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嘴角抽搐,這眼看就要成的事情,就這么給攪黃了?
呂不韋還想出言,卻看到,嬴政的神色不善,便堵住了嘴,還真出意外了,這可是兩國邦書啊。
呂不韋又看向趙姬,失去了往日的冷然,余光離不開蘇劫,心中好生郁悶。
下朝之后。
嬴政命趙高叫住了蘇劫,說一起用午膳!
蘇劫自然知道,嬴政是想聽聽自己的意見,上將軍是統管軍伍,也受丞相管轄,而這兩國邦交的事情,更是丞相需要管的。
嬴政之所以沒有直問蘇劫,便是考慮到丞相的權利,畢竟,呂不韋也是先王托孤的大臣。
在甘泉宮之中。
嬴政和趙姬見到了蘇劫,嬴政道:“太傅快快入座,在這甘泉宮中,不必見外。”
蘇劫行禮,三人便坐到了一桌。
嬴政屏退了侍女們,獨留三人在中,嬴政道:“太傅,今日朝中,太傅讓寡人留下姬丹,可是另有用意。”
蘇劫點了點頭,道:“臣聽說,燕王喜和姬丹并不和睦,所以,燕王喜特命使者前來要回,姬丹,這一點,臣覺得有些疑惑。”
嬴政一愣,道:“這?還有這樣的事情?寡人并不知道啊,也從未聽姬丹提及。可是太傅,也不能因為燕王喜不喜姬丹,而說此國書是假吧。”
蘇劫笑了笑道:“大王你可以想想,既然燕丹和大王平日里都在一起,飲酒下棋,那為何,燕王喜要讓他回燕的事情,大王你并沒有在姬丹那里聽聞呢?還是說姬丹本來知道,卻刻意沒有告訴你呢。”
聽蘇劫這么一說,嬴政猛然站了起來,心中沉思。
忽然道:“太傅言之有理啊,怎么會這樣,如是有燕國的國書在前,姬丹如何會不知道呢,既然知道,怎么不提前告訴我。”
蘇劫道:“按照兩國邦交之禮,燕王喜若是真的思念質子,下達國書要回,我秦國理當遵守,但是,臣就怕,這其中另有隱情啊。”
趙姬身為女子,雖不理各國政事,此時聽蘇劫這么一說,心中也升起了疑惑。
道:“政兒,還好你沒有下令,這其中若是如太傅所言,必然有你不知的事情,你要弄清楚,在做決斷。”
嬴政臉色緩緩變得難看起來。
能有什么隱情,最大的隱情就是姬丹,要回自己燕國!
但是,他臉色難看的是,如果是真的,姬丹有意欺騙他,那他還當自己是朋友嗎?
蘇劫道:“大王,你不如自己去問姬丹吧,若是你當面戳穿,或者出言試探,姬丹,是絕對不會隱瞞你的,若是真是他自己的自導自演,那你就將他留在咸陽!萬萬不可放走了。”
趙姬問道:“太傅,說萬萬不可放走這個姬丹,可是還有其他的憂慮嗎?”
蘇劫搖了搖頭,猶豫道:“我希望這件事,只是姬丹的自導自演,但是如果,他背后有人唆使,這才是可怕的事情,總之,大王要小心了。”
嬴政點點頭,忽然起身便朝著外面走去!
趙姬出聲問道:“政兒你去哪里?”
嬴政道:“我去找姬丹!”
趙姬正要下令讓宮中的侍衛跟著,嬴政道:“不用了母后,我就這么去,誰也不想驚動!”
燕國質子府。
姬丹看著面前的樊於期,驚喜道:“兄弟此話當真,嬴政今日在朝堂上已然答應放我回燕?”
樊於期道:“此乃燕王的國書,燕國按禮制遵循,秦國安有不答應的道理,在加上,如果嬴政真的在乎你和他之前的情誼,怎么會生出不放你回燕的心思。”
姬丹聞言,大喜道:“對,你說的對,嬴政對我,乃是真心實意,我安能不知,太好了,此事多虧了兄長替我的謀劃,我敬你!”
