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啟一死,秦國的相邦大位暫時沒了人選。
真要論起來,這一次的王道寬法事件,起始于廷尉府。
按道理,李斯是難辭其咎的。
可是,李斯身處斡旋之中,只有嬴政等數人知道,李斯是在蘇劫的受命下提前給儒門下了坑。
從明面上來說,李斯功勞是有,但是不能說在明處。
不獎不罰,也算是最好的結果,當然,李斯并沒有半點的沮喪,反而,作為臣子,在最為合適的時候,暗中的立下功勞又不求賞賜,在嬴政心里,無疑再次給了李斯一個大大的贊字。
宗室決議!
相邦大位由國公暫領。
隨即,蘇劫以國公爵位被任命為秦國的右丞相!
朝野上下,也終于將這一次的儒門大案定下了綱調,詔書傳遍天下之后,可以想象的到,天下士子必然能再次深刻的認識到當代的秦王對法制的態度。
事情隨著數日的傳播。
首先,便傳到了關中百姓的口中。
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坑儒焚書,居然沒有一個百姓說半個不好。
這一點,讓秦國朝野大驚不已。
嬴政本做好了,被痛罵的覺悟,但現在一看,這個擔心還是多余了。
此事,蘇劫命人四處探清民情。
朝堂之上,蘇劫上前一步,道:“大王,民間之情,臣已然知曉,特來稟報。”
嬴政點頭,說道:“丞相請說。”
百官也都紛紛看來,他們也都極為意外,若說商君的焚書令,幾代君王不敢做,唯獨大王做了,按道理,應該是被痛罵才是。
蘇劫接著說道:“民間所言,據實而論,大王以及我大秦在儒家大案中并沒有錯,儒家作為一個被我大秦和大王如此器重的學派,意欲統領天下文章和文明,不思為國效力,卻做出那么多烏七八糟的事情,此乃不忠,然而,在我等看來,儒家士人確實在階層中頗有聲望,可是,卻恰恰在民眾中最是沒有聲望,別的不說,就說,儒家向來所言,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愛勞動這一則,便被百姓多視為痞子懶漢,再加上那些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類的話,俯視百姓,不將百姓歸于一類,豈有民望?”
蘇劫說道這里。
群臣紛紛點頭稱是。
儒家雖然口里說,民為貴,君為輕,但是,真要說其來,儒家的道義在言論上從來沒有看中過百姓,這個道義同樣也不單單針對百姓,于之有仇者從來不被儒家放過。
比如,孔子和少正卯當年一起開學堂,可是,孔子門下的學生經常都偷偷跑去少正卯的學堂。
這件事惹怒了孔子。
孔子記恨之下,當了官,第一件事就殺了少正卯。
這樣的作派,無疑是讓人不齒,尤其是百姓不齒。
蘇劫說道:“此次,儒家所鼓噪的,恰恰又是民眾最苦不堪言的分封制,因為我大秦的法制,奴隸得以成平民,平民得以有田可耕,有衣可穿,有食可吃,若是回到分封制,不等于將百姓的立足之本給重新剝奪了嗎?所以,百姓誰也沒說儒家好,此番,聽到大王頒布天下的詔令,十有八九都是喊殺得好,儒家該殺!”
嬴政點了點頭。
沒有說話。
大堂上,沒有任何一個臣子驀然開口。
然而,李斯和蘇劫才知道,嬴政,真的殺了儒生嗎,并沒有,真正的儒生,都被發配了,而坑殺的四百六十七人,全部都是術士。
可是,在天下人看來,嬴政是坑殺的儒生。
嬴政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自然是,千古一帝,帝王仁心。
安陵城。
安陵君在城樓上,眺望著西面的秦軍大營,李信大軍駐扎在那里已然有半個多月,期間,每日都會派人前來說借地之事。
然而,他的主國被秦國滅了,當初,本就抱著必死之心,召集了城中的兩萬士卒準備前往魏國于魏國舍身負義,可誰也想不到的是,秦國居然直接開始給魏國重建領地,絲毫沒有在進犯他們的意圖。
安陵君對著身邊的項梁說道:“本君是不是對秦國有什么誤解?”
若說當初,秦國不打安陵,也可以說是忙于修建土地,無暇顧及他們,可是,這兩年過去了,今日秦國可以說已然大軍壓境,可是,秋毫不犯不說,還和和氣氣的命人來和自己的這個城主來談借地,就說現在秦國二十萬大軍已然就在城外幾十里,城中的百姓都本以為殺身滅國之禍即將到來。
可是這大軍秋毫不犯?
城中更是傳出了秦國乃是仁義之軍的流言。
一時讓安陵君升起了疑惑。
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便要和秦軍死磕,那民心都不在了,怎么號召?
