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漢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縣衙。
捕快們已經將二十八具邪修尸體紛紛押送回來,此刻正擺在衙門后堂之中。
劉縣令從東山歸來,用布帕捂著口鼻,蹙著眉頭,看著一具具大兇大惡的邪修尸體。
他此刻有些懵,這些尸體生前可都是五品,六品的邪修,每一位都是可以制造一場屠殺城鎮的邪祟的存在。
然而,這樣窮兇極惡的二十八位邪修,居然同時身隕。
“這些邪修應該都是接了天地邪門的地榜任務,想要去殺落紅公子,皆是被落紅公子反殺渡之,具體的戰斗過程我不太清楚,當我們趕到的時候,戰斗已經結束了,我們只是負責收尾。”
洛封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喝,他感覺到有些口干舌燥。
心中的震撼,久久難以平息,畢竟,這每一位邪修身前,實力可都不弱于他,而且,五品邪修比起五品武修可要棘手,難對付的多。
羅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洛封心頭很震撼。
羅鴻能殺登上了黃榜的完顏烈火,但是完顏烈火雖然是黃榜天驕,但是比之一些在五品境界沉浸了許多年的邪修,也未必能占什么優勢。
更逞論十八位五品,十位六品…
這么多邪修加起來,哪怕是四品修士遇到了,都得暫避鋒芒。
洛封是真的想破頭都無法想到,羅鴻是如何戰勝這些邪修的,難道羅鴻已經有四品戰力了?
七品比擬四品…這等潛力,黃榜前十那些天驕,能比的過嗎?
衙門后堂有幾分安靜。
方正在認真的記錄著什么,梓薇則是坐在椅子上發呆,洛封和縣令也相顧無言的喝著茶。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趙東漢來了。
就著夜色的趙東漢,風塵仆仆的入了后堂,喝了半肚子茶水的洛封頓時精神了起來,熱情起身。
“趙壯士來了?羅公子休息了?”
洛封笑道。
趙東漢點了點頭。
“快與我們說說,趙壯士算是唯一的目擊者,公子與這些邪修一戰,到底是如何殺邪修?”
洛封心中癢癢無比。
二十八位邪修,二十八個洛封都未必打得過,可是羅鴻居然能以一己之力全部殺之。
一直在椅子上發呆的梓薇也精神了起來,蹬蹬蹬的跑走,一會兒,拎著包瓜子回來。
哪怕是正在做案宗的方正也認真了傾聽。
趙東漢面皮子抖了抖。
忸怩了一陣后,就猛地吐出一口氣。
公子一戰殺邪修二十八,這是天大的好事,他老趙既然無法保護公子,那自然要維護公子的名聲,讓公子名揚天下!
老趙喝了一口茶,保持淡定的坐下,雖然他暈過去了,什么都沒看到。
但是,以他對自家正義表率的公子的認知,他大概猜出了所有的過程。
反正是夸公子,對于老趙而言,張口便來。
“月下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我家公子一身正氣,邪煞不可侵!二十八位邪煞與我家公子戰斗,首先要承受的便是公子那耀眼奪目的正陽之氣,如虹正陽氣,浩然從天降,我家公子雖然剛成為夫子弟子,但是聽聞敲圣人鐘三百六,凝聚正氣長河,天生壓制邪修,這些邪修怎么打?”
“公子劍道天賦更是妖孽無雙,得陳大人親傳,又有敲圣人鐘三十六的圣人意志附體,欻欻欻幾劍,便是有白龍沖霄,一劍蓋壓二十八邪修,與邪修們戰了個天昏地暗,地裂山塌!”
“剎那間,只聽得我家公子身上劍氣噴薄,一劍叩開天門,輕描淡寫的喊了聲,劍來!”
“地蛟劍中有劍氣噴薄,似萬劍歸宗,抹過每一位邪修脖頸,滅盡了這些邪修的生命氣機!”
