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如愿以償的被蘇劫推薦給了嬴政,成為了嬴政身邊的長史!
也就相當于太子身邊的郎中。
陪伴嬴政一起讀書!
次日,朝堂上!
嬴政和趙姬紛紛垂坐于殿首!
蘇劫呂不韋等人紛紛稽首:“臣等,參見大王,太后!”
嬴政道:“眾卿免禮!”
嬴政繼續道:“寡人新政,尚未親政,朝中諸事,還要多多倚靠諸位!”
呂不韋笑道:“大王放心,有臣在,必會讓大王和王后高枕無憂!”
嬴政道:“丞相有心了!”
嬴政看向趙姬,道:“母后,兒臣尚未親政,具體諸事就讓母后和朝臣商議吧,兒子旁聽便是。”
這是古法,嬴政不得不遵守。
趙姬看了蘇劫和呂不韋一眼,這才道:“大王臨終之時將朝事托付給了丞相和武侯,這朝務大小諸事本宮不便插手,但是,本宮尋思,大王尚幼,應以學業為重,將來親政,才會更好的去匡扶社稷!大王應該選一個太傅了!眾卿以為呢。”
呂不韋瞪眼大喜不已,看了看蘇劫。
見蘇劫無動于衷。
頓時道:“老臣以為,太后所言極是!”
群臣都知道,呂不韋現在可是在編著呂氏春秋!
而且,還在西門的市集上懸掛了千金,言,誰若能改動一字,便將千金相贈!
這都掛了五日了。
沒有一人改前來改動!
蘇劫上前一步道:“臣,也是這般覺得,月前,在朝中臣便說過,大王想學帝王之學,誰若能著出符合大王意向的書籍,便可成為太傅!”
嬴政忽然笑道:“不錯,武侯所言正是,寡人都還對此事念念不忘,不知武侯可有著書!”
蘇劫笑了笑道:“臣已命門下一名食客著書!”
嬴政點頭道:“能讓武侯看重,以一人著書,必然有驚世之才啊,快快給寡人看看!”
一人著書?
群臣頓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武侯也不想和丞相去爭啊。
蘇劫頓時道:“大王,丞相可是著了一本千古奇書啊!號稱一字千金!”
隨著蘇劫的一言。
呂不韋頓時眉目飛起,得意的道:“老臣著了一書,名曰《呂氏春秋》,朝議之后便會命人送入宮中,以供大王參考。”
嬴政一愣,道:“春秋?”
蘇劫笑了笑道:“春秋,乃是先賢鴻著,丞相以呂氏春秋為名,真乃心懷天下,亦有匡扶之志,本侯萬分佩服啊。”
就連蘇劫都這么說,嬴政還真生起了萬般興趣。
嬴政點頭道:“那寡人就拭目以待了,眾卿可還有著書之人?”
如今,秦國的朝政都已把持在呂不韋手中。
誰敢著書打臉?
就連武侯不都是退避三舍了嗎?
一人道:“我等本都欲著書給大王,但是觀看了呂氏春秋之后,自行慚愧,便打消心思,還請大王勿怪。”
朝臣紛紛應是!
這句話剛好給了朝臣臺階下。
大家自然不會是因為畏懼呂不韋,才不敢著書,也不能直接違背了大王的意志。
所以,只需要表明自己著的書比不上呂氏春秋不就好了么。
嬴政雖未親政,但是立刻也明白了過來!
朝中的復雜可見一斑!
道:“那下朝之后,還請丞相將呂氏春秋送進王宮,寡人一定會細細端看!”
呂不韋大喜道:“大王,臣著書乃是因為大王的所需,群臣眾,武侯也有著書,不如就讓武侯著的書也呈于大王,有個對比才好決斷,否則,不顯得老臣獨斷鉆行,覬覦太傅之位了嗎。”
嬴政有些猶豫!
他本想說給武侯一段時間,修改一下自己的著作。
忽然趙姬笑道:“本宮也很想看武侯的著作!”
趙姬看了看嬴政,意思是說,“誰是太傅還不是你說了算!”
嬴政這才答應!
不過,呂不韋機靈的看到了趙姬的神色,頓時道:“學說之事乃是美事,臣想,明日朝堂中,本相的呂氏春秋和武侯的著作一同至于堂上!讓群臣來品鑒,不知可否!”
趙姬面色微微難看了起來!
當著群臣的品鑒,即便不能睜眼說瞎話,但是很顯然,呂氏春秋一定比蘇劫的著作要強百倍!
蘇劫笑道:“本侯沒有問題!”
嬴政道:“那就按丞相和武侯所言吧!”
下朝之后!
蘇劫回到了武侯府!
便立刻喚來了韓非!
韓非在不緊張的時候,就不是結巴!
所以蘇劫每次和韓非說話的時候,都是千叮萬囑,千萬別緊張!
蘇劫道:“你將《孤憤》《五蠹》《內外儲》《說林》《說難》這幾份竹簡,送到王宮,給李斯,李斯自會知道怎么做!”
韓非不敢多問,不過在他看來,將這些書必然不是給李斯的,李斯是看過的,那就只有是秦王了。
想到這里,韓非立刻回到:“多…多…謝…武侯!”
蘇劫擺了擺手道:“去吧去吧!”
李斯見到韓非,得知了來意,知道是蘇劫送來的,立刻明白了過來!
