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仁其實相信高玄,畢竟前面柳林就在前面,高玄跑過來騙他也沒有意義。
關鍵是高玄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高玄明白陶正仁的猜疑,他也沒解釋。他對飛花門太熟悉了,對方頻頻調動力量,總會留下各種痕跡。
崆峒派的何必,架子特別大。高玄更是早就發現了這位蹤跡。
這幾天他修煉純陽無極內功,大有進境。
少陽訣為他打下深厚根基,和純陽無極也同出一源,轉修起來非常順利。
高玄通過兩種不同內功對比,找到了一些內功力量修煉的共同點。
這都源于他超越整個時代和世界的眼光見識。換做其他武道大宗師,在這方面也絕對無法和他相比。
高玄有很多想法,只是需要一步步去實踐驗證。
畢竟世界法則不同,他在內力方面層次太低,再有見識,也不能一步登天。
就是如此,高玄這兩天轉修純陽無極也是大有收獲,內功進境一日千里。
原本只是三流的內功,經過幾天磨煉,已經達到二流層次。
所謂三流二流,其實只是個模糊劃分。但高玄有種感覺,這幾天純陽無極內力進步非常大,對比之前有了質的飛躍。
這個武俠世界,其實內力才是根本。
就像他所在星河時代,源力才是根本。掌握的源力越強,力量就越強。
在這個世界,內力越強力量越強。至于什么劍法掌法輕功,其實都要用內力支撐。
所以,這個世界的高手年紀都很大。
當然,技巧同樣重要。尤其各種武器,能夠極大彌補內力不足的缺陷。
同樣的內力,經過不同方式的釋放,又會有不同的效果。
譬如飛燕身法,就會讓高玄速度更快,反應更敏捷。只是飛燕身法一味求快,過于輕飄。對于高手幾乎沒有威脅。
江湖的高手,很少有人專門修煉輕功。
這并不是他們沒見識,不懂得放風箏。而是專注修煉輕功,必然放棄其他方面的力量。
沒有足夠強大劍法武功,只有輕功對高手也沒什么威脅。而且,容錯率非常低。一個失誤就會被高手秒殺。
就像三娘這樣輕功高手,遇到陶正仁跟變沒有施展余地。
陶正仁一聲低喝就用音殺的功夫破了輕功。
高玄也知道這些弊端,但他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不會失誤。也有辦法應對音殺之類的功夫。
隨著內功增長,高玄輕功愈發高妙。他顛顛跑來給陶正仁示警,其實就是想找機會試試自己現在武功。
陶正仁這人還不錯,雖然有點狂妄,行事卻很干練。該下手的時候也非常果決。
救人也能把事情處理妥當,沒有殺人就跑。
陶正仁如果是殺了人當夜就離開遠遁,等崆峒派接到消息做出反應,他已經離開西北了。
陶正仁不是不懂這一點,只是救人有許多后續的事情要處理。不能一甩手就走。
只是這一點,高玄就覺得陶正仁的人品堅挺,值得幫忙。
陶正仁當然不知道高玄想什么,高玄不說話,他也不想追問了。
他看著不遠處柳林,透過枯敗的垂柳枝條,隱隱能看到里面有一間小小酒莊。也能看到酒莊前有一些人影。
陶正仁回頭看了眼,后方有一隊騎士正在緩緩接近。
距離雖遠,也能看到對方衣著統一,應該是一個組織的人。
前有高手攔路,后有追兵,到了這一步想退都無路可退了。
陶正仁深深看了眼了兩個女兒:“飛花門販賣婦女,手段陰毒。你們落在他們手上生不如死。事有不妥,就自盡吧。”
陶瑩和陶慧兩姐妹有些驚惶不安,她們弱弱的應了一聲。
兩個女孩跟著陶正仁外出江湖游歷,還沒吃過什么虧。
突然遇到這種生死大事,都很心慌。
陶正仁嘆口氣,兩個女兒畢竟年紀小,性子也沒那么烈。只怕到時候沒勇氣自盡。
不過,事情至此,他卻也沒什么辦法。只能心存僥幸,希望能殺出一條活路。
陶正仁對隨行家人說:“此事和你們無關。你們順著大路逃命去吧。”
幾個家人有些不知所措。陶正仁臉色一沉:“還不快走,這是命令。你們若能僥幸脫身,也可以回家里報個信。”
幾個家人猶豫了下,這才拍馬向著黑石城狂奔而去。
陶正仁卻下了馬,他提著劍大步走進柳林。
陶瑩和陶慧急忙下馬跟上,兩個少女雖然臉色蒼白,卻緊緊握著劍。
讓兩個少女意外的是,高玄居然也下馬跟在她們身后。
陶瑩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高玄:“你還不快逃?”
