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
龍陽君看著已日漸熱鬧的街道,心里想的卻是他的魏國,還有大梁。
嬴政除了限制他不可離開咸陽以外,到并沒有真的將龍陽君給圈禁。
龍陽君號稱戰國第一美人。
不管是男女,見到之后都不由驚嘆,再加上華貴的衣衫,和異國的衣著,自然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點點。
忽然,一隊黑衣甲士從街道處出現,持戈的甲士護衛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裝飾威武,刻繡著龍虎的圖騰。
“是武侯府的馬車。”
馬車的周圍,除了甲士。
還有兩個年輕的術士,一男一女,男的俊秀女的貌美,他們也是頗為奇異的打量著咸陽。
此時。
圍觀的百姓都紛紛促足,龍陽君也站在人群中,盯著行駛而來的車馬。
忽然,車馬直接來到了龍陽君的面前。
百姓們紛紛看著龍陽君。
龍陽君也是有點詫異。
蘇劫不在咸陽,他幾次想去拜訪武侯府,可是武侯府如今乃是武侯大夫人鎮守,自己這么前去便有些冒昧,于是便消了這份心思。
此時,龍陽意識到,這武侯府這陣勢,不是來找自己的?
難道被發現了?
龍陽君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里。
車馬直接停在了龍陽君的門口,只見黑甲守衛沉聲說道:“可是魏國龍陽君?”
龍陽君走出來,稽首道:“外臣魏國龍陽,不知車中貴人尋我何事?”
雖然龍陽君從百姓口中知道這是武侯府的馬車。
忽然車中傳出女子的聲音,聲音清脆悅耳,道:“龍陽,夫君讓我找你,有一事于你說,不知你可方便?”
龍陽君心頭一怔。
隨后也放下心來,若是被蘇劫所察覺,那找他的人,就不可能是夫人了,就應該是虎賁軍了。
此時。
見車中女子道明了來意,心中也稍稍安放,便問道:“若是有所重要之事,夫人可命門下來尋我,龍陽必定會前往武侯府拜會夫人,為何夫人要這般來尋龍陽?”
不等陸采薇繼續說話。
反而是生門口的兩個童子,說道:“夫人這么做自然是有夫人的道理,想不到鄒衍的門徒,怎么這么般膽小!”
童子提到了鄒衍。
頓時讓龍陽君嚇得連連后退。
他龍陽一身本領從何處學來,自然也就是鄒衍,鄒衍是誰,便是陰陽家門徒。
說完,只見一個士卒牽來了一匹馬。
龍陽君不敢耽誤,立刻騎了上去。
隨后,車馬便一同朝著咸陽的西門而去。
一路上,在也無話,龍陽君居然直接出了咸陽,也沒有守衛來攔住,相反,咸陽內史府的守衛一見是武侯車馬,連令牌都不敢要,早早的就驅趕了行人。
獨留一條大路讓眾人出了城。
等策馬遠去,咸陽街道才再次恢復如常,可沒有任何一個百姓有半點抱怨。
馬車出了咸陽后,桑松落樹逐漸變少,映入眼簾的就是落落白靄的雪山。
咸陽便是依靠著秦嶺而建。
此時,車馬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一座亭子便出現在眾人的眼重。
亭中早就備好了酒。
左右都是士卒,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
車中傳來聲音道:“就到這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可過來。”
“遵夫人命!”
侍衛長手一揮,便率隊離開。
此時,車簾被輕輕打開,龍陽只見到一個貌美如陽春白雪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童子攙扶著陸采薇讓其走了下來。
龍陽立刻下馬!
陸采薇盈盈行禮,笑道:“妾身采薇,見過龍陽君!”
龍陽君聞言,立刻知道來人身份,武侯府的大夫人,稽首還禮道:“龍陽見過大夫人!”
陸采薇道:“龍陽君于夫君本就是故交,按照禮數,妾身應該主動邀請龍陽君前往侯府一敘,但如今情形特別,龍陽君切勿見怪。”
龍陽立刻說道:“龍陽來咸陽,本就有拜會夫人之心,但如今,龍陽身不由己,讓夫人親自前來,到是龍陽的無禮。”
陸采薇點頭道:“坐下飲酒在說不遲。”
龍陽君跟著陸采薇,二人來到亭中,兩個童子便替代了先前的守衛,替二人斟酒,點香!
二人飲酒之后。
龍陽開口問道:“不知夫人今日將龍陽帶到這里,所謂何事?”
陸采薇想了想,說道:“妾身今日邀請龍陽君到此,乃是有幾件事情,代為夫君轉達,同時,也想聽聽龍陽君的意思。”
龍陽點了點頭。
陸采薇道:“當年,夫君和龍陽君在晉陽初次相會,相談甚歡,夫君多年來,也時常提及若非那一次龍陽君讓夫君去尋太一山為目的,也就沒有后來的一些事了,然而,妾身聽聞龍陽君乃是我太一門徒鄒衍門下,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龍陽君駭然變色。
因為他聽到的是,我太一門下。
他看著面前的陸采薇,說道:“夫人,你,你也是,太一門下?”
