯定了,萬年以來,無論修為高低,只要進去了便出不來的怪事,和這規則禁制有重大關系。
“子時到了。”
云蘇微微溝通了一下那一絲依然附著在神女肩上的神識,發現她終于沒有再用手摩挲了,只是在那一瞬間,這一絲神識中積攢的各種訊息,爆發式地涌回來。
半個時辰,這一絲神識所有的感覺,一分不少地反饋了回來,雖然不像一開始那樣敏感,卻依然讓云蘇坐在床上都覺得微微的暈眩。
有一種錯覺,仿佛現在待的這個房間就是那神女的閨房一樣,到處都是她身上如蘭麝一般的淡淡清香,還有那種被摩挲時的感覺,也是清晰無比。
“定!”
云蘇念動真言,這才將那一絲神識反饋回來的大量訊息強制壓下,再小心地窺探了一下,發現山谷中的牲畜獸群已經在排隊進神山了。
速度不快不慢,有一種特殊的節奏,這千靈真君應該是真的窺測到了天殘劍葬的什么規律,具體是什么,云蘇也說不好,眼看時間還早,干脆小睡一覺。
雞鳴三遍時,睜眼醒來。
“離別之際,便將這些刀賣給你們吧。”
云蘇手一揮,取出了兩把菜刀一把剪刀放到桌上。
這些刀具雖然只是經過最粗淺的處理,但比尋常家用刀具也鋒利了很多,天長日久,還能具備一定的辟邪作用。
做完這些,云蘇直接從屋中消失,出現在了牛欄村上空,一揮袖,一個能維持數日的幻陣就布下了。
如此一來,不管是武林人士,還是一般修士在三日之內,都是無法窺破這里的。
此時,牛老村長卻做了個夢,夢里又見到了那位自稱蘇先生的仙長。
“老村長,相逢便是有緣,這三把刀具就賒給你們吧,待到牛欄村四季如春,山花爛漫之時,蘇某再來收錢。”
“仙長,您這是要走了嗎?鄙村招待不周,還請仙長留下名諱,我們也好建祠立廟,日夜參拜。”
“哈哈,不急著走,還要幫你們尋畜生呢。至于建祠立廟便不用了,自今日起,牛欄村封村三日,蘇某去也。”
云蘇哪里會留下什么名諱,人的名樹的影,萍水相逢,順手做點善事而已,非親非故,哪里值得留下什么名諱。
這也是為什么來到這個世界后,除了幾個小家伙以外,向來自稱蘇先生,關系沒到那個層面上,連姓什么都不愿輕言告知的。
須知,道行高到了一定程度,有人日夜念誦你的真名真姓的話,是能夠感應到的,云蘇還不想為了一般人,被日夜叨擾。
姓甚名誰,不過是一個代號,到了云蘇這般的凡人眼中的真仙,修士眼中的地仙高度,一個蘇先生,已經是極為對得起無數人和事的代號了。
云蘇出了牛家村,直奔千靈真君等人所在的山谷而去,正好借機窺探更多有關劍葬的信息,張一凡既然沒死,也沒有被人無情蹂躪,殘酷鎮壓,暫時也不用不惜代價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