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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人比狼更毒

  野外會出現毛絨玩具?

  當然不可能。

  這是一只真正的動物!

  王奎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片刻,又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異常情況后,這才輕輕甩了一下韁繩,示意嘎力班慢慢前進,“是個死尸,我們去看看…”

  接近目標的途中,他左手始似有似無地搭在腰間,而這里,是那把玫瑰銅色1911手槍的所在,一旦周圍有任何動靜,他都會第一時間拔槍。

  好像是犬科動物啊!

  是狼還是狐貍?

  這么大,肯定是狼!

  隨著老奎走進,觀眾們便看到一只棕黃色雜毛的犬科動物躺在雪地之中,它的皮毛上有大片的白霜碎冰,其中四肢、尾巴和大半個腦袋都已經被白雪掩埋,這也是大家沒辦法第一時間分辨的原因。

  不過從體型大小來看,估計像狼更多一些,因為它光是露出來的大半個身子就接近一米了。

  王奎下馬走到尸體旁邊,先是按了按,“很硬,尸體都已經凍實了,但這么大的雪還沒把它完全蓋住,說明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半天,應該是凌晨死的…”

  說話間,他又掃了一眼樹杈和旁邊的雪。

  樹杈有斷裂的痕跡,雪層雖然被持續的雪花不斷覆蓋,但仍舊能看出有許多淺潤的痕跡,說明死前有爭斗。

  他用手套小心翼翼地挖著尸體頭骨,頓時,一顆被凍成雕塑般的狼頭,出現在直播間的屏幕中。

  由于低溫冷凍,它金黃色的玻璃體眼球已經被凍得膨脹,上面隱約有血絲冒出,就像發怒到極致的表現,再加上它露出來的犬牙,猙獰又恐怖!

  這狼有點嚇人啊!

  看著好兇!

  老奎快跑吧!狼都是成群行動,發現一只,周圍肯定還有很多!

  大腚這是“同類見面,分外敵視”,牙齒呲著,死死盯著冰狼尸體。

  面對大家的擔憂,王奎卻并不慌,“放心,這是一只很少見的藏狼,是狼種中,很少見的獨行俠,最多也就是成對兒活動。”

  藏狼?

  觀眾們平常聽得最多的都是草原狼、沙漠狼,好像真的很少聽說過藏狼,更沒想到,狼這種社會性極強的動物,竟然還有單打獨斗的?

  “藏狼分布雖然廣,但數量稀少,國內差不多只有2000多只,而且血統純的很少,它與一般我們常見的草原狼,也就是歐亞灰狼相比,體型更小,后者最高能長到80公斤,而它只有45公斤。”

  “但是,藏狼比歐亞狼性子更兇殘,有過多次食人記錄,大人小孩都有,到現在都沒有停止過!”

  難怪這家伙喜歡獨居,原來這么嗜血?

  王奎說話的過程中,已經用手清理出藏狼尸體周圍的雪,也找到了這家伙真正的死亡原因,是夾著它右后腿的一個大鐵夾子!

  這也是水友們第一次近距離見識到狩獵鐵夾子。

  夾子很大,感覺套人都沒問題,粗看起來,它就像是一個牙套,只不過“牙齒”是三角形的鋒利尖刺,兩個夾子連在一起,本身沒有任何力量,它也不是跟夾鼠器一樣靠彈簧閉合,而是外層焊接著一個手指粗細的錯位鋼筋環,一個點焊在其中一半夾子的底端,一個焊在另一半夾子的中間。

  看到這兩個錯位點,一些水友也大概齊明白這東西的原理了。

  “是盜獵團伙下的夾子,跟吉日格拉給我的照片里的一摸一樣,這種夾子是最原始的初代夾子,造價極其便宜,兩個鐵片,一根鋼筋,舊貨市場20元就能買來,只要能套中獵物,它就賺,威力雖然沒有新夾子厲害,但一樣不可小覷。”

  “它的原理也極其簡單,需要掰開的時候,必須用專業的掰夾器,將錯位的鋼環對齊,才能將夾套平著打開,由于錯位鋼筋環極不穩定,所以一旦稍微受力,它就會恢復原位,這時候鋼筋會將焊接的夾子也帶起閉合,人力是打不開的,只能用工具。”

  說著,王奎還現場給大家演示了一下,以他如今的力量,甚至連一絲縫隙都沒擼開,只有壓鋼筋環的時候,才微微打開了那么一絲。

  臥槽,這東西力量這么大?

