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道刺眼的熾光閃過,巨大的刺耳聲。
盡管卡尼普的反應已經非常快了,第一時間飛撲而出,但別忘了,這里可是狹窄的谷道,高達180分貝的巨響音波,飛速回蕩在墻壁之間,瞬間穿透了他的耳膜,震顫著他的大腦,對神經、感官系統造成巨大干擾!
相反。
在特警丟出震爆彈的瞬間,王奎這邊的警察都縮在盾牌后,捂著耳朵閉眼,多余的音波,也全部都被盾牌反彈了回去。
看到人影漏頭躲避震蕩彈爆炸的剎那。
王奎跟一名武警立刻健步前沖,借著盾牌掩護,同時舉起手中的79式微沖,開保險,調單發模式,瞄準,幾乎是一氣呵成。
而隨著隊伍逼近。
等待震爆彈的鎂粉燒盡,他身旁的森林公安頓時喊道:“確認目標,系在逃嫌犯卡尼普!!”
“海清警方!不許動!”
“不許動!放下雙手!”
“放下!”
森林公安話音剛落,武警、特警幾乎是同時持槍吼著,聲勢大得嚇人。
如果是一般小毛賊,這時候估計早就被嚇破了膽兒,但卡尼普仍舊賊心不死,盡管他現在大腦一片混亂,卻仍舊四處亂摸,想要找到丟掉的槍械。
見狀。
王奎急忙沖上去,踢開了那把棕色槍托的雷明頓700,而旁邊的武警跟公安,則一人抓著卡尼普一條胳膊,將他強按在了地上,開始上手銬。
“不許動!老實點!”
可沒想到,卡尼普被武警扣住,卻仍舊瘋狂扭動著身子,他被震爆彈搞得直翻白眼,口水亂流,再加上不停亂喊,頗有種不是在抓人,而是在抓野獸的感覺。
“我來!”
王奎接過警察,伸出三指死扣卡尼普腕關節,反方向向外翻扭,瞬間便讓對方疼痛難忍,同時用英文大吼:
“不許動!卡尼普!華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能聽懂么?聽不懂我再說一遍!你因涉嫌跨國盜獵、故意殺人、非法持槍、襲警等多項罪名,根據法律,警方有權拘你進行傳喚,請你放棄抵抗!我只說這一遍!否則!一切后果自負!”
也不知道是他的的擒拿技太過霸道,還是這一嗓子英語喊醒了卡尼普。
下一秒。
卡尼普反抗動作總算是小了一些。
森林警察將手銬銬上后,扯著將他拉了起來。
近距離硬抗震爆彈的威力是非常大的,直到現在,這家伙估計都還沒有完全恢復意識,布滿紅血絲的戰場之眼,如惡魔一樣,直勾勾地盯著王奎,嘴里大喊著:“剋哦油!剋哦油!”
估計到現在,他心里都在罵王奎“不講武德”。
誰承想。
好好的槍戰,你扔特殊手雷!
說實話。
王奎反而覺得卡尼普挺好笑的,明明都被困在戈壁區,被三十多個全副武裝的武警、公安包圍,他竟然還妄想著反抗。
這家伙是不是總打保護區的保衛打慣了,沒打過特種作戰。
裝備碾壓的情況下,還給你機會,跟你玩近戰?
一個震爆彈或是催淚瓦斯,直接就給你逼出來了,根本都不用開一槍!
當然。
換位思考,王奎也知道卡尼普是走投無路。
事實上,面對這種武器不全,沒有支援,戈壁地形被包圍的場面,他也沒有破局的方法。
現代化反恐作戰,一旦將你圍住。
是沒有任何翻盤希望的。
國家不是吃干飯的。
與此同時。
就在王奎他們剛把卡尼普抓到手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是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楊武等人。
“怎么樣?”
“毫發無傷,活捉!”
王奎側開身子,讓楊武看到了被制服,還處在意識混亂的卡尼普。
“好樣的,葉隊那邊也圍住王慶他們了!”
看到沒有人員受傷,而且還是活捉,楊武高興地連拍王奎的肩膀,“現在還差一個崔義安,卡尼普,崔義安跑哪去了?”
“剋哦油!剋哦油!”
卡尼普嘴唇涌動,口水不停順著嘴角向外流著。
“什么意思?他在說什么?”
