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王宮。
群臣都收到了傳喚,這可是大事,頓時也都是倉促的回到了大殿中,有的身上還殘留著酒氣,如今,王翦大軍兵臨南陽,一旦整軍修備,攻打了朝歌,濮陽也就直接暴露在秦軍的眼皮底下。
這等地步,已經到了火燒眉睫的時候。
雖也不知道,秦國會不會轉身就攻打濮陽,但風險太大。
當初,衛國的國都本就是朝歌,被魏國占領后,被破遷到了濮陽,十幾年過去了,號稱虎狼的秦國派了幾十萬大軍都快到家門口了,能不讓人心生懼怕?
“魏國特使,龍陽君上殿!”
一聲傳訊,只見一身紅衣的貌如女人的龍陽君神色嚴峻的來到了殿中。
龍陽君稽首道:“外臣龍陽,參見衛君。”
衛元君連連道:“龍陽不必多禮,快快請起,魏王可好?”
別看衛元君和魏王年紀差不多,但怎么說,也是人家女婿,先問魏王,這是禮數。
而且,衛元君稱是君,實為王,只不過上一代衛王是被魏王給罷了,才扶持了他坐到這個位置,因為事魏,所以以君稱。
龍陽君點頭道:“多謝衛君問候,魏王也托臣問候衛君,龍陽來此的目的,想必君上已有猜測,秦軍興兵欲攻打朝歌,志在取魏國大梁,秦軍勢大,天下亦被秦侯分而南北,我魏國以一國之力難以阻擋,特來向衛王求請援軍,還望衛王念在兩國邦交多年,出兵援助,救魏國于水火,解生靈之涂炭。”
龍陽君一句話,讓滿朝噤若無聲。
紛紛都將目光投向了堂首的衛元君。
而坐在衛元君身邊的衛君角則是苦著臉,一語不發。
衛元君想了想道:“衛國多年來承蒙魏國相護,才得以百姓安平,魏王更是本君的岳父,對本君也是多有恩澤,從情誼上來說,本君應該答應出兵相救,但此事畢竟不是本君一人之事,乃是關系到我魏國一百萬臣民,事出突然,我衛國也來不及商議,今日既然龍陽君親至,不如一同聽聽群臣的看法,還有角兒看法。”
雖拿不準衛元君的想法。
但衛元君的說辭也是在理,想到此處,頓時朝著群臣說道:“諸位,百年來,衛國之所以安然,那是因為有我三晉之國阻擋于虎狼暴秦,如今天下,我三晉之趙已被秦侯所滅,殘留三郡之地茍延殘喘,韓國更是被秦嚇壞了膽魄,如今,秦欲一統天下之心天下皆知,當今秦王更是一代雄主,此人欲東出唯一的攔路石便是我魏國,我魏國一旦覆滅,所謂唇亡齒寒,到時衛國安有茍活的道理?還請諸侯好生思量才是。”
臣子們自然也聽的真切。
秦國他們衛國雖然從來沒有接觸過。
但是不妨礙他們知道天下的局勢,龍陽君的每一個字,他們都是清楚的。
此時有人站了出來到:“大王,龍陽君所言有理,但畢竟一旦我衛國決定出兵,將徹底于秦國決裂,三晉之國都未能抵擋得了秦國,那臣想知道,在龍陽君眼中,憑什么認為我魏衛聯軍,可以阻擋秦軍呢?那勝算又有幾何,如果明知沒有勝算,這般來做,豈不是更加的不顧我衛國百姓及國家的生死了嗎?”
龍陽君點頭道:“魏國比之于秦,土地雖有不如,但天下皆知,魏國府庫強盛,為強國之范式,甲兵充沛,糧草盈余,秦軍遠道而來,而去歲又是關中兇澇遍野,否則,秦國不早出關中以伐天下了?”