二人相對飲酒,賞舞!
姬丹忽然道:“等我回了燕國,一定封兄長為大司馬,美人金銀,我都會給兄長!”
樊於期道:“你別忘了答應先生的事情,出兵攻打廣野,便算報答了,到時,秦國必滅于你手。”
姬丹道:“兄長放心,秦人殺我燕人,囚禁我十余年,此仇我怎會忘記。”
二人又飲了半個時辰。
嬴政一步步來到了燕國質子府,門口的侍衛忽然看到了嬴政,驚愕今日大王為何沒有帶護衛,正要進門通報,卻被嬴政一把制止。
嬴政緩緩的來到了質子府里面。
隔著很遠,就聽到姬丹在正殿中開懷大笑,連連道:“我要回燕國了,我要回燕國了!”
樊於期和趙姬正在暢飲的時候。
只見大門被一人推開,兩人看去,只見嬴政一臉寒霜的站在門口。
索性樊於期反應極快,快步跑到嬴政面前,跪地道:“小人乃是燕國使臣的車夫,今日來看望太子,小人見過秦王。”
嬴政不疑有他,也不去看樊於期,樊於期,見嬴政一步步的走向呆滯中的姬丹,便快速的跑了出去,關上了門。
樊於期心有余悸的回頭看了看鎖門的房屋。
心道:“完了,難道被發現了?還是趕快去告訴先生,商議對策!”
舞姬一見秦王,紛紛跪地不敢抬頭。
姬丹反應過來,酒意頓時退了出去,來到嬴政面前稽首道:“見過秦王!”
嬴政冷冷的盯著姬丹,姬丹一動不動,嬴政道:“你就這么想回燕國?寡人還在屋外,就能聽到你的歡喜雀躍,你既然想回燕?為何不告訴寡人。”
姬丹吞了吞口水,也不說話。
站在那里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嬴政一聲喝令,讓舞姬全部退了出去,舞姬也是如蒙大赦,嚇得紛紛發軟!
嬴政盯著姬丹,拿出手中的一份竹簡,當著姬丹的面,念道:“既燕秦兩國交好,素無征戰,寡人思兒心切,望太子丹回薊,好啊,好,姬丹,這是你的手筆?”
姬丹渾身冷汗,臉上的瞬間蒼白。
被嬴政當面點出,他如何能拒絕,可是如果是的,嬴政如何會讓自己回燕,自己豈不是白高興了一場。
嬴政看著面色蒼白的姬丹,道:“姬丹,告訴我,這是不是你指使的?太傅告訴寡人,你和燕王喜的關系,他如何會讓你回燕。寡人思及,想到,若是你君父真的希望你回薊,或真心關心你的生死,你在秦國這么多年,他何時對你問過,你說,你告訴寡人,寡人何時虧待過你半點?你要如此欺騙我?你真有意返燕,你為何不跟寡人商量。”
姬丹面色蒼白,半句話說不出來。
他盯著嬴政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嬴政確實沒有虧待過他。
相反,比他在數年之前,受到禮遇得多,曾經,他還要巴結樊於期的庇護,現在,他就是堂堂正正走到咸陽城,也沒人對他有半點的呵斥。
不僅如此,嬴政有意和他一起出現在各種地方,就是想告訴秦人,自己忌憚,是秦王的好友。
見忌憚不說話。
嬴政痛聲的說道:“寡人視你如兄如友,你卻用一份莫須有的國書,用最疏遠你的燕王來給寡人送帛書,你讓寡人如何想你,你又是如何看待寡人,你說,你說啊。”
嬴政的怒吼,在姬丹滿臉通紅。
此刻,姬丹雙眸卸下了他曾經的唯唯諾諾,緊咬著的牙齒,盯著嬴政,大聲道:“嬴政,你讓我如今還呆在咸陽,這就是你的待我如兄如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