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臉色虛白,顫顫的看著手上的‘藥丸’道:“蘇將軍…離開咸陽之時,曾說,寡人若是遇見性命之危,便打開錦囊,或可活命…起初寡人無恙,對此言到有些懷疑,可這蘇將軍剛離去一月,就發生這樣的事情,蘇將軍居然給寡人留下了一條活路。”
醫者和夏無且紛紛看向了子楚手里的藥丸。
呂不韋大驚道:“難道蘇將軍早知大王有疾?”
子楚搖頭道:“蘇將軍想必不知,因為當初王龁代言,說此物只是為了以防不測,未必用的上,蘇將軍多智,善運籌帷幄,此舉可能是以保萬全之舉。”
夏無且盯著子楚手里的丹藥,道:“炁丸?居然是祛靈炁丸!”
見夏無且出聲,眾人紛紛看了過來,“何謂炁丸,可是能治大王之疾?”
夏無且面色驟變,幾經變化,欲言又止,最后才嘆氣道:“可治標不治本,這個炁丸可以抑制身體里的…疾病,但不可祛除,也就是說,大王即便服用了炁丸,也不會被治愈,僅僅只是讓大王每日多清醒一個時辰,一旦體內的疾…疾病重新回到神府,便會徹底無法救治。”
“什么?”
夏太后也是慌了神。
子楚急道:“那敢問,寡人這個病如何才能治呢!”
夏無且道:“那就要去問煉制這個炁丸的人,我族中…也不會治。”
蘇劫此時并不知道王宮里所發生的一切,子楚已經面臨到了頻死的階段。
當初,他只是大概的想到子楚要遭逢劫難,但又不確定,后來在邯鄲遇見了羋辛,才知道羋辛跟隨著羋仲來到了秦國,就是為了子楚而來。
起初,他只是單純的以為羋仲會下毒,但是下毒太明顯,應該不會去做。
要無聲無息的去行刺秦王,還有什么其他的辦法不成。
所以,他便謹慎的在系統那里兌換了一個可以祛除百毒的藥丸,但是這個藥丸是否能對癥,他并不清楚,所以他只能說,或可救一命。
夏無且一路無話,慌慌張張的跟著呂不韋上了馬車。
馬車中,呂不韋這才出聲道:“先生,大王到底是什么病,此時只有你我二人,你但說無妨。”
夏無且長吐一口氣,看了看呂不韋的表情,就知道今天不說也不行了,道:“大王非疾也非毒,而是中了蟾寶之術!”
呂不韋神色巨震,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
夏無且嘆息道:“丞相,能懂得蟾寶之術的只有煉氣士啊,我之所以恐慌,就是因為我族當年就是為了躲避煉氣士,而隱藏在秦嶺之中,想不到我這剛一出山,就碰上了他們。”
當呂不韋聽到煉氣士三個字,渾身也是發憷。
“你說的是那些神神叨叨的術士不成?”
夏無且沒有回答呂不韋,道:“我族中和煉氣士斗了百年,世人只知煉氣士為術士,卻不知這些人也精通天地至理,但是尋求的,卻是虛無縹緲的長生不老之術,所以,千年來讓這群人也精通于萬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也讓他們從中領悟到了許多本領,這蟾寶之術在我族中也有記載,所中的癥狀也和大王一般無二,只是唯一讓我不解的是,蟾寶之法存于楚地,如今卻出現在秦國之中。”
呂不韋一聽楚地二字,頓時想通了許多事情,心道:“難道和楚國羋氏有關不成。”
夏無且繼續道:“所謂蟾寶之術,是以大蟾一枚,以尺長鐵釘,釘住四足,然后在以炭火至早灸至正午之時,期間再以草藥涂抹蟾蜍以續其命,正午之時,再在蟾蜍面前放水一盞,若是蟾蜍不死,便可吐出一物,有金光,此物便是蟾寶,若是人服之,可越江湖也。”
所謂的可越江湖也,就是一種亢奮且致幻的表現,但是卻四肢無法動彈,就如死人一般。
呂不韋面目陰沉,作為他的智慧,通過夏無且一說,便猜出了一二。
但是,你能去大張旗鼓的興師問罪嗎,肯定不可能。
其一便是沒有證據,蟾寶之說也只是夏無且的一面之詞,誰能認識呢。
其二此物必出自于煉氣士,作為在各國行商過的呂不韋,他非常清楚煉氣士或者說那些巫靈在楚國的地位?