  你以為呢!這夾子都能套野豬,你覺得野豬都掙脫不開,人比野豬力量大?

  好家伙,人比狼都狠毒!

  我們村之前有個大爺上山被夾子夾中,腳差點兒廢了,最后是找消防員用鋸鋸開的,這東西套上后,沒專業工具很難打開!

  這么可怕?萬一上山踏青踩中怎么辦,危害太大了!

  所以現在下套子的招太毒了,國家明令禁止使用了,太多森林警察、消防員被這東西干廢一只腳的,這輩子都完了!

  王奎對這種東西也是深惡痛絕。

  很多黑心獵人或盜獵者,往往大面積下了夾子,過后也不收,因為價格便宜,只要套中一兩頭獵物就算回本,剩余的夾子放在那里,也許過了很久都不會被觸發,但越是這樣,經過風吹日曬,枯葉遮蔽,它的隱藏性反而更強,甚至連人類都無法分辨。

  新聞里太多那種上山的路人,被埋藏五年、八年的鐵夾子夾中的慘案。

  哪怕是森林公安自己清理這些夾子,也免不了中招。

  他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眼天空,這漫天的大雪,恰好成了掩蓋盜獵者致命陷阱的最好幫手,面對這些夾子,他也無能為力,一個人根本清理不過來,反而自己也會因此受傷。

  況且,王奎現在的首要目標是高鼻羚羊和盜獵者。

  只有抓住罪犯,才能讓他們交代出這些夾子、套子的地點。

  “我們走吧,接下來的路怕是不好走了,一定得萬分小心才行!”

  王奎重新翻上馬背,這一次,連他也不敢走得太快,生怕這些夾子夾中嘎力班的馬腿,別看嘎力班的噸位擺在這里,碰上這種大夾子,一樣得廢。

  至于汽車?

  輪胎壓上,同樣會被夾子夾爆。

  “夾子和套子雖然便宜,但盜獵者們也不會胡亂下,一般都會選擇灌叢這種隱蔽性高的位置,以及獸徑安置,這樣成功率更高,再者,就說是別離樹干太近,無論是夾子還是套子,都需要固定在樹干上,防止獵物跑掉。”

  王奎一邊跟大家說著,一邊避開了這些要點,沒想到,他剛說完沒幾句,右前方的一棵樹干上,就有一根鐵絲栓在上面。

  “這就是鐵絲套子,它的造價比夾子還要低,只有幾塊錢,一般使用雙股鐵絲,用雙股套過末端形成活圈,末端栓死在樹干上,活圈上纏好短鐵絲做成的荊棘刺,放在地上,只要獵物踩中,一掙扎,活圈就會收緊,鐵絲荊棘刺會刺破皮肉,牢靠固定獵物,讓它又疼又怕。”

  “這種方式對動物很殘忍,但對人來說,殺傷性不強,只要小心一些,不會中招,危害性不如鐵夾子。”

  光是聽老奎嘴上描述,大家都能想象到鐵絲收緊,被刺活活剌出血的那股疼痛。

  太殘忍了!

  盜獵者biss!

  真該讓這幫垃圾自己試試被夾子夾住,被套子套住脖子的感覺!

  這都快趕上古代酷刑了!

  到了這種時候,王奎也不敢再讓大腚隨便亂走,而是命令它始終貼在嘎力班的前側,盡管這家伙鼻子很靈,但所有夾子跟套子都被埋在雪里,很難被聞出味道。

  剛才的那具藏狼尸體的慘狀也不是沒見過,犬科這個體型,只要夾中就會斷,他可不想大腚出事兒。

  但凡事都有兩面。

  布滿夾子和套子的林區雖然危險,但大量的痕跡也給王奎提供了不少信息,令他發現了不少車轍印,這些信息匯總到一起,不斷修正著狩獵大師帶來的方向預判氣流。

  中午。

  他終于穿出了剛才那片林區,回過頭,他默默估算著這片林區的位置,將這里的坐標點,用短信發給了吉日格拉,倒不是讓警察過來冒險幫忙清理套子和夾子,而是這里既然布置了不少,就說明是盜獵團伙當初的第一獵區。

  保不齊,也許還會有人回來收貨。

  警方提前埋伏一下,沒準有意外收獲。

  發完短信,他回過頭,面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緩坡,如果沒有雪,這里應該是片高山草原,“到了這里,海拔應該已經過1000米了,這里才是食草動物的天堂,也不容易被下夾子,我們加快速度!”

