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
王賁再次前往了大梁去要人,此時,又再一次回到了營帳之中。
面色看起來比較難堪,隨即兩步來到蘇劫面前,拱手垂頭,道:“上將軍,那魏國膽小如鼠,不敢出城,也找了借口不肯增派民夫,我等就是有意相救,怕是也不行了。”
蘇劫道:“既然如此,那就別管了,濟水,淮水,鴻溝三處的堤壩如今如何了?”
張唐立刻拱手回應道:“回上將軍,濟水和淮水的堤壩已經填滿,如今蓄水已經開始,不過水勢續集的極為緩慢,畢竟,這年月…”
濟水和鴻溝相交有一個堤壩!
一般建了堤壩之后,濟水的水位會高,鴻溝會低。
然而,在大梁城外的鴻溝,有兩處水流進入鴻溝。
除了濟水,還有一個就是淮水。
這兩處的水流都會進入鴻溝!
現在,濟水和淮水都被做了堤壩,但是,水位都太低了。
這也就是眾將的擔憂。
然而,除了這兩處。
鴻溝又有一個分支,會直接進入大梁北面的莆田之園。
莆田之園乃是一個類似于分洪的大渠,現在的莆田之園,可以說沒什么水。
而莆田之園又匯聚了大梁的航運和水門。
這就是大河和大梁的關系。
蘇劫道:“王賁,將所有的溝渠,三日內,挖通到莆田之園!”
眾人猛然變色。
此前,王賁受命,假借被魏軍嚇到了,在城外掘穴避寒,順帶圍困大梁。
掘穴避寒這一點乃是冬日行軍常見的事情。
魏軍自然沒有懷疑。
最多,這秦軍也就是挖的多一些,將大梁給圍了,隨即,又為了保險,圍著大梁挖了足足三層。
可是。
誰也想不到,這縱橫交錯的掘穴,居然是大梁的墳墓。
因為這些水渠看起來就是四四方方,可是真正的目的,難道只是為了圍困大梁嗎,王賁得令之后,臉上閃過一絲振奮。
那掘穴的坑道通了莆田,到時,一旦毀了堤壩,便可讓大水灌進大梁城,那些被圍的坑道,又會通向各個水門。
整個大梁便會逃無可逃!被大水圍困。
等于斷去了魏國所有的生路。
此時。
大梁城中,王宮大殿。
魏王垂首而坐,在堂首有些不安,群臣則是在下方靜立兩側。
魏增看向魏燕,問道:“今日,那秦國將軍又來要人?”
魏燕道:“哼,大王,不必理會,在過一個月,我等便要直接殺出去了,如此勞師動眾,豈不是麻煩。”
魏增點點頭,道:“好,就按將軍所言,不過,你切勿言辭上過于激怒了那秦國將軍,畢竟,畢竟…”
魏增的話儼然還是有些畏懼。
這馬上要去偷塔了,偷秦國的塔,還是有點害怕啊。
忽然。
殿外一個緊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來人一聲戎裝,發髻上還掛著雪花,魏增道:“司空這是發生什么事了?”
魏國遵循著和晉國官職。
司空也就是主管土地,建筑,田賦的主要官員,類似于趙國的田部史。
司空道:“啟稟大王,臣時才按照往日,巡察城中各處,可是臣發現大梁護城河的水位下降了不少,本以為是時節的緣故,后來,臣特地去了城中的幾處水井探尋,發現,井水也比往日足足低了半丈。”
“哦?護城河河水下降?”
“這?這是為何?”
魏王以及諸多大臣都是好奇不已。
議論不休。
大梁城地底縱橫交錯,有諸多暗支涌入進來,其中,護城河的河水大多是由鴻溝的地下引水過來的,而鴻溝水不降,護城河怎么會下降呢。
而鴻溝。
連接這濟水和淮水。
很快。
魏增問道:“是不是因為,秦國在修建大橋,所以用那石擋住了水流呢?”
眾人紛紛點頭。
司空繼續道:“大王,臣一開始也是如此想的,可是后來發現,不對。”
眾人頓時提了心思。
司空才繼續道:“鴻溝水不降,護城河的水自然也不會降,如今,護城河水已比往年同時日降了許多,可見鴻溝的水少了很多,但是,若是因為秦國阻斷了濟水而造成的結果怕是不對,因為,這鴻溝在西面有兩條支流,一個是濟水,還有一個是渭水,即便是濟水被隔,那渭水卻是通暢的啊!除非,秦軍連渭水都填石了。”
“秦軍想干嘛?”
“這?”
不是沒人想往水攻上想。
當年,趙惠文王水淹大梁的事,也不是沒做過,但是又怎么樣呢,那是什么時節。
那是八月。
而且,大河邊上,本來就是兇澇不斷。
現在是什么時節。
有人說道:“莫非,秦軍欲絕我大梁城水源?”
頓時,不少人想到這里,這也是最大可能了。
那王賁這么點人馬,想要封鎖大梁,這如何可能呢。
可是怎么來鎖大梁比較保險啊?
