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見眾人已然準備就緒,頓時長劍一指,道:“起!!”
百姓們目光盯著土地上的騎兵。
眾將得令,根本半點不拖延,只見四騎駿馬幾乎是齊驅并駕,同時出動,后續的三百余騎兵各自或跟隨,或圍困。
“殺!!!”
駿馬展蹄,呼嘯吶喊便如雷鳴般驟然響起,百姓們更是歡呼大作。
群臣為之振奮。
“嗖嗖嗖。”
贏信的騎兵連成一線,率先走到三人的一邊,排成一列,亂矢飛出。
楊熊大喝一聲“起盾,沖開箭陣!!”
聲浪沸騰之際,由古成頓時大旗一揮,遠遠的跑開,并未想著于三人對攻。
此時,眾人算是看出來了。
要想贏,那就以一人之力,對抗另外三人。
誰最先交戰在一起,反而劣勢最大。
秦國的騎兵,雖有鐵弩,但是,卻遠遠沒有胡服騎射靈活,這一刻便顯現了出來。
看到由古成想跑,贏獻頓時追了上去,追之前,還不忘對著贏信道:“我去對付他,楊熊就交給你了。”
楊熊善于沖鋒,此次點的兵,騎射本就是最少的,而贏信的騎射反而多,可謂是矛盾之戰。
此時,在大王和上將軍的注目下,士卒可謂是鉚足了勁。
一個個戰意沸騰。
贏信見楊熊殺來,根本就不做猶豫,率著百余眾,紛紛開是后退,想要以距離來牽制楊熊的士卒。
楊熊前方的秦軍,頓時將盾牌橫在面前。
一震被削去箭尖的箭矢傾覆而下。
一輪下來,便有二十余人退場,雖然看似率先下了一成,但也給了楊熊騎兵沖鋒的機會,因此,兩邊的距離瞬間靠近了十余丈。
讓那些沒有胡服騎射的秦國騎射士卒頓時一陣人仰馬翻。
李牧看到這里,面色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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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胡服騎射,完全不用停下,直接一邊跑,一邊射,善射者甚至可以瞬息射出數箭,不僅如此,在躲避對方之時,還能穿梭在馬匹側面!
蘇劫也和嬴政也不由對視了一眼。
這還只是演練,若是真的碰到北方的胡虜,在平坦的草原上馬戰,雖說不至于沒有還手之力,但很顯然,這便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就是中原戰法和塞外不同的地方。
不能說誰高誰低,只能說,大規模的兵種碰上,會被地形給限制住,一旦秦國的騎兵去了草原,十成戰力可能發揮不出六成。
當初。
蘇劫在塞外對付胡服騎射的時候,都事先埋伏陷阱,限制了其移動,那胡服騎射就沒有了威力。
但此時,很顯然不可能去設置陷阱。
場中。
贏信見楊熊的大部隊即將殺到,這個時候若是在跑,反而泯滅了士氣,楊熊一見贏信停下,瞬時大喜不已。
道:“生擒主將,本將重賞!”
贏信心中冷笑,頓時道:“換陣!!”
只見這些騎兵紛紛從馬腹之側取出了圓盾,扔下了弓弩,將背上的短矛給取了出來。
短矛不同于長矛,長矛多用于步兵,一般而言都有一丈多長。
而短矛一般只有人身長。
短兵相接。
楊熊冷笑,率先一個沖鋒便直接沖開了兩騎,因為是騎兵作戰,眾人哪怕是混戰,也是不斷的游走。
酣戰之下。
雙方各有‘死傷’。
黃土飛揚,楊熊一計冷箭,差點將贏信直接給射下了馬。
贏信尚未回過神來,眼角處黑影遮蔽,生冷的呼嘯聲傳入耳中,不知何時,楊熊已然棲身靠近,二人相隔只有六尺之距。
贏信心神巨震:‘楊熊!?’
來不及思考,直接將左手棕紅色的盾牌當先一出,精鐵青光一閃,盾劍交鳴,楊熊本以為,自己這一擊注意讓贏信下馬。
可沒想到,居然還被其活生生的給截住了。
贏信怒道:“楊熊,你居然偷襲。”
楊熊冷笑道:“戰無常理,何來偷襲一說!”
贏信怒道:“那就試試!!”
長劍來攻,被贏信用盾牌擋住,只見贏信的左手皮盾迎著長劍一抹,楊熊正想收劍,卻發現居然拿不出來,定眼看去,發現長劍的刃口恰恰便卡在了稀疏的盾牌銅釘之間。
隨即,哐當一聲。
贏信用力往回一帶,想要一舉奪了楊熊的兵刃!