一邊的女童說道:“夫人不僅是太一門下,更是當今太一山九掌事之一的湘夫人!”
龍陽君此事勃然變色,他深吸一口氣道:“這么說,秦侯于夫人相識,便是在太一山?秦侯找到了太一山。”
陸采薇道:“夫君不僅找到了太一山,更是當代的東皇太一,畢生以護衛華夏百姓為己任!”
見龍陽君已然呆滯。
陸采薇神色一變,繼續說道:“今日,妾身邀請你前來這秦嶺山下,便是夫君讓你做一個選擇。”
“夫君曾聽聞,龍陽君乃是鄒衍門徒,畢生所愿,便是為了重歸太一門下,研習陰陽五行之法,現在,太一山皆聽從夫君的號令,夫君亦感念和你的故交之情,想完成你的心愿,讓你回歸太一山,隱居于秦嶺,研習五行陰陽之學,不知你意下如何。”
龍陽君瞠目結舌,他萬萬想不到,蘇劫帶他出咸陽,居然是為了讓他去太一山。
若是換作以前。
回到太一山門下,這確實是他的夙愿,但是現在,魏安釐王已然薨逝。
將偌大的魏國拜托給了他。
現在這么一走。
魏國怎么辦!
此時,不由滿臉汗水打濕了他貌美的臉頰。
見龍陽君半點不語。
陸采薇也不著急,而是給他斟了酒,說道:“你可是在想魏王臨終托付于你魏國的事情?”
龍陽君點了點頭。
陸采薇指了指東邊,道:“龍陽君,那里是什么。”
龍陽道:“那是秦國的國都,咸陽!”
陸采薇道:“一邊是咸陽,一邊是太一山,對龍陽君來說,一邊是可以完成鄒衍和你共同的心愿,一邊是一條必死的道路,夫君讓妾身帶你出了咸陽,在生與死的選擇上,難道還需要過多的去思考嗎。”
龍陽君張大了雙眼。
道:“必死?…這?龍陽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龍陽心里有點慌亂。
陸采薇說道:“君上,當真不知?如果君上真的不知,那可是辜負了我夫君一片惜才之心啊。”
龍陽君瞪著陸采薇,這關乎到魏國百萬人的生死,他自然不肯輕易的說出來。
什么叫必死?
只有魏國背刺秦國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龍陽君才會必死。
龍陽道:“還請夫人直言!龍陽是真的不明白。”
陸采薇道:“其實,你明不明白,我并不關心,關心你的,是我的夫君,你心里難道想不到,謀害秦國,便是我夫君的逆鱗,可即便如此,他都不忘對你的承諾,愿意給你一次生的機會,讓你回歸太一山,你為何依舊執迷不悟,你對得起魏王,可你對得起我夫君嗎。”
龍陽君的臉上終于出現了慌亂。
他顫顫巍巍的指著陸采薇,說道:“你們都知道了?”
陸采薇道:“我夫君一直都知道,你以為扣押你在魏國,是為了讓魏國投鼠忌器?你以為現在的魏王還是以前的魏王?”
陸采薇一字一句道:“你龍陽君,本就是我太一門下,本座身為太一湘夫人,也是看在一場門徒的情面和我夫君的情面才對你多般勸阻,現在,你應該知道了,扣押你龍陽君,并不是為了魏國,僅僅只是我夫君不忍看你無故身死,因而只要你在咸陽,他便可以保你一命。”
龍陽嚇傻了。
當初。
蘇劫是怎么說的。
你讓我相信你可以,我會上報秦王,讓秦王扣押你龍陽在咸陽,這樣我才會放心背后的魏國。
但實際上呢。
魏國真的會在乎他龍陽君嗎。
蘇劫就真的相信他了嗎。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就是蘇劫的計策。
雖然,是無情的計策,但是,蘇劫對他龍陽確實是有大情義在里面。
此時的龍陽,心緒斑駁交替,復雜難言。
一邊是自己效力終身的魏國。
然而,這個蘇劫卻一直都心懷對他的欣賞,直到這個時候,還不忘留他一命。
此時,他意識到,蘇劫口他在咸陽,并不是把他做人質,而是在救他,也就是說,在咸陽他能活,在魏國,他就死。
魏國?大梁?
龍陽君看著眉宇威嚴的陸采薇,說道:“大夫人,秦侯要滅魏國嗎。”
陸采薇看著龍陽君,并沒有說話。
龍陽君道:“秦侯應該知道列強之格局,如何滅的了魏國!”
陸采薇微笑著從袖口取出一個信函,道:“這,便是我夫君滅魏國的計劃,看還是不看,選擇給你,不過,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夫君的一番美意,三思而后行。”
龍陽君雙目驚駭的看著被陸采薇放在石幾上的絹帛。
此時的他。
身形有些不穩,兩手也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