即便是楚王見到,也是敬如上賓,尊其為鬼神。
一旦自己拿楚國的巫靈或者煉氣士來問罪羋氏,那等于褻瀆了楚國人的信仰,任何楚人,包括當朝的都不可能放過他呂不韋,朝中的楚國人更會視他呂不韋如仇敵。
這就是鬼神的力量,也可以說是信仰的力量,難搞啊,呂不韋不禁想到。
夏無且見呂不韋沉思,道:“想必以丞相的見識應該已經清楚,楚地所謂的巫靈,巫神,就是那些煉氣士,他們之所以讓楚地百姓信奉于他們,楚國君王尊敬于他們,就是在做一些亂國亂民之舉,借助楚國的力量來追求長生的本領。”
當年的懷王,靈王在位之時,楚國的巫更是到達了頂峰,此乃其余六國都知道的事情。
君王追求長生,便是亂國之舉,背后便是被這些煉氣士所引誘,可偏偏長生就是君王的軟骨。
呂不韋道:“先生,實不相瞞,我和大王之間便如唇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還請先生教我,到底該如何去做,才能救回大王的命。”
夏無且道:“實不相瞞,蟾寶之術,我族可以解,但是,我族卻無人會救。”
“這…這是為何。”
“我族當年因為煉氣士才選擇了避世,如今豈會因為蟾寶而參與進來呢,一旦解了蟾寶之術,必定會驚動一些煉氣士來秦國。”
“那你?為什么要來秦國?”
“…我偷跑出來的!”
對于夏無且的回答,呂不韋也是一陣無語。
夏無且道:“不過,大王并非沒有機會。”
夏無且之言也讓呂不韋又升起了一絲希望。
“大王手中的炁丸從何而來。”
“蘇劫所贈,此人乃是我大秦的將軍,年歲與你一般…也是驚世之才。”
夏無且頓時有些好奇,“不可思議啊,不知蘇將軍現在何處呢?”
“蘇將軍領兵正在攻打趙國!”
夏無且道:“大王既服了炁丸,至少這一月之內應無大礙,蘇將軍既然能得到炁丸,想必便有辦法可以解掉蟾寶之毒,丞相不如書信一封,將咸陽的事情全部告知蘇將軍,蘇將軍得知之后一定會想辦法,或者去找到這個煉制炁丸的人。”
次日,華陽太后一早便來探望子楚,才得知子楚昨日居然醒了片刻,心道這怕是之前想要樊於期出征趙國的算盤要落空了。
不過這件事,是一定要想辦法促成的。
華陽太后看了看子楚,道:“大王身體未愈,還請靜趟修養才是。”
“多謝太后掛念,兒子今日好了許多。”
華陽太后點點頭,隨后道:“老婦聽聞朝中日前為了爭論到底該委派何人前往趙國增援而爭論,大王更是為了此事而臥病不起,朝事我本不該多言,但是你如今的樣子,為母卻不得不說,既然有這么多聲音讓你煩憂,你為何不取一個他們都能接受的將軍呢。”
子楚一聽,蒼白的臉上也微微點頭,這幾日,確實被這些人給爭論的煩透了。
“母后所言,那到底該委派何人呢。”
“昭襄王時期的將軍樊於期,如今不就靜候在咸陽嗎,大王不妨就派樊於期前往,有蘇將軍壓陣前線無憂,派任了樊於期則朝堂無話,其不兩全之策?”
子楚略微一想,道:“太后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