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笑道:“梅公子,在下真是萬般佩服啊,江左之中,有如此人才,在下居然聞所未聞,若是被春生君知道,楚國遺漏了公子這樣的賢才,怕是要對在下責罵啊,不知這墨女賦是公子即興之作,還是早已思量。”
蘇劫回應道:“自然是在下苦思數月的著作!”
蘇劫的話,自然獲得了其余士子們的認可,如此文章是不可能即興就能做的出來的。
朱英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公子今日所做,畢竟被在座高朋傳遍列國,可喜可賀,既然公子已是賦詞之首,那按照稷下學宮的慣例,請公子即興作一首迎賓賦如何?”
蘇劫一愣。
這朱英是什么意思?
朱英笑道:“難道以公子的文才,做不出迎賓賦嗎?”
稷下學會在論學開講辯論之前,便會由賦首當眾作迎賓之賦,以答謝諸子和天下士子,但是蘇劫很顯然不知道啊。
向一些貴族公子,實則早早的做好了準備。
比如熊羊,如果在辭賦中勝出,也會代表天下士子,做此辭賦!
如果做不出,梅長蘇的名聲也就會被打壓,此前的效果也就大大的被打了折扣!
朱英的目的很明確啊。
朱英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打壓齊國的人才?
所謂的即興,實則大多都是有所準備的,從古至今,真正的即興之作,其實很少,此刻朱英忽然提出,怕是要打蘇劫的臉面啊。
自然也是打了齊國的臉面。
即墨大夫道:“朱兄,此事不如罷了!”
他肯定是不想蘇劫即興去做的。
因為,盡管做的出來,也絕不可能和墨女賦聘美。
這就會大打折扣。
朱英道:“夫子曾說,墨女賦一出,絕后世之文章,可見梅公子才思,若是真的即興做了迎賓賦,便讓稷下學宮和稷下學會,再次名傳天下,難道,夫子就不想見見,梅公子的才能嗎。”
即墨大夫說不出話來。
這是稷下學宮傳統,雖說,不一定非要蘇劫來提迎賓賦。
但眼下,誰都認為,蘇劫此前的賦都是最好的啊,誰若上去,不就是獻丑了嗎?
即墨大夫看向蘇劫,道:“不知梅公子能否為此稷下學會,獻賦一首呢!”
蘇劫笑著看了看朱英。
朱英為什么要這么做,肯定是為了列國合縱,為了楚國的利益,在天下士子面前,讓熊羊出頭,然后再在合縱的時事之論上占據主動。
那目的就很簡單了,自然是為了分配利益。
讓天下的士子們來說,我楚國最強,自然要更大的利益。
畢竟,當今,齊楚最強,壓了齊國的稷下學宮便是一個號的開始。
蘇劫的猜測,自然也是七七八八了。
此刻,即墨大夫相問,蘇劫道:“在下既然來到了齊國,自然不會掃了諸位的雅興,那就按 朱英先生所言,作一首迎賓之賦,答謝天下士子,恭賀齊國重開稷下學宮!”
士子們并不傻。
迎賓賦雖然沒有什么出彩之處,但是,你梅長蘇前有金玉啊。
朱英的算盤確實好。
你梅長蘇如今效力了齊國,那么就打壓你,讓你沒有臉面,或者說,折損你的名聲!
朱英大笑道:“不知,梅公子是口誦呢,還是書寫呢?”
蘇劫看了看朱英,道:“自然是口誦!”
即墨大夫神色有些惱怒,惱怒的自然是朱英,眼前的梅長蘇雖說是楚國人,但是現在在齊國,代表了齊國的利益,給稷下學宮重開,帶來了臉面。
但現在蘇劫答應了下來,他也自然不好干預!
聽蘇劫這么一說,很快,機靈的一些士子們,居然不知從哪里取出了筆墨和絹帛,看樣子,不管蘇劫做的好不好,都是要記下來的。
萬一出了千古文章,豈不是大大的遺憾。
玉蟬兒一臉緊張的看著蘇劫,她可不想蘇劫因為這一首迎賓賦而損耗了此前的名聲,要知道,蘇劫在她心里,就是瑯琊榜首!