楊武聽著對方嘴里反反復復,就重復著這兩個詞,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被震爆彈正好砸中,而且這里是谷道,地形狹窄,音波震蕩的威力會翻倍提升,沒個半小時、五十分鐘,他清醒不過來!”
王奎開口解釋。
“行吧,先把人帶上。”
眼見卡尼普暫時問不出來什么,楊武便提醒著另一隊人,“也許崔義安應該順著谷道向北跑了,小金,你們負責包抄的隊伍要多小心!”
王奎則覺得,崔義安跟卡尼普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小。
何德何能,卡尼普怎么會幫崔義安斷后?
他又不是崔義安兒子。
如果兩人關系真有那么好,印度卡齊蘭加那次,卡尼普就該幫崔義安出手了。
所以,他認為兩者更多是合作關系。
很可能在崔義安翻車后,他第一時間蘇醒,知道造成的動靜太大,必定會引來偵查直升機,所以果斷棄車逃跑。
而卡尼普則是受傷太重,陷入昏迷,崔義安沒辦法帶走他,所以才被困在這片戈壁。
因為發生車禍的瞬間,司機會本能選擇保護自己,所以副駕受傷嚴重程度往往都比主駕高。
要是從那時候開始算…
王奎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下午四點了,從無人偵查機發現車禍地,到警察趕過來,進行抓捕,就已經過了近一個小時,更別提未發現之前,還有多久。
就算崔義安用腳走,一個小時,也該走了五六公里遠了。
“楊隊,最好再派個技術人員,用無人機監視一下戈壁區,尤其到祁連山這段路線!”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提醒一下楊武。
與此同時。
溫那馬尕高原北部。
“呼呵…呼…”
頭戴深藍色鴨舌帽,身穿棕綠色帆布戶外夾克的崔義安,正手持561式突擊步槍,奔跑在戈壁石區之間。
抬頭。
他便能看到面前一片巨大巍峨的雪山,仿佛一條正在沉睡的白色巨龍,匍匐在大地上。
這座山脈,正是祁連山!
“只要再穿過前面5公里的空地,就能進山了…”
崔義安自說自話,躲在了最后一處戈壁下,拿起望遠鏡觀察著前方的情況。
從一架架直升機的螺旋槳聲和這一路上聽到警鈴聲,他便知道,警方已經包圍了槍站地點。
卡尼普、王慶等人,估計已經被圍上,或者被抓了。
提起王慶。
崔義安肚子就憋著一股火,這個灰子真是球事不懂。
不過。
也正是因為王慶開著車,吸引了直升機和警方的注意,他才可以僥幸逃了這么遠。
現在。
只要能順利進入祁連山脈,就算是徹底安全了。
祁連山脈東西縱橫八百公里,南北寬二百公里,植被覆蓋率高,物種豐富,他要是能逃進那里,就相當于芝麻掉進螞蟻窩,警察就是想封,也封不住他。
大不了在山里靠上十天半個月的,甚至幾個月,半年,他也能活下去。
但想要進入祁連山。
前提是先要通過眼前這一關。
因為戈壁石區到他腳下這里,就已經沒了,前方至祁連山山腳,這短短5公里的距離,有一條從山頂留下來的小河,附近除了零星的巨石和一些稀疏,早已掉光葉子的柏樹,就是一望無際的開闊荒地。
換句話說。
崔義安要是走在這里,比在戈壁中暴露的幾率大得多。
透過望遠鏡,他發現了一輛白色的車,看來警方還是提前知道了這里,估計是王奎那小子判斷出來的。
畢竟。
同類之間,是最互相了解的。
幸好來的人不多…
崔義安觀察了片刻,好像只有一隊人在附近巡查,只要繞開這個觀察位置,上山并不難。
于是。
他開始向東側移動,準備繞開監視位。
差不多避開警方監視區域后,他才轉而向北,走出了戈壁區。
可還沒等他走出多遠。
忽然間。
天空之中,閃過一道“嗡嗡嗡”的聲音。
聽到這個動靜,崔義安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迅速翻滾到了距離最近的一處灌叢樹杈,蹲了進去。
只見。
他右側不遠處的天上,正飛過一個黑點,拿起望遠鏡一看,不正是警方的無人偵察機么!
