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南。
王賁從東郡來到闕與,然后,萬般艱難的走完了那太行山路,要過了這座山才是武城,也就是當初龍陽君和蘇劫串通,乘機取了趙國的那座武城。
然而,從武城南下,便是大河。
而此時,王賁率了一萬大軍來到了大江邊上。
即便是冬季,也依舊凍不住這滾滾流淌的河水,這個地方并不寬,但是想度過去,這個時節河水深凹,根本就過不去啊。
這番情形,就像當初,龐煖要偷襲咸陽,為什么一定要等到五月左右開始漲水的時節。
寒風吹涼了王賁的心頭。
還有這一萬于將士的心頭!
這難不成讓他們游過去不成。
副將對王賁說道:“將軍,這,末將等如果是要去監視大梁,大可繞道至衛地,可為何偏偏要過大河。”
王賁凍得也有點不清醒,說道:“上將軍,怎么吩咐,就怎么做,上將軍讓本將走武城,渡河去大梁,我怎敢違抗。”
當初。
王翦和王賁從衛國趕到平陽,在那等非常好行軍的時節,都花了一個月。
從而也讓李牧在他們之前拿下了赤麗,宜安,平陽等地。
而大梁確實和衛國不遠,但是,若是那么走的話,現在王賁都還不知道在哪來呢。
但是從武陽去大梁就簡單一點,直接南下,渡河。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水不僅潛,天寒地凍之下,大家也不可能游過去吧。
副將也是沒辦法,痛苦的說道:“可是,可是,將軍,我等如何過河!上將軍的意思是讓我們隔河監視的意思吧。”
王賁道:“混賬,你在這里看得到大梁不成!”
王賁對蘇劫的話素來是從不懷疑,蘇劫讓他走這一路,那必然是有重要的原因。
忽然,他想到了蘇劫交給他的錦囊,說是必須要到了武城才能打開。
王賁一個機靈,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雪花簌簌的從衣甲上滑落。
此時,一萬將士更是目光都看著王賁,他們也很想知道,將軍是準備怎么渡河,若是夏天,水漲船高,輕易便過去了,現在,怕是一下水,人就凍沒了。
王賁吹了一口氣,他用手擦拭了一下錦囊,隨后,從里面取出一個絹帛,這才將其鄭重的打開。
不看還好。
一看之下,王賁擦了擦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副將也是一愣,問道:“將軍,上將軍可是有何指示不成!”
副將雖然看不清王賁的臉,但是,也能因為天寒地凍,看得到王賁吞吐著粗大的白氣,可見其現在情緒是何等的起伏。
王賁以為自己看錯,接著,又看了一遍。
喃喃問了句:“上將軍是不是說四月十五攻打趙國!”
副將點頭道:“對啊,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王賁深吸一口氣,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你,速速命人去武城,不管用什么辦法,給本將帶五萬軍民過來!”
副將問道:“這,末將已何等名義招募!”
王賁道:“修建橋梁,大石沉河也行,能讓我軍過河便可!”
“這!!”
王賁滿臉殷紅,道:“速速去辦,持我將令,誰敢不從,軍令處置,三月之前,趁著水面低洼,一定要渡過去。”
副將看著王賁一臉振色,頓時也不再遲疑,而是立刻叫了幾十騎,趕往武城!
從大河到武城的距離非常之近。
王賁目送著副將的離開,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看了看平陽的方向,道:“真不愧是大哥,太夠兄弟了!要是被蒙恬知道,怕是要和本將搶吧!!”
王賁都沒有想到。
這最后的結果居然會是遠遠出乎他意料的。
因為魏國和秦國簽訂了藩國之約。
他便被蘇劫發配到了武城,目的監視著魏國的一舉一動,原來,這只是一層意思,真正的目的是寫在錦囊里的。
現在他才明白,真正封鎖魏國的,并不是他王賁,而是那份戰書!
按照約定。
秦趙對戰的時候,秦國只能用一到五萬大軍去監視魏國的一舉一動。
可是,魏國也知道,就算秦魏都不講武德,真要打起來的話,魏軍有幾十萬大軍,匯聚一城,輕易就可以沖殺出王賁的隊伍,而秦國又沒有多余的兵馬來增援。
整個太行地界的秦軍本就不多。
便可被大大的局限住。
現在,秦國主要兵馬全部都在東郡,所以,王賁出現在魏國,魏國也半點不擔心。
魏國會擔心,王賁區區一兩萬人就能勝過魏國?
換作是誰也不可能。
也不會相信。
至于秦國想奇襲,偷襲,或者利用天時地利,這一點,龍陽君再前往秦國之前,也都考慮清楚了。
不管是四月,還是幾月,在此之前,北方大雪彌漫,大梁更是有鴻溝大河可謂天險難越,如何也殃及不到魏國的安危。
何況這是冬月。
秦軍在這個時節,就是二十萬打魏國,都不可能打的下來。
所以,他們才敢選在這個時候,假意事秦。
數日之后。
當王賁的大軍出現魏地,并且召集了五萬人馬,在武陽南邊沉石建橋,很快便傳到了大梁之中。
魏增聽完王殿下的傳報,頓時將目光投向了周圍的人問道:“諸位,龍陽君的計策是否讓秦國所信?”
