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開埋著腦回到了府邸。
一路上,代城仍然是一片欣然之景,可是自己看來,卻是無所滋味。
趙偃也是長大了,也學會了自己的判斷。
但是郭開依舊不死心,但李牧的功勞確實太大了。
而且,這一封書信來的卻實巧妙,若是他不寫,此事一旦傳回代郡,那必會被人所忌,但李牧自己交代了,郭開也清楚就算派人去查,恐怕這李牧也無所隱瞞。
郭開回到府中,收拾了下心情,忽然逢下人道:“君上,頓弱送來了一批禮物,還請君上去看,說這次一定會讓小姐滿意的。”
郭開聞言,頓時來到了府庫,只見頓弱早已經等候在此,頓弱一見郭開,立刻走了過來,連連拱手道:“門下見過丞相!”
郭開換了一副臉,笑道:“先生有心了。”
頓弱道:“能為君上分憂,乃是頓弱的榮幸,更是門下理所應當之事,丞相不必如此客氣,這些禮物都是從各地細心挑選所帶來,皆是適合做嫁妝的寶貝,還請君上先行過目。”
郭開點頭,道:“不必了,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本相豈有不相信你的道理!”
頓弱笑道:“那不如讓小姐來看看,如何?”
郭開聞言,頓時點了點頭,道:“還是你考慮的周到!”
不多時,郭燕便欣然而至,將郭開送來的禮品一一過目,立即喜得歡呼雀躍,笑的是合不攏嘴。
眼前的禮品自然是符合了她昂貴的要求,而且大都是趙國罕見之物。
有宛地的寶石,西蜀的畫飾,東阿的絹綢和衣服,以及江水南北的金,錫之物,甚至還有百越之地的特產。
琳瑯滿目,許多連郭開都沒見過。
見郭燕滿意無比,郭開也終于放下了一塊石頭,自然也是大為高興。
道:“先生幫了本相如此大忙,本相無以為敬,略備薄宴,還請先生今日在府中一座,好讓小女一表感謝。”
頓弱心中一喜,口里卻道:“為君上和小姐分憂…”
可是話還沒說完,郭燕便道:“先生不必推遲,此次設宴,先生就當是我的一片心意,不用去管爹的那一套。”
郭開一邊笑著搖了搖頭。
頓弱這才受寵若驚,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時間,三人便回道了府中的大廳。
很快,豐盛的酒宴便已準備了滿滿的一桌!
三人相互敬酒,因為頓弱多年來走南闖北,根本就不缺話題,一時間,幾人的關系,都近了許多。
忽然,一個下人來到郭開的旁邊,在其耳朵邊說了一句,便悄然退去。
郭燕和頓弱頓時看了過去,郭開揮了揮手,讓下人退走,這才道:“先生,時才,我讓門下去清點了一些貨物,差不多要一百金,先生放心,本相會足金給你,不讓你如此白忙一場!”
郭燕也嚇了一跳。
要百金啊。
頓弱一聽,頓時嚇得連連站了起來,道:“郭相,你是想趕走小 商嗎?”
郭開一愣道:“先生何出此言?”
頓弱道:“小人漂泊各地,如今,輾轉來到了趙國,得郭君所見有幸成為門下,才得以一陰涼之所,郭君為人仗義,更是體恤屬下,一直以來,頓弱都想著如何報答郭君的知遇之恩,小姐出嫁乃是郭君和小姐的大事,頓弱身為門下人,為君上分憂就是理應之事,可是郭君卻和門下人去談論了錢財,這不是要趕走小人嗎,還請郭君給小人一個機會,讓小人能夠侍奉在君上身邊,這錢銀之事,小人是決計不收的。”
頓弱的態度。
讓郭開和郭燕也都是詫愕。
這可是一百金啊。
而且,誰說門下人的財富,君上就能予取予奪的。
但是看著面前頓弱的模樣,一片衷心耿耿,讓郭開父女二人也都動容不已!
幾番勸說,頓弱都是久久不起。
讓郭開心生知己之感。
頓弱道:“若是郭君一定要感謝小人的話,那就請郭君不忌小人身份,于小人同桌對飲便可,錢銀之事,絕不能再提。”
郭燕和郭開好感也是爆棚了,此時對頓弱。
郭開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君就收下了,日后,先生盡管放心,趙國有我郭開,就有你頓弱!”
頓弱大喜不已,連連感激。
三人再次來到桌前,席間,郭燕更是頻頻為二人斟酒,頓弱極善言辭,牙尖舌利,出言風趣詼諧,妙語連珠,見識頗廣,逗得郭燕是花枝亂顫,美笑嫣然,郭開在朝中的陰霾也漸漸散去。
酒過七旬,郭燕不勝酒力,告罪而去。
而郭開也屏退了一干人,坐了下來,滿臉通紅,神色激昂,時而又嘆息不止,和頓弱聊了起來。
頓弱見左右無人,郭開又酒性上頭。
便立刻找準了機會,道:“君上,為何看起來有些心思重重,不知君上近況是不是遇見了什么不好的事,在下雖一個商人,但也知道,和君上之間,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君上信得過在下,在下千難萬難,都會幫助君上。”
郭開眸子都有些渙散,擺了擺手道:“你到是有心了,本相其實也還好,就是有些清閑罷了。”
頓弱頓時一怔,道;“這?!!”
郭開解釋道:“先生想必也知,今日趙國武安君連克秦國,收復失地無數,外患基本上已然平定,朝野上下也是一片安寧祥和,所以,本相也就自然清閑了下來,要不然,還得上安大王之心,下選良將以御敵。”
此時,郭開忽然想到,之前趙偃對自己的態度。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啊。
實則,李牧對他郭開,是非常看不順眼的。
但是,就算說了又怎么樣,他郭開都對付不了李牧,何況他的門下人呢。
見頓弱陷入到一片震驚之中,郭開問道:“先生你這是?”
頓弱收回了神色,連連正色道:“君上,門下人曾走遍各國,這樣的事情,也并非第一次見了,以門下人來看,丞相若是真的認為自己到了清閑之日,便必然是禍患隱伏之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