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驚道:“百萬人力,十年?此人真是好算計啊。”
蘇劫道:“但是臣以為,此渠五年可成,所費人力,二十余萬,甚至都不用調動勞力!”
蘇劫的算法是非常精準的。
因為鄭國渠從提議到修建到停工到重修完工,花了九年。
其中前五年,都在圖廢人力,鄭國非要南山的石,崤山的木,讓秦國興師動眾!
呂不韋也是大喜過望,道:“太傅的意思五年就行了?”
蘇劫搖了搖頭!
隨后,蘇劫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遞給了嬴政!
嬴政拿起錦囊道:“此是?”
蘇劫道:“修渠開建之后,大王可按錦囊行事,此渠三年或成!”
“三年?”
“怎么可能!”
臣子們目光火熱的看著嬴政手里的錦囊!
嬴政聞言,緊張的將錦囊緊緊的拽在手中,喃喃道:“寡人,知道了!”
他的手里,握的是秦國的百年大計。
下朝之后!
殿門口,臣子們都未散去,而是一個個看向蘇劫,一一行禮!
眾人都知道,武侯或許就要悄無聲息的去齊國了。
蘇劫看向臣子們道:“諸位不必這般,等本侯再回咸陽之際,一定宴請諸位!”
騰和繚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道:“武侯,我雖在咸陽,若武侯有所差遣,末將二人必赴湯蹈火!”
蘇劫笑著點頭,他現在自然清楚這二人是誰了。
騰,必然就是后來的太史,而繚也必然就是國尉繚,尉繚子,相傳還是韓信的恩師!
蘇劫道:“二位將軍有心了,本侯此去定下的謀略,或許還真要二位將軍幫忙了。”
二人一聽大喜不已,稽首道:“愿為武侯差遣!”
深夜!
蘇劫掌燈一處堂內,正準備給陸采薇留下一封書信。
忽聞一縷琴音!
婉轉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回響天際,似細雨打芭蕉,遠聽無聲,靜聽猶在耳畔。
頓時勾起了蘇劫無限回憶。
喃喃念道:“采薇!我要走了啊。”
忽然,蘇劫雙眸瞪大:“采薇!?”
蘇劫放下手中的筆,朝著堂外走去。
順著琴聲,一步步緩緩走向了陸采薇曾經呆的閣樓。
閣樓下,蘇劫促足不走了。
他抬起頭,就這么靜靜的聆聽著!
忽然,閣樓的門被打開,侍女走了出來,道:“夫人讓武侯上樓。”
蘇劫進了閣樓,四個侍女紛紛關好了門,退了出去。
蘇劫一步一步的來到樓上。
正是那個讓給他魂牽夢繞的絕色靚麗的身影,身穿武侯府夫人的服飾。
一只金色的甲蟲在她身邊環繞。
蘇劫忍不住上前,直接從背后抱住了陸采薇,將鼻尖埋在陸采薇長長的發髻里,雙手緊緊的抱住陸采薇的腰肢。
陸采薇雙手從琴弦上放開!
蘇劫輕聲道:“你回來了啊。”
陸采薇面色幽紅,問道:“我的琴藝怎么樣!”
蘇劫道:“當然好,入心三分!”
陸采薇撇嘴道:“入心才三分?我怎么聽說,你說王后的琴藝可以入心 十二分!”
蘇劫一愣,陸采薇怎么知道的?誰告訴她的?
隨即也不隱瞞,道:“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把話說好聽一點,不然本侯怎么升官,怎么賺金銀來養你。”
陸采薇笑盈盈的道:“又貧嘴!那我問你,太后頭上的發簪你又如何解釋?”
蘇劫心理一個咯噔!
太后把他的發簪帶在頭上了?
只能連聲問道:“你去過王宮了?”
陸采薇道:“我不去王宮,怎么救大王!”
蘇劫雙目一亮,道:“你?你回山是為了救大王?”
陸采薇道:“大王的木僵之癥只能靠大王自己,我們能做的,就是讓大王不會油盡燈枯,或許將來有一天,大王還能蘇醒過來!夏無且成了秦王的醫官,有他在,大王的性命應該無礙了。”
蘇劫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陸采薇或者說太一山是有辦法,吊住子楚的命,不會餓死,渴死。
蘇劫憐惜的捧著陸采薇的臉頰,輕輕的吻在了她的唇上。
陸采薇幽幽道:“蘇劫你!”
蘇劫放開陸采薇,來到陸采薇面前,半跪在地!
衣袖一動,十只金色的光點仿佛流螢,在二人身邊環繞!
蘇劫看著陸采薇道:“吾傾慕汝已久,愿聘汝為婦,托付中饋,衍嗣綿延,終老一生!”
甘泉宮!
趙姬手中端詳著白玉發簪,暗暗出神!
忽然,一個侍女走了進來,道:“太后,丞相求見!”
趙姬忽然回過神來,將發簪插進了發髻之中,面露驚恐之色,若是不見,其余人反而覺得有什么!
如今自己身在王宮,呂不韋自然不敢做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
頓時道:“讓他進來吧。”
呂不韋神色興奮的走進了起來,道:“臣,參見太后!”
不等趙姬說話,便直起了身子。
然后將目光看了看兩邊的宮女!
