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微微停頓后,才繼續說道:“所以,太乙認為不能再繼續將權力一分二了,應該收回,讓天下術士盡歸太一山,只有如此,才能和當年一樣,天下的權利才能永遠在人皇手里,天下百姓才能繼續太平。”
蘇劫聽到這里,便能知道,接下來必然紛爭不斷。
“太乙的這個決定,受到了玄女,還有各個部族的暗中抵制。”
“但是太一山治理天下術士多年,對太乙的敬畏早已深入骨髓,最后,近一半的術士成為了太一門人,眼看,就要將天下術士歸集,并永不現世,可是這個時候,出現了一群不知從哪里來的人。”
“這些人,告訴兩族,太乙這么做是不對的,天下,本就是他們的先祖和黃帝一起打下來的,為什么在天下統一之后,還要被黃帝的后代,太乙氏族的后代給關起來呢,此時,就是那些沒有進入太一山的人,便開始了抗爭。”
“而這個時候,風后卻意識到了嚴重性,他雖說不想廢除黃帝的辦法,但是也不想看天下重啟紛爭,但風后是在黃帝于東皇,以及九黎和三苗的中間人,于是,選擇了不問世事。”
蘇劫搖了搖頭,道:“這一代的風后想法也太天真了,人在世界,便受因果,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云中君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風后的想法,不切實際,要抗爭東皇,各族后代他們唯一能借助的官面力量就是風后,所以不可能放過風后,而說動風后的人,便是那群突然出現的人。”
“這群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居然說動了風后,站在他們這一邊,如今猜來,應該是和虞朝有關,從那時開始,術士橫行大亂,但畢竟還有風后,他們不敢太過于放肆,但是,這也讓各方煉氣士陷入了長時期的斗爭,而其中最大的轉折點,便是在西周初年。”
西周初年,也就是周文王代商的時期。
云中君道:“真正的鬼神之說,便是在西周初年,進入一個頂峰期,從那時開始,東皇和九天玄女發現神權居然開始影響了君權,也就是人皇的權利,所以,這一代的太一震怒,做出了比第十代太一還要動怒的事情。”
蘇劫喃喃道:“西周初年?到了頂峰?太一做了什么。”
云中君繼續道:“徹底廢除天下術士生存的權利,不服從便鎮壓或直接坑殺,甚至以強勢的手段,奪回了玄女的權利!”
“難道玄女就沒有反抗?”
云中君瞇著眼,陷入了沉思,道:“有沒有反抗?你可聽說過一個叫素門的女子。”
蘇劫回憶了一下,道:“你說的是文王的一個女兒?”
云中君驚訝道:“這么辛秘的事,你都知曉?”
蘇劫自然不會說實話,云中君沒有多疑,而是繼續道:“玄女乃是黃帝為了紀念風后對華夏立下的功勞而冊封的,而太一自然沒有權力去廢除,但是,這一代的玄女行事在東皇眼里,乃是大錯,強壓之下,直接廢除了當代玄女,而是讓素門去做了玄女,絕了天下術士利用玄女的心思,隨后,便開始鎮殺不服從的人,哪怕是周朝的立國功臣,皆被太一鎮壓。”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當玄女被廢除之后,各方勢力面對強勢和徹底暴怒的太一,陷入到了恐懼,可是,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術士叫姜尚,姜尚進而對太一進行了行刺,卻被太一發現并鎮壓,詢問之下,姜尚說,是玄女派來的。”
蘇劫大吃一驚。
姜尚就是姜子牙,呂不韋的先祖。
云中君道:“至于你問的,玄女有沒有反抗,如果說,姜尚是玄女派來的,那這樣自然就是反抗,可是為什么,太一沒有殺姜尚,更沒有處罰玄女,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姜尚,并不是玄女派來的,當然,那一代太一并沒有留下任何話,到底如何,這也是我等的猜測。”
蘇劫道:“難道,云中君的意思是,是當初突然出現的那一群人!”
云中君點點頭道:“這一群人,從何處而來,從哪里而去,不管什么年代總有他們的身影,他們看似不念王權,卻行事起來,圖謀的卻是更大,你面前的這些文簡,也都是老太一在甲申之亂后,結合我族中文獻和史記的推論,當年鬼谷子攻打太一山,很可能,鬼谷子就是這歷史長河中那群突然出現的人的后代。”
“因為此人,一樣不知來歷,一樣不知目的,一樣縱橫天下,所以,太一懷疑,鬼谷子,很可能便是虞朝后人!”
“鬼谷子在做什么,我等只是猜測,想必,必然是想讓神權取代人皇,武侯可明白了嗎。”
蘇劫聽到這里,自然是非常清楚了。
鬼谷子在做什么,其實不用去問了,因為歷史就是答案,各方的爭斗為了什么,世間攘攘皆為利往,鬼谷子縱橫天下,從夏商周開始,和磨滅歷史的虞朝來看,最大的可能,就是讓神權當道,歷史上,本就現出了端倪,卻被大識大賢之人給磨滅。
蘇劫起身,朝著云中君道:“晚輩,敬佩歷代太一。”
云中君道:“你既然和我太一山,淵源極深,我也知你是忠君之人,但你可曾想過,今日的嬴政是不是像極了五千年前黃帝,一樣的紛爭,一樣的亂世,而你,像不像黃帝身邊的東皇?”