比起呂氏春秋和韓非的法家著作。
怎么來選,他李斯會不明白?
李斯來到秦王殿。
見嬴政坐在案首,手中有二十份竹簡!
每一份都是《呂氏春秋》
時而點頭,時而疑惑!
嬴政見到李斯,道:“這呂氏春秋你看過沒有!”
今日朝中的事情,李斯自然知道,不管是從學說來看,他是不推崇呂氏春秋的,從私怨來看,呂不韋此人剛愎自用,還把他一腳給踢了出來。
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李斯心下有了定計,立刻道:“臣看過!”
嬴政一愣,他都是今日才看到,李斯已經看過了?
見嬴政疑惑的模樣,李斯才道:“臣聽說,呂不韋命門客編撰一本書,他故意將此書命名為《呂氏春秋》,而今,這本書被懸掛在北門市集,丞相宣言,六國士子,誰能刪改此書中一字,可獲得千金賞賜!”
嬴政笑道:“你話中有意啊!”
李斯急忙稽首道:“臣是實話實說!”
嬴政繼續道:“照你這么說,可有人改字?你又為何說‘故意’二字!”
李斯道:“如今,坊間傳言,《呂氏春秋》一字千金!,可是,并非此書不能更改一字,而是士子們畏懼丞相的權勢,所以不敢更改,并非不可更改,一字之差,謬之千里!”
嬴政忽然明白了李斯的意思!
雙眸皺起,將手中的書放下,“你繼續說!‘故意’二字是什么意思!”
李斯走上幾步,拿起第一冊呂氏春秋!
將其展開,遞給了嬴政,道:“大王,這篇序言是這般寫道,良人請問十二紀,文信侯曰:嘗得學黃帝之所以誨顓頊矣…”
嬴政道:“這有何問題?”
李斯繼續道:“世人都知道,《春秋》乃是歷代君王教育太子持政務實之學,而丞相故意將此書命名為《呂氏春秋》,目的何在?在看序言,他自比黃帝,很顯然是想用《呂氏春秋》的思想來左右君王啊!”
嬴政不動聲色,繼續問道:“你既然說呂氏春秋是自黃帝之術,可寡人卻聽聞乃是三千人所著,包含百家之學,雜而不雜,那你對此有何看法?”
李斯點頭道:“此書只能說是呂氏之《春秋》,而丞相卻定名為《呂氏春秋》這便是赴會之說,而成書之時將此書懸掛于市集,更顯得才學不足,凡學者讀書,貴在取有余而補不足。”
“而此書的論據有五處,其一,主張天下為公,這一點,便有違君王之道,法家之道。其二,主張君道無為,君無為則臣有為,不利于集權,其三,反對君主獨裁,于第二點想同,其四,主張德治教化,于法家制世而駁斥。”
“其五,主張天下一統,拋去前四,只有第五點到時頗和人意,也算此書并非一無是處!至于此書有沒有用,那就要看大王和世人是站在哪個方向去看!”
嬴政聽完,雙目一睜!
隨后,便拿其二十卷呂氏春秋,一個個掃過!
目光看在某處,停頓許久!
不得不說,李斯的見地極為精準!
可謂字字切入要害,讓嬴政聽后,在去看,便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頓時大怒不已!
李斯道:“大王,臣聽聞大王想學百家之學,丞相如此著書乃是為了投大王喜好,但是,錯就錯在,他強加赴會了自己的思想,此書包含了墨、儒、道、法等諸家學說,涉及倫理,道德,政治等方面,然后內容復雜,難成系統,大王也不必過于憂慮,只要將此書至于不管,自會解去。”
嬴政立刻明白現在已經不同了,他是大王!
以年幼之齡去面對一干精明的臣子!
嬴政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是寡人失態了,今日,寡人還要多謝你的提醒,否則,寡人就身入迷障!”
李斯點了點頭道:“是大王聰慧過人,臣只有滴水之功!”
隨后,李斯將懷中的幾分竹簡放在了案幾之上!
“這是?”
李斯道:“這是武侯送來的!”
比起呂不韋的呂氏春秋,蘇劫送來的竹簡只有幾份!
嬴政頓時笑了起來,道:“讓寡人看看,武侯和武侯的門客又是什么學說!”
嬴政打開第一份竹簡,雙眸放大,定眼難挪半寸!
“堯、舜、湯、武之道,必為新圣笑矣”
“不期修古,不法常可,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執要,四方來效”
嬴政喃喃念道:“事在四方,要在中央,萬乘之主,千乘之君,所以制天下而征諸侯者,以其威勢也!”
嬴政汗毛直豎!
何其大膽的言論,何其大膽的論述!
嬴政額頭頓時生汗,道:“寡人只聽說過,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為什么武侯要說,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
李斯稽首道:“君主之所以能夠掌控天下,是因為擁有令人生畏的權勢。賞與罰使君主獲得權勢,對什么樣的情況給予賞和罰必須由法律預先規定。因此,法是維護國家秩序的根本制度,任何人都必須遵守,自然不能去做刑不上大夫之事。”
這一點,嬴政能夠理解!
但是這片學說,他是聞所未聞,腦海里還在回蕩‘中央’二字!
李斯繼續道:“中央,君王必須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在地方,中央擁有絕對的領導權,這樣才能夠維持穩定的社會秩序。”
嬴政問道:“何人著此學說?”
李斯抬頭道:“法家,韓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