項梁說道:“安陵君此問到是有些明知故問之嫌啊。”
安陵君看去,莫不說話。
項梁說道:“秦國滅魏之后,這中原動蕩多生,天下大國小國更是惶惶如喪家之犬,秦國莫非就不擔心那些被滅了的老世族蠱惑人心而舉兵作亂的借鑒?四國連滅,秦國此舉便是在效仿周公平定管蔡之亂,保留些許德政之名的小封國,以為舊王族貴胄之出路,從而化解老世族的亡國仇恨,對復辟作亂乃是釜底抽薪。”
安陵君聽完,若有所思。
隨即,便率眾回到了府邸。
項梁離開之后,安陵君叫來了他的心腹唐且,于是問道:“這件事,先生如何看啊。”
項梁沒有直說,但是話里的意思,終究還是那句,到底是借還是不借。
唐且捋了捋胡須,說道:“君上所憂,終歸是不愿卷入秦楚之爭而已,不管秦國此等做法是否釜底抽薪,對我安陵這樣的小國而言,并不重要,倘若置身于中,不管秦楚哪方相贏,對安陵都不是好事,倘若我等不相助于秦,楚勝,則必惡于秦,秦勝安陵百倍千倍,攻楚尚需用力,攻安陵根本是翻手之間,可若是秦勝,可畢竟安陵對于秦國來說,是滅楚的樞紐,在秦看來,不相助于秦,便等于助了楚,到時,無論如何,皆難以置身于世外啊。”
安陵君聽完,說道:“知我心者,先生也,本君祖上受封于魏襄王,不曾逾越半步于中原寸土之毫厘,也不愿這五十里封地,卷入天下斡旋之中,項梁乃是本君之故交,此番來的目的,雖然其說,但本君安能不知,可終究,事勢無償,本君豈可因為私義而誤臣民的道理?”
唐且欣然點頭說道:“君上能夠審時度勢,沒有固執于對秦國的仇恨,此乃值得慶賀之事,天下滄桑多少人都是因為彌蒙了雙眼,而做出了錯誤的決定,臣雖不知其然,但至少,秦國壓境,舉城百姓并無慌亂,依舊日升而作,日落而息,說到底,他們到底是相信安陵君,將自己托付給了安陵君。”
安陵君接著說道:“楚國,也太看得起本君了,你說的對,雙眼若是蒙塵,便會自取殺身之禍,可是,本君的擔憂你可知道?”
唐且點了點頭,說道:“秦國若是失去了耐心,一旦為了滅除而選擇攻打安陵,大王便失去了自己的封地,臣民也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君上所圖,只有一點,保留自己的土地,置身于事外。”
安陵君說道:“不錯,可是,天下息壤,誰可獨善其身?本君想置身事外,終究是水中撈月!那若是答應,秦國一旦進了安陵,那安陵,還是本君的嗎?”
唐且想了想說道:“若想讓秦國答應,未必沒有辦法。”
“哦?先生說來聽聽,有何辦法?”
唐且接著說道:“秦國入駐安陵,秋毫不犯,此必然屬于秦王的囑托,秦滅楚,非一日可成,安陵作為樞紐,是攻是借,依舊還是秦王說了算,秦軍輕易不會動用大軍,既然每日秦國都派遣人來勸說,那不如晾著他們不管,等到秦國失去了耐心,必然會對安陵進行最后的一番勸說,那時,君上便提出,讓秦王下旨,保留安陵于事外,當可借地,有了秦王詔令,以秦王秉性,必然因為一個小小的安陵而失信于天下。”
安陵君思來想去,說道:“不錯,能夠拖延秦軍一些時日,也算本君對項梁有個交代了,希望他能理解本君吧。”
李信很煩躁。
二十萬大軍居然卡在一個小小的安陵城,而攻楚大軍本就以淮北為核心,安陵就是最好的后援大本營,整個背后,都是秦國的土地,可謂是要糧食有糧食,要兵員有兵員,要山川有山川。
此前,他剛剛一抵達安陵。
嚴格按照國公的吩咐,絕對不可動用武力。
隨后,他先是讓辛勝前往安陵會商借地之事,遭到了安陵君的拒絕,隨后,章邯再次前往安陵赴會,亦被拒絕。
最后,自己親自去了。
安陵君居然只派人說了一句,安陵不可借,連本人都沒會見。
此時,李信幕府聚將,看著一干大將都坐在左右不發一言,想想此前出征之前,自己的信誓旦旦,頓時怒火中燒,這是他第一次以主將的身份,去攻克最大的楚國。
意義不可謂不大。
居然還沒抵達楚國,就被安陵給困住了。
頓時一腳踢翻了大帳中的銅人立燈,大罵安陵君禍害秦國大事,怒道:“攻楚乃是欲行天下統一之大業,安陵君冥頑不靈,傳本將軍令,明日拔軍占了安陵。”
李信的話一出,讓辛勝,章邯,趙佗等人愣怔住了。
楊端和頓時高聲說道:“將軍萬萬不可,若是出兵,寧不記得大王的十六字長策?會失天下之心,豈非因小失大。”