趙東漢口若懸河的說道,恰好這些日子他混跡茶樓,與那說書人學了幾手,這說起來,竟是鏗鏘有力,字字珠璣。
將洛封,劉縣令等人給唬的一愣一愣。
因為,他們覺得趙東漢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腦海中也不由自主的形成了趙東漢所描述的戰斗場面。
趙東漢喝了一口茶,心滿意足。
梓薇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瞪大了漂亮的眼睛。
方正握著案宗,微微蹙眉,道:“有個問題,這么多的邪修邪煞之氣雖不及瀚海,大江,但也可稱之為奔騰洶河,那這些邪修的邪煞之氣哪里去了?”
洛封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看向了趙東漢。
趙東漢臉上的刀疤在微微的顫動,卻是淡淡一笑。
“未看到那些邪修死后都是保持著最虔誠的姿勢跪伏嗎?我家公子以自身正陽之氣為明火,一一撫頂,凈化焚燒了他們身上的邪煞。”
話語落下。
縣衙后堂中皆是一陣恍然之聲響徹。
哪怕是方正也沒有再多疑,在案宗上寫下了描述,畢竟,羅鴻身上那如烈陽般璀璨奪目的正陽之氣,他們亦是親眼所見。
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在清晨的第一縷光輝破開了黑夜的陰霾,揚灑大地,帶來光和熱的時候,趙東漢神清氣爽的走出了縣衙。
他心滿意足的朝著羅府走去。
以他七品武修的氣血,哪怕一夜未眠,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今日公子登學宮,我老趙倒是可以去茶館中坐坐,順便給那些沒見識的江湖客們,說道說道今夜公子的壯舉!”
趙東漢聞言,頓時一笑,臉上的刀疤如蜈蚣般扭動起來。
羅鴻是在一陣寒顫中醒來。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莫名的有種心悸感,但是這心悸來自何方,羅鴻卻又不得而知。
昨夜殺邪修二十八,吸收了大量的邪煞,羅鴻回到房間中后,就開始盤坐煉化。
不知道什么時候,便昏沉沉的睡去了。
而邪煞也徹底轉化完成,如今羅鴻的修為有了小小的提升。
伸了個懶腰,晨曦沖散了天地間的陰霾,羅鴻剛有動靜,屋外便是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如花似玉的婢女們推門而入,為羅鴻洗漱。
洗漱完畢后,羅鴻換了一身潔凈的白袍,背負著地蛟劍,往正廳而去。
小豆花早早已經醒來,在廚房間忙碌,家道中落,讓她少了大小姐的嬌氣,多了幾分獨立自主。
她看到一席白衫正氣飛揚的羅鴻,不由一笑,黛眉間早已經掃去了昨日殺人所帶來的恐懼和陰霾。
少女蔥蔥似是發生了蛻變,變得更加的堅毅。
眼中有光,似乎有了目標,不似之前那般渾渾噩噩。
羅鴻難得今日沒有罵小豆花。
袁瞎子,陳管家,還有一臉沒睡飽的羅小小已經在餐桌上坐定。
陳管家瞥了羅鴻一眼,沒有說昨夜出城之事。
羅鴻卻是抬起頭,看向了陳管家,詢問道:“陳叔,陳叔在劍道上沉浸多年,不知道對劍陣有沒有涉獵?”