楊熊手腕的力哪里是贏信手臂的力氣大,頓時一個踉蹌,幾欲跌倒,恰好,此時身邊的士卒一見主帥要倒地,頓時用皮盾支撐了過去,這才讓楊熊穩住了身形,然而兵器卻被皮盾的銅釘帶飛了出去。
楊熊不禁惱羞成怒,一把抽過身邊士卒的短劍再次殺了上來。
用短劍猛擊盾牌,黝黑的盾牌呼的一聲,直接撞了過來。
楊熊慌亂之下,虎口一震短劍再次脫手而出,隨后,不等驚慌,只見贏信棲身而上,用身體的力量直接撞到了楊熊的身上,此刻更是推到了楊熊的胸口。
嘭的一聲。
楊熊頓時直接倒地。
而贏信見狀大喜,頓時壓了上去,用盾牌死死的按住了楊熊,口中大吼道:‘來人,給本將捆了他!!’
楊熊的士卒一見主帥倒地,此刻更是被對方主帥壓在地上無法動彈。
不由士氣和動作都僵持了一下。
就這么一下,贏信的士卒士氣如虹,瞬間占據了優勢。
如此威猛干凈的近戰。
引得萬千秦人喝彩聲浪幾乎淹沒了軍校場!
而由古他和贏獻,也同樣殺將在了一起,秦人骨子里的悍勇,讓雙方一碰,瞬間變成了肉搏戰。
然而。
這一幕落在李牧眼中,不由讓他面色發青。
蘇劫也面色不好。
若是百姓看來,這么拼殺確實悍勇,亦振奮人心,但塞外之人,可于你肉搏?
嬴政見蘇劫和李牧兩人都是面色不好!
頓時對著李牧說道:“老師,寡人見老師面色不悅,可是,四位將軍不盡如人意?”
李牧也不遮掩,而是說道:“此等兵器,于北狄作戰,若是在中原土地或可,若是用于征戰草原,怕是全軍覆沒。”
李牧的話,讓身邊的文武大臣們一聽。
一個個紛紛從沙場上轉過頭看了過來。
這么精彩,這么悍勇。
這還全軍覆沒?
嬴政頓時問道:“請老師指教。”
李牧說道:“先說兵器,二位將軍和這沙場上大多士卒所用的長劍,雖然鋒利,但是太輕,市井游俠或者攻城掠地用之尚可,在馬軍中廝殺糾纏,招招都是拼得死力氣,如此輕劍根本就經不起大力一擊。”
蘇劫看了看李牧異于常人粗大的手臂。
頓時了然。
李牧接著說道:“還有大王看到的盾牌,銅釘鉚得密密麻麻。胡服騎射偶有所用的盾牌恰恰相反,銅釘稀疏,且露出盾面半寸,用處便在鎖卡地方劍器矛戈,訂的密密麻麻,固然可以使兵器劃開,但是,他自己也無法著力。”
李牧的話讓周圍的人有些領會。
并不是說誰好誰壞,而是要看對應的是誰,這可是馬戰。
步戰到可。
嬴政點點頭道:“寡人明白了,那戰法可有失?”
李牧說道:“士卒多為驍勇,善用輕劍,善用輕劍者多輕靈利落,少了根基沉穩,而馬戰拼殺務在沉雄,譬如馬上的盾牌一個防推,若經不起三四支長矛刀劍的同時猛攻,便算不得一個合格馬盾手,這一點不同于士卒的步戰。”
眾人紛紛看著李牧。
在馬上一個盾推要抗住三四個人猛攻。
這如何可能。
要說在陸地上能做到這一步的,那就已經算是秦之銳士了。
李牧的話,讓嬴政面色微白。
轉頭看向依舊在拼殺的士卒,微微說道:“寡人明白了。”
熊啟和龐毅等人面色驟然不悅。
要說,這話是上將軍說的,到沒什么,要知道,此時的四位將軍,都是為了爭奪雁門守將,現在好,這不知哪里來的老師的意思,怕是一個都不合格啊。
重要的是,大王看起來,看深信不疑。
熊啟作為秦國的相邦,由古成乃是他極為信任的大將,他對其也很有信心,可聽了李牧的話,頓時大為不快。
說道:“先生既然如此言之灼灼,那不知能否讓我等見識見識,先生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