高玄正色說:“同道有難,哪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這話說的簡單,卻鏗鏘有力。
兩姐妹都心里感動,再看高玄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說著容易,可生死關頭,有幾個人有這般膽量。
要知道前面等著的可是七傷劍何必,西北大名鼎鼎大劍客大高手。
高玄連她們姐妹都打不過,卻甘愿陪著她們一起赴死,這樣勇氣真讓她們敬佩。
就是陶正仁都有點意外,他有點不明白高玄的想法,難道這人真想當個豪俠?
上次飛云劍館,高玄還可以撿個便宜。面對七傷劍何必,他都自身難保,高玄拿什么撿便宜。
再說,高玄明顯和飛花門翻臉了。他被飛花門發現,不是必死?
陶正仁覺得高玄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這種蠢事。對于高玄,他反而心里提起了幾分警惕。
一行人來到酒莊前面,就看到酒莊外面擺著幾張桌椅,一個灰袍老者大馬金刀坐在桌子后面。
這老者長眉飄飄,頭上挽著高高道髻,一臉的病容,身形枯瘦,就像油盡燈枯即將病逝一般。
在這老人身旁坐著個身材高大強壯中年男人,他眉長眼銳,面色赤紅,留著濃密大胡須,手邊放著一根黑鐵棍。
兩人身后,站著十多個人。看衣著神色,應該是這兩人的弟子或是侍衛。
高玄對陶正仁說:“那是赤面虎王雄,是飛花門在西北的副門主。天生神力,厲害的很…”
陶正仁有些奇怪看了眼高玄:“你現在還不走么,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高玄微笑說:“更別說我和前輩也是熟人,怎么能見死不救。”
這番話說的平平淡淡,卻自有豪氣。
陶正仁嘆氣:“我到是小看你了。若能闖過此劫,我交你這個朋友。”
“哈哈。”
高玄擺手:“陶大俠年紀太大,我還是和兩位女俠交朋友的好。”
陶正仁啞然失笑,這時候高玄還能油嘴滑舌,到是真有膽色。
“若能不死,這也不是問題。”
陶正仁說著提劍走上前幾步對那老者一拱手:“前面可是七傷劍何前輩么?”
病夫一樣老者傲然點點頭:“正是老夫。你是九宮劍客陶正仁吧?”
“正是。”
陶正仁正色說:“不知前輩有什么賜教?”
何必淡然說:“賜教不敢當。老夫就問你,何川可是你殺的?”
“何川勾結下五門販賣人口,還用毒藥暗算我、”
陶正仁正要解釋其中緣由,卻被何必打斷了:“其中恩怨對錯不重要,老夫只問你,是不是你殺的何川。”
陶正仁明白了,老頭就是來報仇的,不是來講道理的。
他深吸口氣:“沒錯,就是我殺的。何前輩有什么說法?”
何必點點頭:“敢作敢當,不愧是武當劍客。”
他慢悠悠的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萬古不易的道理。你殺了何川,老夫殺你為何川報仇。就是如此。”
話說到這份上,就再無轉圜的余地。
陶正仁也不客氣了,他沉著臉說:“七傷劍大名鼎鼎,享譽武林數十載。沒想到卻如此不講道理。我人頭就在這,前輩有那個本事只管來拿。”
他冷笑一聲:“崆峒派勢大,我們武當派也不怕。”
何必無所謂的說:“武當是厲害,可管不到這里。今天你就給老夫徒弟償命吧。”
說著,何必慢慢站起身來。他一臉病態可不是裝模作樣。
七傷劍陰毒狠辣,劍路奇詭。對身體傷害非常大。
何必能活到這么大年紀,實在是他內功精純之極。哪怕肉身已經滿是傷病,也能硬拖著不死。
看到何必垂死樣子,陶正仁卻滿臉戒備。沒有意外的話,他打不過這老頭。
這個時候高玄突然揚聲說:“老不死的蠻不講理,恬不知恥,老子看不過去。”
高玄走上前兩步很囂張的一指何必:“老頭,過來受死!”
何必雖然其八十歲了,可火氣很大。被高玄指著鼻子大罵,也是心中大怒。
只是他這么大年紀,自然不可能和高玄對罵。
何必直接拔出松紋古劍,他勾勒身軀猛然挺直,眼中神光大盛。
小小的變化,讓何必氣勢暴漲。陶瑩和陶慧兩姐妹都被何必聲勢所懾,心里惴惴不安,甚至不敢直視對方。
陶正仁也是心中凜然,這老頭果然是老而彌堅,內力之渾厚比他更勝一籌。
以高玄的武功修為,只是接不住老頭兩招。
他有些不解,高玄為什么要主動挑釁何必。
高玄對陶正仁一笑:“陶大俠知道田忌賽馬么?”
陶正仁不由苦笑,他到的知道這個故事。問題是高玄這個下駟和何必上駟能對幾招?
而且,何必都聽著呢。這樣計策直接說出來真的好么?
何必也笑了:“小子,我就來上駟對下駟!”
說著,他人隨劍走,松紋古劍寒光化作一片匹練直卷高玄。
如此霸道劍勢,也讓在場人都是駭然色變。
何必稱雄西北幾十年,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