“劍陣?”正在吃清粥配酸蘿卜的陳管家,頓時一愣,挑眉詫異的看了羅鴻一眼。
“劍陣威力不俗,但是大體上都是到御劍境方可修習…當然,若是以多人舞劍,亦可成劍陣,但那是多人劍陣,不同的道理。”
“公子想了解哪種?”陳管家問道。
“一人可成陣的。”
羅鴻吃了口豆花,道。
“事實上,劍陣頗為雞肋,若是劍氣夠強,一劍可斬江,破湖,劈山,開天…一切皆可一劍斬之,老陳我對劍陣了解的不算多,不過,公子既然要了解,老陳便給公子寫出來吧。”
“不過,公子要記住,你的劍道天賦一般,勿要浪費太多時間在劍陣之上,多修劍,養劍,早日跨入三品萬劍境,屆時,哪怕不懂劍陣之法,一劍出,萬劍齊飛,亦是不弱劍陣。”陳管家告誡道。
羅鴻舀了勺豆花入口,嘆了口氣。
“陳叔,別說了,我的劍道天賦如何,我心中懂,既然天賦差,那便笨鳥先飛,多修些知識,未來沒準有用。”
“咳咳…”一邊的袁瞎子被粥給嗆到了,直咳嗽不止。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我也會為公子好好養劍!”小豆花聽得陳管家說公子天賦差,亦是認真而倔強,道。
陳管家稍顯尷尬的笑了笑,起身回房間,不一會兒,便拿了一本冊子回來,將冊子丟給了羅鴻。
“這是‘天斗連環劍陣’,分九劍,十八劍,三十六劍,六十三劍,七十二劍,八十一劍,劍劍連環,操控的飛劍越多,劍陣威力越強,攻防一體,可攻可守,雖不算頂級劍陣,但卻是最適合公子的劍陣之一吧。”
陳管家道:“天下間,強大的劍陣亦是有,不過大多都是劍術世家代代相傳,乃不傳之秘,外人學不得。”
羅鴻接過了冊子,看了眼,卻是有些欣喜。
他的煞珠有七十二顆,這連環劍陣確實是最適合他。
陳管家看著開心的羅鴻,嘴角柔和了幾分,慈祥道:“公子,劍陣終究算是半個奇淫巧技,我輩劍修,倚仗的還是手中劍,人力畢竟有時窮,若是連自己手中劍都御不好,更逞論御百劍,千劍,萬劍了…”
“而若是能以心御得手中一劍,天地萬物便皆可成劍。”
陳管家苦口婆心道。
羅鴻聞言,似有明悟。
吃過了早餐,讓小豆花抬頭,挺胸,收腹,提臀,抱著地蛟劍,離開了羅府,往稷下學宮而去。
盡管昨日于學宮中殺了歐陽釗,但是,羅鴻卻是絲毫不擔憂。
因為一夜過去了,夫子和二師兄都沒有找他麻煩,那意味著,默許了他的所作所為。
身為夫子弟子,豈能在自家門口受氣?
羅鴻倒是有些欣喜,越發的喜歡學宮了。
當然,除了去敲圣人鐘,那玩意…會讓他的正陽之氣越來越濃郁,昨日吸收那么多邪煞,通過煉化,不少排出體外的邪煞穢氣,倒是磨去了他身上不少正陽之氣,如今他身上的正陽之光,黯淡了幾分。
羅鴻可是開心壞了。
趙東漢一夜未睡,卻是精神萬分,眼睛炯炯有神,羅鴻狐疑的看了一眼老趙。
帶著小豆花和老趙登臨東山,老趙在半山大坪停駐,目視羅鴻和小豆花登臨宮闕后,趙東漢迫不及待的便轉身,下了山,往熱鬧非凡的茶館而去。
一架架騰云駕霧而來的馬車降臨在了東山半山大坪。
車輦中,一位位來自各地的天才走出馬車,登東山修行。
長平郡主今日穿著華麗長裙,高貴冷艷,面容卻已恢復了平靜,沒了昨日的氣急敗壞。
今日,她身邊少了許多獻殷勤的帝京俊杰,除了那被羅鴻記入小本本的魏千歲干孫魏閑以外,便只有一位老者。
老者也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被羅人屠一路從安平縣,如拎狗一般拎入帝京的太傅聞天行。
聞天行除了太傅身份,還是司天院的副院長。
長平郡主和魏閑未曾登東山,而是在聞天行身后站定。
聞天行今日穿著正式的司天院院長袍服,面色肅然。
周圍一位位護道者望了過來,好奇聞天行來此的目的是為何。
郡主的護道者離天河靠著馬車,瞇眼看著。
羅鴻帶著抱劍的小豆花,亦是在桃花石徑上止步,回首望卻。
聞天行渾濁的目光看了駐足石徑上的羅鴻一眼,爾后,沒有理會羅鴻,一展寬袖,再無當初被羅人屠鎮壓的狼狽。
有氣自腳下起,聲音浩蕩,破山海,沖云霄。
“夏皇閉關,太子有令。”
“司天院將于安平縣外十里布置‘天機秘境’,秘境與稷下學宮隔城相望,吾聞天行特代院長來與夫子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