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爹今天會回來嗎?”
往回走的小花,抬著頭看了看秀,鐘木根剛離開,就又開始惦記起來。
“你們阿爹今天應該回不來的,這去一趟城里,來回得兩天,而且你們阿爹還是售賣干蘑菇以及野兔的毛皮,自然還會耽擱一天的,除非趕路比較急,而且售賣東西快的話,兩天到也能回來的。”
秀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這雙兒女,想著自己夫君一人獨自去城里,可別發生什么意外才好,至少得安全到城里,買些糧食回來。
鐘文一邊走,一邊想,聽剛才自己父親所說,從這里到城里,至少得有三五十里的地,道路還不好走,都是一些山路,依照以往的想法來計算的話,最多也就一個上午就能到了。
但鐘文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些日子,自然知道這山路小道,可不是那么好走的,至少得往兩三倍以上的路程時間來計算的。
沒有官道,更是沒有公路,有的只是山路,而且行路時,還得隨時注意山道兩邊,是否有什么野獸竄出來,這才是需要擔心的。
以往去城里的時候,都是村民們三五一群的前往,可如今,只有鐘木根一人前行。
鐘文心中雖對于去城里有些期待,但父母親不同意,也只得作罷,對于自己父親一人前去城里,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
就家中目前快要斷糧的情況來說,真是有些到了節骨眼了,能早去一天,就能早一些時間換回點糧食回來,也好度過這斷糧的日子。
三人回到家后,秀抗著木鋤,拎著個籃子去田地里勞作去了,留下鐘文與小花在家看家。
其實家中本就沒有什么可值錢的東西,但也只是像征性的看家,哪怕天天把門大開著,也沒有人去偷拿什么東西,家里都窮得揭不開鍋了,哪還有值得小偷惦記的東西。
鐘文卻是想著,這古人說的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估計就是在這種狀態下寫出來的吧。
“哥,我們去荒野地里嗎?”
閑在家的小花是個待不住的小家伙,好動,但同樣也機靈。
“好,我們去看看有沒有野兔,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就得換個地方了,不過在我們去荒野地之前,還是要做一些套子的。”
鐘文聽著小花的話,想想也是,在家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找點事干。
拿著以前做好的麻繩出來,做了些套子之后,這才與著小花往著荒野地行去,同樣的裝備,同樣的人,但心情卻是有些低落。
對于鐘文兄妹倆而言,家中無糧,同樣困擾著他們兩個小孩,同時也在擔心著自己的阿爹。
荒野地里,兩個小身影鉆進鉆出的,尋著吊腳套,二十個吊腳套,只給他們帶來兩只野兔。
“小花,一會我們布置好了好吊腳套后,得趕緊回家,要不然阿娘該回來了。”
鐘文一邊布置著吊腳套,一邊看著附近有沒有危險,同時向著身邊的小花說道。
“哥,那我們趕緊弄完,趕緊回去。”
小花聽著鐘文的話,點著小腦袋,對于自己哥哥的話,到是同意的。
鐘木根去了城里,使得一家三人都一直提不起什么勁來,一整天都顯得有些木木的。
第二日清晨,鐘文兄妹倆起床后,去往山林邊,撿拾柴火去了,秀也早已下田勞作去了。
而此時的利州城,鐘木根挑著擔子往著城北門快速的行去,好在擔子不重,要不然的話,也快不到哪去。
鐘木根昨夜,在利州城北不遠處的一座破敗的土屋里落的腳,其實昨天傍晚時分,他就已到了利州城附近了,只因身上沒有錢,可不敢去利州城里過夜,更何況城中夜間是會宵禁的。
鐘木根挑著擔子通過城門,進入到城中,往著專售東西的坊市歡快的行去。
在他的腦中,想著得盡快把這些東西售賣完了,好趕緊去買些糧食,也好趁天色還早,往家趕去。
來到位于東城的坊市,東城屬于最為繁華的地方了,比之其他地方要好上不少。
在東城這片區域,除了有坊市,沿街還有著不少的店鋪,行人不絕,叫賣聲繞耳。
“上好的蘑菇,野兔毛皮,請過來看上一看啊。”
鐘木根站在兩個籮筐邊上,大聲的叫賣了起來,雖然聽著有些別扭,但對于鐘木根而言,這些都是糧食,可不敢大意的。
“把你的毛皮拿出來看看。”
一位穿著得體的中年人聽見叫賣聲之后,走近鐘木根,隨既問道,身后跟著一個小年輕人,手里提著一個籃子。
“這位客官,你看,這些毛皮都挺完整的,我這擔子里還有四十五張野兔的毛皮。”
鐘木根趕緊從籮筐中拿了幾張野兔的毛皮出來,捧在手上攤開,好讓這位客官瞧好。
“嗯,還不錯,不過野兔的毛皮可不值錢,給你七百文錢,把這毛皮賣與我。”
中年人卻是沒有直接伸手碰觸鐘木根手中的毛皮,這也是規矩,買家均不會去碰觸還未商定好的東西,要不然,出了事可不好說清楚的。
“客官,我這四十五張毛皮都是完整的,七百文可是少了些,九百文如何?”