云中君繼續道:“你可曾想過,歷史的慘痛教訓依舊還在,這九州之地依舊還有能霍亂王權的人存在,即便嬴政能夠一統天下,可是統一之后呢,王權至上,那些忠于神權的人會放過嬴政嗎,必然會想辦法,挑動將來或許被秦國滅掉的列國余孽,甚至是直接暗殺,讓天下重新紛亂,重啟神權,這或許就是鬼谷子和黎族三苗愿意看到的事情啊。”
蘇劫看著云中君。
腦海里細細的回憶著每一句話。
歷史應該不會錯,嬴政的沙丘之劫,本就充滿了謎團,讓后世人無限的遐想和猜測,誰能否定,這或許就和術士有關呢。
嬴政歷史上統一天下,后二十年,便出現了沙丘之劫,或許,這沙丘之劫并不以嬴政的年紀多少而出現,萬一是統一以后一定會出現的必然現象呢。
也就是說,自己哪怕提前統一列國,那是不是,等二十年,還要出現沙丘之劫?這一點,不敢去賭,因為,歷史竹簡清晰,萬一,這沙丘之劫來自于鬼谷或者是術士,那就是必然現象了。
現在想來,列祖在幾十年前的甲申之亂,前因后果,也非常清楚了。
自然,就是延續了當年的紛爭,而發起的人,也就是鬼谷!
蘇劫本就在列國行走了一次,所見所聞,包括三苗,黎山,都有所接觸,前前后后,都是非常清楚的,于歷史也是吻合的。
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王權和神權的古老爭斗。
東皇太乙的意思,和蘇劫的意思也不謀而合,消滅天下神權,讓人皇嬴政,能夠真正的萬萬世,這或許就是改變歷史的契機。
蘇劫問道:“不知道,黃帝當年定下的管理天下術士的辦法,是什么?為什么能夠挾制天下術士,還請云中君告知。”
云中君鄭重的從身邊去出個錦盒,將錦盒遞到了蘇劫的面前。
錦盒非常古樸,看起來就知道已經有古老的歲月了,蘇劫萬般鄭重的拿了過來。
錦盒上刻印著,東皇泰乙。
云中君道:“這便是當年黃帝親自交給太乙的辦法,由歷任太乙扺掌,我等無權打開,老朽奉天乙遺命,當親自交由下一任太乙,當你接過這個錦盒,便意味著,你便是泰乙氏第三十三代東皇,肩負著黃帝和嬴政共同的夙愿。”
蘇劫的手停在空中。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的是巨大的責任,讓他平靜的心臟瘋狂的跳動。
而他心里,冥冥之中,似乎閃過了炎黃先祖,眼前的事物,似乎變成了,黃帝當面,降下的詔令,里面裝的是,歷任東皇嘔心瀝血的職責。
這一刻,蘇劫內心極為復雜。
人皇,主宰天下臣民,東皇,幫助人皇制約天下術士,不得擾亂王權。
這是最為古老的君臣之誼,是皇帝和泰乙氏的盟約。
蘇劫回憶起了前世,前世十幾億人,這些都是炎黃子孫,經歷了無數的磨難,五胡亂華,外邦紛擾,列國來襲,國恥難忘,炎黃之血不死。
這擔子,重且堅。
蘇劫緩緩的伸出手,久久無法打開。
此一刻,平靜的湖水中,泛起了數十艘小船,船上都是太一山的族人,他們一個個立在船頭,看在霧靄中若影若現的蘇劫。
陸采薇,羋辛二人攜手盯著蘇劫,手心都是汗珠。
蘇劫忽然深吸一口氣,將錦盒拿了過來,入手極沉,云中君一見,大喜過望,小船上的太乙山之人紛紛匐跪。
一個個激動的熱淚盈眶,陸采薇也匐跪在船頭,羋辛跟著一樣。
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山伯,禮魂,河女,湘君,東君率眾紛紛匐跪,高呼:“拜見東皇太一。”
“拜見東皇太一…”
聲音震動霧靄,白霧翻滾。
蘇劫緩緩將其打開,首先落入眼中的是一古老的文書,用一張皮制成,斑駁的痕跡顯現中歷史的年輪。
皮圖下壓著一個被包括的竹文。
蘇劫拿起皮圖,將其展開,只見其中寫道:“軒轅黃帝,封,承命泰乙氏,為東皇。”
封字之后,便是前三十二代東皇的名諱,蘇劫瞪大了眼睛,一眼也不敢眨,這是黃帝的親封,等于,自己被黃帝封為了第三十三代東皇,替黃帝治理天下,維護王權。
蘇劫喃喃道:“這…這是…我華夏…黃帝的。”
蘇劫激動的雙眸微一紅,這是華夏的祖先,頓時雙手高捧,單膝跪下,朝著四處青山。
這一跪,跪的是黃帝,跪的是華夏第一先祖,誰不是黃帝的子孫。
蘇劫高聲道:“臣,領命,萬死不負華夏,萬死不負先祖!”
云中君激動的拿出筆,在蘇劫捧起的黃帝‘圣旨’上激動的寫下了兩個字“第三十三代,蘇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