群臣相互看去!
只見一個老臣,看向那士卒,問道:“你確定,只有萬余人?”
那士卒點頭,道:“看得清楚,這等時節,本就難以行軍,秦國自然也不可能出動大軍,能召集一些軍民都已經極為不易,只是,我等并不知,他們為什么偏偏要渡河,而不走衛國。”
另一人道:“這也不難猜測,走衛國,在這等時節下,怕是要兩個月之久。”
隨即此人繼續說道:“大王,如此來看,那秦國必然中了龍陽君的假事之計,否則,也不可能就真的派這萬余人來此。”
魏增有些唯唯諾諾,此時龍陽君不在,他也沒有什么底氣,于是問道:“那,我軍如今可都按秦國的意思,匯聚兵馬于大梁?”
魏王增的意思。
就是秦國擔心,魏國背后使詐。
讓魏王將魏國的兵馬集中到一起,讓秦國能夠監督。
也是當初蘇劫和龍陽君的約定。
老者笑道:“匯聚兵馬,本就是將計就計,用以迷惑秦軍為目的,等到秦國攻打趙國的時候,我們便可集中大梁的兵馬,西走山陽,入東郡,殺秦軍一個措手不及,大王放心,如今大軍已盡數駐扎在城內。”
天寒地凍下,魏國也并不擔心其余城池會被秦國所攻打。
因為現在大家的兵力都是明面上的。
更準確的說,大梁的正西方是韓國,韓國才被克下,根本就是不能動兵的地方,一旦韓國再起波瀾,秦國是根本控制不住局勢的。
所以匯聚不匯聚在一起。
對魏國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反而,匯聚更好,到時,輕易的沖破王賁的圍困!
魏增嘆息了一聲道:“我魏國的目的若是被秦軍所知,龍陽君便危矣了啊。”
不少臣子也是面面看去,隨后又低下了頭。
龍陽君死了,有人心中是暗自叫好的。
沒想到,魏安釐王看中龍陽也罷,可謂這龍陽君也不知為什么居然從來都是站在魏增這一邊,似乎早早的就知道了魏增就是下一代魏王,魏王一上位,立刻又重用了龍陽君。
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一個大臣道:“大王切勿傷感,為國捐軀,死得其所,此乃龍陽君大義為國,等戰事過后,大王可彌厚而賞,表彰其攻,讓魏國上下謹記!”
魏增也是垂頭不止,道:“寡人不會讓龍陽君就這么白白死掉!”
忽然,一聲傳訊到來:“大王,趙國使臣求見!”
群臣一陣喧嘩,立刻宣了來人。
使臣一見魏增立刻稽首道:“外臣,見過魏王!”
魏增道:“趙使不必多禮,不知,此來乃是為何?”
趙國使臣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魏王,當下的格局,外臣也就不必多言了,這一次外臣受吾王之名,特來相告,那秦國已對我國下達生死戰書,其時日便是四月十五,約戰吾國于雁門郡東!還請魏國施以援手,一旦秦國出動,其東郡后方必然空虛,還請魏王出兵攻打此地,此乃關系到我山東各國生死存亡,我等如今也皆如唇齒,其利害,應該不用外臣細說了吧。”
趙國派人來,這一點自然早已被魏國上下所猜測。
這也恰恰符合龍陽君的計策。
無非,龍陽君所做的,就是讓秦國相信了魏國的事秦,否則,秦國必然瞻前顧后,不敢全力攻打趙國。
魏增問道:“趙王的意思,寡人已知,但是,寡人有一事想問,不知,燕國那邊怎么和趙王商定的呢?”
使臣聞言,頓時稽首說道:“魏王放心,趙乃燕之屏障,便如韓魏一般,趙國有難,燕國怎會不救,如今,大王已派遣使臣于燕國使臣,同去了薊城,不日將合兵三十萬,共抗秦軍,而一旦秦軍和我趙燕相伐,那后方便只能靠魏國了,一旦此計一成,便成三家合擊之勢,秦必敗矣。”
魏國朝堂上喧嘩一片。
各個神色振奮。
魏增道:“四月十五?你的意思是,等到四月十五這一天,秦國會戰于雁門郡,便是我魏國大軍出動之日?”
趙國使臣道:“此乃那秦侯下的國書,不可能失信于天下,必然就是四月十五!大王這么說,自然是對的。”
一時間。
整個朝堂大笑起來。
魏燕大笑道:“大王,臣還顧忌,若是這大梁被圍了,怎么派出斥候去查探軍情,如今,既然這秦侯如此狂妄,約戰四月十五,還省去了我等一番奔波,以臣看,我大梁大可以逸待勞,等到四月十五之時,便可一舉出兵,攻打東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