李信一聽,頓時冷靜了些許。
秦王的十六字長策,乃是,法王并舉,鎮撫并行,安定中原,以消復辟。
這里所謂的法王并舉,便是嬴政希望看到的真正的王道。
而不是鼓噪復辟的王道。
正是基于這樣一個長策,所以,秦王每滅一國,便會保留國君的性命,然而,在這個王道下,真正留下了的兩國便是衛國和安陵國。
保留衛國,在于能夠最好的彰顯秦國的承襲,弘揚華夏傳統的國策。
安陵國,則是中原三晉之中唯一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國的封地。
當然,這個國緊緊就是一座城池。
保留安陵則是彰顯秦國對并非古老的新世族同樣給予尊奉的國策,如果一旦攻打了安陵,就等于秦國自扇耳光,此前的一切信義將會轟然盡失。
同樣會被列國的余孽給利用。
這就是失了大。
李信說道:“是本將失言了,不過,此番攻楚何等重要,諸位應該清楚,倘若安陵君如何也不肯讓步,我等如何攻楚?此人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我等如何是好?無法攻楚,到時,便是待軍之罪。安陵不能成事,安定中原的大方略便將流于無形,前后都是罪,誰有良策?”
李信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
其實眾人和李信一樣,根本就沒得辦法。
章邯想了半天,隨即說道:“將軍,若非萬不得已,我等仍應對既定方略一力貫行到底,其余諸事不可另生節枝,既如此,借地不成,不如換地。”
李信頓時神色一亮。
說道:“如何換地?”
章邯說道:“派遣特使,星夜趕回咸陽,向大王說明安陵之事,我等的建議,便是想辦法將安陵北遷,以地易地,這樣,我秦國長策不失,又能得安陵,于天下也不失信義,一舉多得,大王目光長遠,必然不會拒絕。”
眾人一聽。
細細一品,李信拍手道:“不錯,好辦法!!!那我等建議以多大土地換?”
章邯說道:“安陵有五十里,那我們便提議以百里土地換,頗為合適如何。”
十余日之后。
馳道的快馬進入了咸陽,此時,安陵之事已然成為了朝堂的公論。
嬴政怎么也想不到,安陵真的被卡主了,心中大喜過望,要知道,這安陵之事,本就是做給楚國看的。
戰略上去看。
安陵城關乎到這一次楚國的戰勝戰敗。
可背后,秦國已然在巴蜀修建戰艦,真正的計劃,自然明攻淮北,暗度巫山,可是朝野上下,誰都不知,為了麻痹楚軍,和朝堂上的楚人,不得不如此啊。
嬴政和蘇劫心有靈犀的看了一眼,兩人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喜色。
這安陵君果然不從啊。
太好了。
不過臉色卻頗為痛心的說道:“這安陵君,當真不知好歹!”
臣子們也是面露憤慨之色,若不是大秦國策如此,此番是少不了建議要攻占安陵的話的。
嬴政兩眼撇了撇群臣,說道:“諸位,李信說要寡人以百里土地,置換安陵,諸位以為如何?”
李斯頓時開口說道:“大王,李將軍大軍經由南陽至許國舊地,抵達安陵,沿路有侑水鴻溝之間直下陳城,平輿,此乃南下攻楚上佳路徑,由安陵出東南,直抵汝陰,東可抵齊國官道,又能為將來攻齊提前訂好路徑,惟其如此,便可看為南陽為大軍之根基,安陵為大軍之樞紐,若是得到安陵,山東可定,臣以為,如此極好,以區區百里,可得疆土數千里。”
嬴政抽了一口氣。
這李斯當真厲害,大家都還在想楚國,他就已經想到了最后的齊國!!!
然而,嬴政和蘇劫心里都是有著小九九的。
正面和楚軍在淮北硬抗?這可不是他們最佳的政策,但是,安陵確實是攻齊的不二之地啊!
嬴政看了看蘇劫,說道:“丞相以為?”
蘇劫眼珠一轉,說道:“臣以為,廷尉所言確實恰當,不過,安陵雖五十里,卻也是其古宗廟之地,百里之地看是大于安寧,但終歸依舊為彈丸之地,百里易地,其未必肯換,以臣所見,既然安陵如此樞紐,當以重利許之。”
嬴政聽完。
一愣,沒料準太傅到底是什么主意。
若是重利,那安陵君答應了怎么辦。
不過接下來,群臣紛紛附和說道:“臣等以為,丞相所言極是!”
果然!!!