那就封鎖大梁水源啊。
一旦城中兵馬百姓出現缺水,必然會出事,那個時候,秦軍不就占據了主動了嗎。
魏燕想到這里,頓時道:“好一個奸詐的小子!”
魏增不由也看了去,想了想,頓時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相對來說,王賁這么做是對的。
因為,哪怕就是平日里,有豐富經驗的統兵將領,去攻打高大堅固的城池,往往最先考慮的并不是如何強攻,因為那樣做的話會損兵折將,損失慘重。
反而會考慮的是,如何去斷水斷糧!
這大梁城中有多少人?
不說斷了水,就是削弱了水的供給,那都是了不得的事。
眾人換作王賁,怕是也會想到這么去做!
水一斷,一般的城池,都會不攻自破!
不過魏燕忽然笑道:“這王賁怕是打錯了算盤,我大梁城內地下可不是一條暗河,司空看了多少井?”
司空一愣,道:“只看了北門的井。”
在城池中,多少井都是備案的。
整個大梁這種規模的城池,一般都不會低于上幾百口!
你想想,六十萬軍民所在的城池,要多少水,所以,大多國都,甚至后世的紫禁城,也都有開渠入城的城建。
此時,護城河降低,那就只有用井水了。
但并不代表,護城河流通的合渠之水不能用,只不過有點深,難以夠到!
現在看起來淺,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更淺了。
魏燕道:“大王,這小子用奸使詐,就是為了困縛我等,以臣看,不必理會,最多一個月,就讓這小子自食其果,我等到時,暗中從南門而出,入淮水,北上直接打邯鄲一個措手不及,這鴻溝和濟水的人馬,必定被我軍南北而擊!”
魏增道:“既然兩國戰事在即,那就不必客氣了,將軍命人看好秦軍,這王賁想斷我大梁水源簡直是癡心妄想!城中的百姓安撫,將士們也稍稍忍忍,不可出現差池!”
大殿中,眾多臣子相互嘲笑。
這王賁正是白費一番功夫,隨即結束朝議,大家也不以為意的離開了大殿。
三日之后。
蘇劫正在帳中議事,忽然,帳外出現一個倩影,眾將士看去,紛紛起身,拱手道:“末將等,參見夫人。”
雖不知夫人這一去多日到底所為何事。
但是必然是非同小可了。
蘇劫一見杜莎,心疼的說道:“你既有身孕,怎還如此四處瞎跑,若是出了閃失,你讓本侯如何自處,夫人快快請坐。”
“什么?身孕?”
“嘶!!”
王賁王翦,等人嚇得差點沒坐穩。
隨即便是滿臉的驚喜。
大王有喜了,這才沒多久,武侯也有喜了,大事啊,秦國的大事啊。
誰都知道,這兩個孩兒可是關系到秦國未來最少五十年的命運!
也關系到秦國上下,所有臣子的命運。
蒙恬,王賁等,哪個都知道,這也關系到他們的命運。
若是都是男子,自然是喜慶之事,但是,誰都希望,大王是長公子,武侯是長女,那就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太子之位必然不會出現差池。
他們也不會提心吊膽。
社稷自然也就穩了。
而且,長公子叫扶蘇,有上將軍在,還怕不傾力輔佐和培養自己的女婿!
于是紛紛拱手道:“恭喜上將軍,恭喜夫人!”
王翦道:“若是此事被大王得知,大王真不知會高興到何等境地。”
蘇劫自然是高興不已。
從杜莎這里得知了,杜莎已然讓黎山和三苗合力開始遷移百姓,便終于算是放心了下來。
蘇劫知道,杜莎這一舉對蒼生是救命之恩。
對秦國的好處也是極大的。
甚至可以說,從某種程度上,將暴秦的名聲給扼殺在搖籃之中!蘇劫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好處一定會顯現出來。
然而!
蘇劫直接率眾一萬人。
直接帶著杜莎等人,朝著上游而去。
而此時,大梁城外的渭水,濟水之壩,所有的民眾軍卒全部撤離,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人在王賁的帶領下,神色嚴肅的站在了鴻溝之壩上!
仙霞山。
因多出霞光而得名。
山下渾濁的河水緩緩朝著東邊流淌。
從高處看去,蜿蜒數十里,便直接抵達鴻溝!
蘇劫等人來到半山腰的空地之上。
便歇息了下來。
秦國將士們都看著天,杜莎也不由看著淡藍偏著烏黑的天空。
雖然這個時節不可能出現艷陽高照,但若是傾盆大雨,也極難碰到。
她也好奇的左視右看。
蘇劫用巨大的絨衣裹著杜莎,道:“別看了,去休息吧。”
杜莎點點頭。
忽然天色一陣驟變,穹頂之上一聲驚雷仿佛扣在他們頭頂。
隨即,肉眼可見的烏云憑空出現,立刻匯聚在了一起。
而原本很寒冷的氣候,也變得炎熱起來。
仿佛讓人置身錯了時月。
“什么?”“難以相信!”
“轟隆隆…”
霹靂之聲劃過天際,似乎將天給撕裂成了兩遍。
即便是遠在大梁的王賁還有城樓上的魏燕,也不由驚呆了。
“將軍,上游怎會有驚雷!”副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