很快,又一輛白色的三菱警車,從戈壁區開了出來。
看得出來,控制偵查無人機的技術人員,應該就坐在那輛移動的三菱車內。
“真防阻了(壞事)…”
崔義安憋在嘴里,啐罵一句。
隨著技術偵查人員的加入,天空之中,一共飛著三架無人偵察機,幾乎將這方圓十幾公里的地界,籠罩得死死滴。
機器可不比人眼。
人有疲勞看錯的時候,它不會,只要像素范圍內能拍攝到,智能系統都會識別出來,就算識別不出,背后網絡連通的警局技術分析員,也會從監控屏幕上把他找出來。
對崔義安來說。
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被警方發現。
他現在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只有一雙腿,一旦被空中偵察鎖定,用不上十分鐘,大量的警車就會蜂擁而至,幾十個全副武裝的武警,就會將他包圍。
下場。
與卡尼普、王慶幾個,沒什么區別。
不行,不能冒險過去…
很快,崔義安憑借著多年打獵的經驗,還是放棄了冒險穿越去祁連山,而是趁著東側偵查無人機向北飛的空檔,迅速匍匐著返回戈壁區內。
雖然戈壁普遍高度都只在幾十米左右,但因為風、水侵蝕形成的雅丹風貌的關系,這里四通八達。
如果能利用好,未必不能躲開警方的偵查。
等祁連山下的警戒松一些,再進山!
與此同時。
在王奎與楊武將卡尼普抓獲不久后,葉振東那邊也跟武警指揮趙隊,成功抓獲了王慶和他的小弟,但由于兩人反抗強烈,都受到了輕傷,被一起送上了急救車,趕往醫院。
“朱隊,對,全部抓獲,現在就差崔義安了…好!我明白!”
趙隊跟葉振東向朱長山簡單報告了現場情況后,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楊武,“你們這邊怎么樣,發現崔義安的痕跡了么?”
楊武搖了搖頭,“卡尼普跟崔義安應該是分頭行動,并且王奎估測,崔義安應該在車禍發生后的第一時間,就逃離了現場,王奎,你…誒?人呢?”
他剛想叫上王奎給葉振東和趙隊提供一下分析建議,可一扭頭,發現王奎已經不在身邊了。
幾人環顧了一圈,發現王奎不知何時,跑到了車禍現場,正趴在那輛翻車的豐田霸道旁,觀察著車內的情況。
三人走過來,等在警戒線外。
旁邊,痕跡課的人正在收拾現場,王奎探查一番后,轉身回頭,發現葉振東、楊武和趙隊正站成一排,直勾勾地望著自己,不由差點兒被嚇了一跳。
眼下。
這三人可謂是整個海清一線抓捕的核心人物啊,讓所有犯罪分子顫抖、害怕的主兒,換到古代,那可是沖風陷陣殺敵的大將!
開玩笑的說,被這三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樣,有什么發現么?”
趙隊最先開口,他可沒忘記,向朱長山報告的時候,后者特意囑咐他,如果沒有好太好的搜捕思路,就問問王奎。
這小子總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想法。
“痕跡課基本上都搜了一遍了,車內有不少血漬,但主要都集中在副駕駛附近,也就是卡尼普流出來的,但翻車這么嚴重的事件,崔義安一點兒沒受傷,我不信,就算他擦掉了血漬,一時半會兒殘存在皮革上的血細胞,也不會消失,我建議出動警犬,聞一下主駕駛,也許有奇效!對了…”
說著,王奎叫住了一名正在用無菌打包帶,封鎖證物的痕跡課人員,“把那兩個睡袋拿出來,常人在睡袋里睡了一夜,必定會留下很多氣味兒,有這個做對比,就能強化上騷!”
“上騷?”
趙隊跟葉振東挑著眉毛,顯然對這個詞匯有些陌生。
“哦,上騷是他們獵人的行話,用警用術語來解釋,就是工作犬達到明確、精準的蹤跡嗅認。”
沒等王奎開口,楊武倒是先解釋了一遍。
作為森林公安,為了對付盜獵者,他可沒少使用警犬,所以對獵人、警犬這方面的知識懂得很多。
“你想用老法子追他?”
趙隊望著王奎,反問一句。
所謂老法子,自然就是人力、警犬追蹤,區別于現代化無人機偵查、紅外熱感監控等高科技手段。
王奎點點頭,一雙栗瞳,瞇著眼,盯著北方巍峨的祁連山脈:
“對付崔義安這種老派獵人,就得用老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