嬴政再次問道:“那丞相以為多大土地許之?”
蘇劫想了想,說道:“五百里!!!”
噗!!!
龐毅頓時沒驚呆了,朝臣也被驚呆了。
嬴政也被驚呆了。
五百里!!!?
五十里換五百里土地,這是為什么?
換作他們,肯定要換的。
五百里多大,誰受得了這樣的重利,整個楚國大吧,也就是五千里,五百里等于一成楚國的疆域了,比那衛國都要不知打多少。
衛國就三座城。
換作他們是安陵君,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啊。
嬴政嘴角抽搐,問道:“丞…相,是不是…昨夜于寡人飲…說錯了!!”
蘇劫頓時皺眉,說道:“臣豈會說錯,換作大王,一百里換么?”
“不換!”
“那五百里換否?”
嬴政咬牙道:“不換豈不如蠢豬!可是,太傅,太傅……你…你不是說!!!”
蘇劫頓時不悅說道:“臣說什么了?臣說的是五百里換五十里!!!”
“寡人說的不是這個,是那個!!”
嬴政極近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龐毅等人是咬牙切齒,他們又不敢插嘴,心道這二人說什么這個那個的,心道丞相是沒醒酒么。
嬴政頓時說道:“這個!易地之事,事關重大,不可輕易決之,容寡人再想想!!”
甘泉宮麗。
君臣二人一會面,嬴政便說道:“太傅,寡人再不于你飲酒了。”
蘇劫嗤笑:“莫非,大王要帶臣去女閭?”
嬴政面色一紅,說道:“太傅,五百里啊,寡人若是換,不被人給罵死,百里已是寡人的極限,五百里,安陵君必然會換,到時,李信不就能攻楚了,那我巴蜀的大軍,如何偷偷進入巫山和嶺南?”
蘇劫獨自倒了一樽酒,又給嬴政倒了一樽!
嬴政撇過頭,不喝。
蘇劫笑道:“大王,若是以百里而易地,安陵君必然答應,可若是以五百里易地,安陵君,必然不會答應。”
嬴政一聽,頓時轉過頭來,問道:“哦?這是為何?”
蘇劫道:“五百里土地啊,安陵君敢要么?莫非,大王忘記了一個人?”
隨著蘇劫一講訴。
嬴政恍然大悟,頓時將案前的酒一飲而盡,道:“痛快,痛快啊!!!五百里,就五百里!!!”
次日!!!
在朝臣以為這君臣二人又喝嗨了,嬴政斷然下令,五百里河內五百里沃土換安陵一城。
不理宗室的嚎啕大哭。
嬴政便斷然命人擬旨快速送回安陵。
然而,當安陵君,唐且收到了秦王的意思之后,一時陷入了極大的憂愁之中。
從心底來說,安陵君是想換的,遠離這是非之地,作風上,卻是我不換,誓死不換。
可是他們二人又想不到的是,秦國為了某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明面上是,我要換,你不換我打死你,暗地里想的是,不要換,千萬不要換。
此時。
安陵君麾下的謀士,頓時大喜不已,“恭喜君上,賀喜君上!”
安陵君的心思,也就唐且清楚,二人自然也是有些突兀不知所措,你說,若是秦王以百里地來換,他們也就換了算了。
可現在,五百里啊。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要成為諸侯了啊。
就在此時,聞訊趕來的項梁出現了。
此時,項梁也是兩眼極為驚愕,秦王要以五百里地換安陵一城,這利何止十倍,差不多都要百倍了。
如此一來,安陵君的土地將會超過楚國所有的貴族。
不可謂不心動。
他也心動啊。
是他他也換。
可是換了,楚國怎么辦。
項梁開門見山說道:“安陵君,你萬不可上了秦國的當啊,萬萬不可易地。”
唐且和安陵君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唐且這才說道:“秦王素來守信,不知將軍何出此言呢?”
項梁咬牙切齒,說道:“君不見那賊人張儀呼?”
“嘶…”
安陵君和唐且二人頓時一個機靈!!暗道好險,差點上了秦國的大當啊。
就連余下的臣子也都頓時響起了那個賊人張儀。
這張儀也算是天下名士。
可當初,他對楚王說,你和齊國斷交了,秦王給你六百里土地,楚王欣然接受,立刻和齊國斷交了,隨后,當人找上張儀的時候。
張儀卻喘著明白當糊涂,道了一句:“嗯,六里啊。”
楚使:“嗯?六里?”
張儀啄了啄腦袋:“六里!”
項梁看了看面前的書簡,說道:“兄你自己看看,這又沒有秦王大印,安能當秦王許諾,那秦王豈是個癡兒?輕易答應五百里土地?以我看,這就是五里地!秦國故技重施,此謀不于當年如出一轍,我楚國多慘,兄應該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