鐘木根雖然不是很清楚市價,但對于毛皮的完整性還是知曉的,只要有些損毀,那價格必然是大打折扣的。
“四十五張都沒有損毀?那到是還不錯,那就九百文吧。”
中年人聽著鐘木根說四十五張皮毛都沒有損壞,那可真就不值七百文了,不過在他眼中,四十五張完好的野兔毛皮,怎么的也能讓自己掙上兩貫錢。
“謝謝客官,這是綁好的四十五張野兔毛皮,客官您數一數。”
鐘木根聽后,心中大喜,九百文啊,夠家里好大一筆花消了。
“這是九百文,你拿好,錢貨兩清。”
中年人數了數毛皮后,確認沒有問題,從身后的那位年輕人手中,接過九百文錢遞給鐘木根。
接過銅錢的鐘木根看了看成色,又數了數后,確認沒有問題了,這才大聲的感謝這位中年人,中年人隨既離去。
鐘木趕緊把這串在一起的九百文錢,放進籮筐里頭,就怕誰搶了去一樣,而在這坊市,可真沒人敢如此明目張膽搶錢的。
九百文錢,對于鐘木根而言,打小就沒有見過,別說九百文錢了,哪怕一百文錢,都少有見過的。
心里盤算著,買多少糧食回去,可卻是不知道此時的糧食價格是多少,只得回過神來,想著盡快把這籮筐中的干蘑菇賣掉。
雖然只是兩大籮筐的干蘑菇,但重量卻是不重,最多也就只有三四十斤而已,家中還留有一半還多。
“上好的干蘑菇,有誰要的嗎請問?”
鐘木根壓住心中的興奮,喊著叫賣起干蘑菇來,希望這些干蘑菇真如自己兒子所說,有人收了去。
“你這干蘑菇什么價錢啊?如何售賣?”
一位上了年歲的老丈,來到鐘木根身前,看著籮筐中的干蘑菇,隨手拿了一個嘗了嘗。
“客官,我這也是頭一次挑來售賣的,這是道觀里的道長說,可以賣些錢,我們才采了些回來。”
鐘木根可不敢說是鐘文說的,但想著道觀里的道長說的話,必然比其他人的名頭好使一些。
“嗯,蘑菇不錯,個大也大,你這一擔估計得也近四十斤吧,這樣,我給你六百文錢如何?”
老丈看著這一擔子的干蘑菇,質量也不錯,而且個頭也大,想來也可以使用好一些時間。
“行,行,謝謝客官。”
鐘木根聽著六百文錢,心里更是高興的要蹦了起來了,以前這些蘑菇也只是采了些嘗嘗味道罷了,可沒想到自己兒子說曬干了,是可以賣錢的,這才挑著過來試一試,他真沒想到,不到四十斤的干蘑菇,卻是能換來六百文錢,這真是天上吊下的一個大陷餅啊。
“那你挑著跟上我吧。”老丈說完話后,往前行去,鐘木趕緊挑起籮筐跟隨其后。
來到一間售賣雜貨的店鋪的后院后,老丈這才弄了兩個籮筐過來的,好讓鐘木根騰出來。
交接完畢之后,籮筐中已經放有一千五百文錢了,當然,底部的那兩碗鹽是不算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要了。
欣喜異常的鐘木根,謝過老丈后,這才挑著籮筐出了店鋪的后院,到來正街上。
鐘木根心里想著,如何把這兩碗鹽售賣出去,想看看能不能換些錢來,買更多的糧食。
但對于售賣鹽這事,鐘木根心里完全不知道,就因為這兩碗鹽,導致他被打,這也是鐘文歷史書看得少的原因,如果鐘文看過不少歷史書的話就知道,鹽鐵要么是朝廷專賣,要么就是獨家壟斷,怎么可能讓私人販賣鹽呢。
挑著兩個空籮筐的鐘木根,又回到坊市當中,從蓋著茅草的籮筐當中,把兩碗鹽端了出來,直接叫賣起來。
“自家多余的上好食鹽,可有人要嗎?”