趙姬道:“你們都出去吧,本宮和丞相有話要談。”
趙姬對呂不韋,更多的是畏懼,這份畏懼短時間不會因為身份的變化而盡數退去。
呂不韋見人走后,忽然道:“趙姬!這么多年不見,你為何對本相視而不見,莫非你忘了…”
趙姬怒道:“丞相,忘了什么?”
呂不韋道:“自然是政兒!”
“呂不韋,那術士之言,你也信?”
“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難道不清楚?政兒哪一點像你,這只是你自己一廂情愿的意愿而已!”
呂不韋大驚失色,大聲道:“不可能,那人當年便說我會成為一國丞相,如今我呂不韋已然被其言中,那其他所言,怎么可能是虛言,政兒就是我的兒子!”
趙姬冷笑不已,道:“我從未于你有過肌膚之親,政兒怎么可能是你的兒子!那術士說的是什么?”
呂不韋道:“他說我呂不韋為一國之相,必為一國之君的仲父!”
趙姬道:“丞相不愧是商賈出生,連仲父和親父都分不清楚嗎?”
呂不韋瞪大雙眼,不甘心道:“政兒要繼承秦國的社稷,自然名義上只能是子楚的兒子,本相只能甘居為仲父,難道他的意思不就是告訴本相,政兒是我的兒子嗎。”
趙姬冷冷道:“丞相,本宮言盡于此,如今我已是秦國的太后,你是秦國的臣子,看在你我相識的份上,今日的無禮,本宮可以不追究,希望以后,你萬般自重,若是你依舊認為政兒是你兒子的話,本宮一定會對付你。”
呂不韋駭然!
盯著趙姬,雙目閃爍。
忽然呂不韋大笑起來,道:“趙姬,你曾是我呂不韋的女人,我如何會不知道,你很害怕,對不對!”
趙姬見呂不韋這般模樣,嚇得退了兩步。
呂不韋上前兩步,趙姬連連后退道:“呂不韋,你想,做什么!”
呂不韋喃喃道:“十幾年不見,你比當年更美艷了啊。”
趙姬本能的嚇得殷紅的雙眼!
呂不韋繼續道:“如果你想做好太后這個位置,本相奉勸你一句,多聽本相的話。”
趙姬拼命的搖頭。
呂不韋道:“看你這般模樣,就讓我想起了當年,若不是本相要接近子楚,如何舍得將你送于她啊,不過,大王過世了,太后你還這么年輕,你的下半生如何度過啊!不如,你和本相重修舊好如何?”
趙姬驚泣道:“呂不韋你,你不能這么對我。”
呂不韋道:“本相說的難道不是事實,這后宮之中,你雖是太后,但是華陽祖母也還在世,沒有本相保護你,你覺得稚嬰會不對付你嗎?今日,你就從了本相!”
說完,呂不韋便拉著趙姬的雙手!
趙姬拼命的掙扎,怒道:“武侯不會放過你的!”
呂不韋大怒道:“蘇劫不在咸陽,如何能對付本相,這等事情,你還敢對武侯說不成!”
趙姬甩開呂不韋的手,從頭上取出白玉發髻,道:“呂不韋,你看清楚這是什么!”
呂不韋本以為是個尋常的發髻。
可一看,這不就是關內侯侯爵的發髻嗎?
整個咸陽,除了他呂不韋,也只有蘇劫了。
但是問題是,蘇劫的發髻是怎么可能在趙姬手上,而且還是插在趙姬的發髻上。
呂不韋指著發髻道:“蘇劫的貼身之物,怎么在你這里。”
見呂不韋神色有些畏懼,趙姬道:“你說呢?蘇劫將發髻給了本宮,自然是為了我,你若敢對付本宮不利,本宮就告訴武侯,武侯一定不會放過你,大王也不會放過你。”
呂不韋頓時拿不準主意了。
難道蘇劫和他呂不韋打的一樣的主意不成?
蘇劫將自己的發髻給了趙姬,這含義是什么,意思難道真如趙姬所說,趙姬…!
不敢想!
此刻,呂不韋終于冷靜了下來。
但是要說趙姬是偷來的,必然不可能。
呂不韋驚恐的道:“你和蘇劫是什么關系?發髻怎么可能給你。”
趙姬道:“本宮為什么要告訴你,你只需要知道,你若動了我,蘇劫一定會殺了你,有蘇劫在,本宮在后宮中,誰敢為難!”
甘泉宮外!
呂不韋此刻心情都不平靜,他回頭看了看趙姬的甘泉宮。
對于趙姬所言,他不信,沒有辦法去相信。
但是,讓他恐懼,害怕,猶豫的是卻是,趙姬提起蘇劫的目光中,那股他從未見過的信任和不知名的東西,在趙姬的雙眸中爆發,這一點,他呂不韋如何會看不出來。
呂不韋不甘心的出了王宮!
武侯府中。
暖閣上!
紅妝珠簾的床榻下,蘇劫和陸采薇相擁在一起,陸采薇多了幾分嬌艷!
整個人化作萬般柔情躺在蘇劫的懷里!
一縷香肩露在月光之下。
陸采薇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太后為什么會有你的發簪,你知道,男子發簪意味著什么嗎?”
蘇劫輕輕的撫摸著陸采薇的秀發。
道:“太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