蘇劫,走到了正中!
看了看周圍和周圍的船閣上的佳人士子!
佳人們和無數圍觀之人都也和蘇劫碰觸了雙目,大多數人,已然被墨女賦所折服,此刻也不由捏了一把汗。
蘇劫眺目又看向遠處的淄河河水。
忽然出聲道:“青州古郡,臨淄新府,星分翼軫,地接東湖!”
諸位一聽,不由皺眉。
很普通啊。
誰都寫的出來,臨淄是青州的古老郡,地處東湖,也就是河東。
“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靈,諸子逢稷下之賓,雄州霧列,俊采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
“轟!!!”
一個個士子們紛紛站了起來。
玉蟬兒星眸如梭,鳳眼閃耀,渾身激動,她深深的看著風姿卓越的梅長蘇,那俊雅無雙的氣質已然深深的烙在了心里。
即墨大夫以及朱英,已然震撼難言!
控蠻荊而引甌越!
什么意思,控制楚國的荊楚,制約著百越之地,這就是他們齊國啊。
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靈,諸子逢稷下之賓!
這是頌贊天下士子今日匯聚稷下學會啊,腦海里立刻浮現了今日的這一幕場面。
“這是迎賓賦?”
“在下可聽錯了?”
“難以置信,然后是什么,然后呢?”
頓時,上百士子紛紛稽首道:“還請梅公子續作,我等洗耳恭候!!!”
蘇劫走了兩步,來到船艙的 邊緣,他極目四望,一語不發。
士子們跟隨著蘇劫的目光眺望向臨淄的河水,抬頭,也好像看到了遠處的天高云淡,澄江如練,波光山色交相輝映,近處則是樓閣秀船錯落,丹漆流彩!
蘇劫繼續念道:“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云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船艙炸了!
士子們炸了。
這是一副絕美的風景,而且,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稷下學會的畫面。
前后有秩。
峰巒疊起之景色豁然于前。
“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稷下之客。”
“蒼天易老,廉頗難用。蘇秦誼于臨淄,非無圣主,竄梁鴻于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
蘇劫面向四方,稽首而下!
辭賦畢,天下士子難以自持!無人敢說一眼,只有一些手快的士子們額頭冒汗,要將此賦書于錦帛之前。
比起情賦,這樣的賦送他們更加的愛。
這僅僅只是一首迎賓賦嗎?
恐怕難以言說。
此刻,船艙的屏風后面!
三個文書正在拼命的想要將這首辭賦給寫下來。
終于,三人合力,書于錦帛。
“快快送到王宮,給君王后,快啊!”
太震撼了,這樣的辭賦已經不能去形容他的震撼!
尤其是,那句廉頗立功無數卻難以被用,讓代國的使臣聽后,更是面露羞愧。
齊國和列國的人也想到,當年蘇秦這樣有才華的人不被各國君主所待見,最后,卻留在了臨淄。
難道是因為當時沒有圣明的君主?
而梁鴻逃匿到齊國海濱,不也是在政治昌明的時代嗎?
只不過由于君子能了解時機,通達的人知道自己的命運罷了。
這雖是一首迎賓之賦,但也是在告訴天下學子,生而為人,要明白時勢,才能白首不忘初心。
士子們此刻,盡數站了起來。
朝著蘇劫稽首道:“梅公子之言,我等銘記,永世不忘!”
亭瞳雙目化作春水,在玉蟬兒耳邊激動的道:“小姐,小姐,你可千萬不能讓梅公子跑了。”
使臣們內心難以自持。
一賦出而天下無聲。
六人紛紛相互看去,神色難以言說!
太精彩了。
即墨大夫神色激動難言,不自禁的道:“秦國武侯的才思,恐怕也不及公子啊,我稷下學宮能得公子辭賦,天下之幸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