鐘木這一口喊的,直接到是把坊市中不少人給震醒了,像看個傻子似的看著鐘木根,而鐘木根卻也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其他人員。
“什么人膽敢在這里私下販賣食鹽。”
一位滿臉胡須中年壯漢,帶著三個同伴,聽見有人販賣私鹽,直接跑了過來,卻是看到一個農戶人手里端著兩碗食鹽,青灰色的結晶,確定是食鹽無疑。
“你膽敢在這坊市中販賣私鹽,說,是誰指使你的?”
那壯漢指著鐘木根大聲責問起來,直接嚇得鐘木根不知所措。
而此時的鐘木根完全不知道這是為何?自家產的食鹽為何不能販賣?
“這位大哥,這些食鹽是我家獵的野兔,向道觀里的道長換的,家里斷了糧,這才想著過來賣些野兔毛皮和干蘑菇,還有這兩碗食鹽,好換些糧食回去。”
鐘木根看著這眼前的幾位兇神惡煞般的四人,趕緊開口辯解起來,可真不要引起什么誤會才好。
“難道你不知道,這食鹽乃我王家店鋪專營嗎?還敢來這坊市之中賣你的食鹽,給我打。”
中年壯漢完全不理會鐘木根的辯解,揮著手,指使著他的三名同伴動手。
“別打了,別打了,啊,啊,啊。”
三人同時對著鐘木根拳打腳踢起來,那兩碗食鹽直接撒落一地。
半刻鐘之后,三人過足了手隱,這才停下手來,可此時的鐘木根,早已是遍體鱗傷,嘴角冒著鮮血,頭也被打破了好幾個口子,流出一些鮮血出來。
鐘木根弓著身子,抱著腦袋,躺在地上,無聲的呻吟著,沒人會過來勸阻,同樣,也沒有人過來幫鐘木根,更是沒有衙役過來阻攔。
“哼,以后看你還敢在這坊市中販賣私鹽嗎?”
中年壯漢看著鐘木根已經如此模樣,但眼神卻是惡狠狠的瞪著鐘木根,呸了一口后,隨之離去。
不過再離開之前,到是翻了翻那兩個籮筐,看到籮筐中的一千五百文錢,雖是眼讒,但卻不敢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拿走,只得嘆了口氣離去。
“這位小哥,這食鹽多也不能拿出去賣的,以后可切記啊,這王家店鋪,可不是誰都惹得起的啊。”
一位老漢,看著這四名惡徒離去之后,扶起被打傷的鐘木根,小聲的叮囑了一聲。
“謝謝老丈,我知曉了。”
鐘木根被那老漢扶起后,艱難的伸著手臂,擦去嘴角的血跡,撫去臉上與頭上的血跡,向著老丈感謝了一聲。
但鐘木根身上卻是疼痛的很,被打了這么長的時間,難免身體受到某種傷害,至于有沒有傷到骨頭與內府,暫時也不得而知。
緩過片刻鐘之后,鐘木根這才從地上艱難的爬了起來,撿起兩個碗,放回到籮筐中,挑起擔子,蹣跚的離開坊市。
每走一步,身上的疼痛,都使得鐘木根咬緊牙根,皺著眉頭,忍受著身上的疼痛,往著糧店方向慢慢的前行著。
對于剛才被打之事,只能咽進肚里,一個農戶人家,怎么敢與這城里的人斗呢,鐘木根心中是怕自己買了糧食回去,這身子挑不動,身上傷痛難忍,但也只能先去糧店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