“如今秦興兵二十萬,若不是韓國突然背棄于魏,單憑我兩國國力,也足以抵御秦國的東征之軍,何況如今,秦國借道而抵達南陽,欲伐魏之腹地,只要我魏衛聯手,何懼秦國二十萬兵馬?君上盡情放心,這一次若是衛國出兵,一應兵甲糧草,皆由我魏國承擔,斷無敗的可能,一旦僵持不下,便給了楚國插手勸和的機會。”
另有一人道:“龍陽君,那在下就國事而論國事,秦軍伐的是魏,我衛國本就可以置身事外,即便按龍陽君所言,兩邊戰事各有其勝,難以預計,即便魏國敗了,恐怕接下畏秦的也是三晉的另外兩國,還輪不到我衛國吧,既然這般,我衛國為什么要冒險得罪秦國呢。”
龍陽君大笑,環視了一眼道:“恐怕大多數人都是如此想的吧。”
頓時一句話讓人紛紛轉過頭。
龍陽君看了看衛元君道:“君上可還記得當初的長平之戰。”
衛元君道:“此事如何會忘。”
龍陽君道:“當初,邯鄲被圍,趙欲向齊國借糧,齊國便如今日的爾等一樣,畏懼秦國,茍存于趙國之東,拒絕借糧,所以讓邯鄲易子而食,成為趙人的恥辱,天下的笑柄,然而缺少遠見的齊國卻活生生的葬送了他們天然的屏障,足下今日之言論不正如當年的齊?難道悲慘的歷史還喚不醒你的頭腦嗎?”
頓時。
一個個面紅耳赤。長平之戰下的邯鄲保衛戰還歷歷在目,被龍陽君當面譏諷,卻無人提出辯駁之言,因為這就是歷史的教訓。
衛元君聽到這里,道:“龍陽所言極是!切入我心啊。”
龍陽君頓時喜道:“還是君上目光長遠,龍陽佩服萬分,龍陽時才所言可不單單是說魏國是衛國的屏障。”
衛元君問道:“難道,還有其他的危難?”
龍陽君點頭道:“不錯,諸位,秦欲取九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如今的秦國有威震四海擊退聯軍的秦王,還有一個足智多謀,高深莫測的秦侯,此二人爾等是未能領教之利害,尚存一絲僥幸,這二人若是如你等所想的這般,那天下諸侯何以畏之如虎?”
“我且問爾等一句,一旦秦國攻打了朝歌,往南則是大梁,往東則是濮陽,我大梁還有鴻溝之險,尚可抵御一時,但衛國的濮陽是一馬平川啊,一旦秦軍攻打濮陽,你等用何抵御?”
頓時嚇得一些人連連問道:“既然你如此說,那我衛國就更不能出兵了,否則得罪秦國,誰來救我們。”
龍陽君大笑道:“荒謬,簡直是蒙蔽幼稚,你的此番言論,就是將一國的生死賭在秦軍的一念之仁上,你賭得起嗎?難道你不出兵,秦國就不想奪你的城池?若是如此,今日你回到府中,你睡得著嗎?”
頓時龍陽君的話讓人大駭。
對啊,一旦濮陽暴露在秦軍下,就算不出兵,那秦國來不來攻就要去猜了,也許心情好,不來,萬一心情不好呢。
在場的人人都明白了龍陽君的言論,深刻分析了衛國的處境。
而此時,衛君角卻萬分掙扎。
看著滿堂朝臣都傾向去戰,即便是不想戰的也都紛紛閉上了嘴巴。
更多人,從開始的不戰,變成了出兵。
衛元君道:“不錯,龍陽君所言極是。”
說道這里,衛元君看了看面色微微發白的衛君角,道:“不知道角兒對我衛國合軍魏國,有何補充。”
在衛元君看來,兒子應該是同樣倡導出兵的。
畢竟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了,一旦秦國打下朝歌,整個濮陽就會陷入巨大陰霾之中,這個時候,如何能將自己國家的生死指望素有虎狼之名的秦國手上呢。
衛君角起身對著衛元君一拜,隨后也對龍陽君行禮,這才說道:“君父和使者有所不知,不日之前,秦國的前丞相呂不韋,曾親自來找過我。”
頓時滿堂嘩然,衛元君和龍陽君面面相視,誰也沒想到,呂不韋和衛君角怎么接觸了,不由皆瞪大眼睛看了過去,“呂不韋所來為何?”
衛君角這才道:“日前,呂不韋來到我的府中,對我說秦國欲于衛國謀和,欲招衛國的公主入秦成為秦王妃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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