  雪山天氣有一點很好,就是哪怕正午也不會覺得熱,更何況雪天連太陽都沒有。

  王奎餓了就從身后的馱包中拿出早晨烤好的野雞啃一啃,時不時,也讓嘎力班休息一下,挖開雪層,吃點植物補充能量。

  “你們看嘎力班進食留下的雪坑,我們現在找的就是這個,食草動物進食也會留下一樣的痕跡,就算下雪,這些坑最多變得圓滑,但不會完全消失,從遠看,就像一片魚鱗。”

  “我來時特意調查過俄羅斯現存的高鼻羚羊資料,它們具有明顯的活動規律,會呈現出活動與休息相交替的基本晝夜格局,每天晨昏是其活動的高峰期,中午活動強度較低以休息為主,多數時間群內大多數個體活動步調一致。”

  “四季中,秋季取食高峰最明顯,高峰持續時間最短,春夏取食高峰時間相對最長,而眼下的冬季高峰呈多相,峰不明顯,覓食時間增長,幾乎整天都在進食!”

  王奎啃著雞腿,嘴里振振有聲。

  從這里,觀眾們也明白了,老奎并非是神,什么都會,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一樣,之所以每次直播都能表現出全能的樣子,是因為他背地里做了很多功課。

  “這對我們有利,因為高頻活動,意味著會留下更多的痕跡供我們發現,而且,這一周是雪天,它們的活動范圍不會廣,因為那樣太耗費體力,所以,只要發現一處高鼻羚羊的痕跡,就證明我們離目標地不遠了!”

  “而盜獵者也不會放棄高鼻羚羊,畢竟這家伙一只的利潤,也許頂得上上百只黃羊、盤羊,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派人冒險下山。”

  王奎口中的冒險下山,自然指的是沉湖死亡的那兩個盜獵者。

  嘎力班休息好后,他再次翻馬出發。

  一路上,偶爾能看到一兩塊兒巨大的巖石或者土包,往往碰上這種地方,他都會小心翼翼地避開。

  果不其然。

  就在右前方不遠,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表面的雪層全部斷裂,就像活活塌進去一樣,王奎走進下馬,清理掉深坑邊緣的雪,發現了一處兩只粗細,非常明顯的勒痕,將凍土勒出了三指深的凹槽。

  “這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說的裂谷,阿爾泰山金礦儲量豐富,八九十年代,很多人在這里開礦,挖空后,隨便掩埋應付警察,但隨著日積月累,總有塌裂的情況!”

  “這個坑,應該就是有車不小心掉進去,被其它車輛拉了出來,這個勒痕就是絞盤鋼絲留下的…”

  確認目標沒錯。

  王奎便讓大腚仔細聞了聞溝壑上的味道,鋼絲鎖不可能有什么太濃的味道,但絞盤內的潤滑油和軸承油味可是很重的,為此,他還專門站在風向口,替大腚擋著風雪。

  “咯…”

  在老奎的細心遮蔽下,大腚吻了幾十秒,眼皮忽低眨了一下,血紅色的瞳孔也跟著收縮。

  “看來有戲!”

  王奎嘴角上揚。

  雖然沒有明確上騷,但只要大腚有反應就是好事兒,想比一開始像個無頭蒼蠅亂碰運氣,這回至少有了一條確切線索。

  而且。

  剛遭遇了深谷,車隊必然不敢再貿然胡亂前進,車速一定會降下來,而且陣型也會分散,避免重量集中。

  他翻身上馬,讓大腚走前帶路。

  大腚仔細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味道,原地打轉了幾圈,旋即拔腿向西狂奔。

  “駕!”

  王奎猛甩韁繩,跟在大腚身后。

  無人機低空俯拍下,一人、一馬、一狗,在雪原之中,猶如汪洋中的兩條黑魚,肆意潛游。

  就這樣跑了20分鐘。

  突然。

  大腚猛地加快了速度:“咯…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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