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瑤與虛青緊追著金九五離開的方向而去,令身側的空氣在他們的周圍發出恐怖的撕扯聲。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已經出了洛陽城。
金九五一襲金袍獵獵,站在了一處斷崖邊,他身上還有泥土灰塵的痕跡,卻是一雙眸子冷冽,盯著不遠處的秦夢瑤:
“原來是你!”
秦夢瑤在百丈之外止住步伐,衣衫飄飄,不知用何辦法將剛才從陳希象那里受傷后的蒼白面色,又恢復了正常。
至少從外表看不出來。
她言聲溫和,如同泉水細流:
“慈航靜齋傳人秦夢瑤,見過大金皇室金九五皇子。”
金九五聞之冷笑:
“哈哈!”
這一笑之下,頓時令這山崖上的風都狂暴了起來,匯聚成肉眼可觀的漣漪擴散而出。
如同雷神擊鼓,撼動著不遠處的秦夢瑤和虛青的心神。
“你被我長白山的妖眾追擊,不思見到本皇子之后便逃,卻還敢出現在本皇子的面前。”
顯然,金九五一眼就認出了秦夢瑤的樣貌和身份。
當初長白山五妖追擊韓柏和秦夢瑤,自然將兩個人的信息資料同時分享給了妖金一朝的所有人,包括這位金兀術兒子,妖金青年一代第一人金九五。
秦夢瑤卻是面色絲毫不變,并且在金九五的氣勢沖擊之下,衣衫都沒有動搖。
她的體表之外有這一層強大的護體劍氣,宛如水流一般涌動,令什么力量都無法靠近,如同月華閃耀,好似月宮仙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皇子早就發現了剛才夢瑤在一旁觀戰,而也定是知道夢瑤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皇子。”
秦夢瑤的眸光帶著溫和笑容。
金九五的眸光縮成了一條線,如閃電般刺向了秦夢瑤:
“給你一句話的時間,若不能打動本皇子…”
他的臉上露出了危險的氣息。
強大的妖氣已經開始蒸騰,隨時有一種爆發般的感覺。
秦夢瑤衣衫舞動,素手輕攏發絲,卻是開始用心念傳音:
“皇子如果想得到陳希象手上的那把厚背刀之中的戰神圖錄,光拿到那把刀還不夠,打開那把刀中秘密的辦法,只有我一個人清楚,而我也想從他手上把這件屬于我的東西拿回來,所以夢瑤和皇子有共同的目的。”
聞言。
金九五的一雙細長的丹鳳眸之中精光爆閃:
“只有這個?那你受死!”
語出同時,他冷笑一聲,一個踏步已經沖向了秦夢瑤。
這一動手,懸崖上登時氣流翻滾如同狂浪奔涌,并且隱隱之中還夾雜著無數的鬼哭狼嚎之音。
一張手,五指如勾,探手就抓了過來。
空氣在金九五的這一出手之下,大范圍的塌陷,下一秒就籠罩向了秦夢瑤和虛青!
虛青見狀大驚失色:
“不好!此人油鹽不進!”
卻是在此同時。
一道神兵劍器出鞘的錚鳴化作了實質般的潮涌般,擴散向了四面八方。
只是眨眼之間。
秦夢瑤手腕一挑,劍鋒直指。
倏忽間,刺出了面前的漫天劍影!
嗤嗤嗤嗤!!
朝她大片塌陷過來的空氣,被她一劍輕松撕裂,顯示出了即便是被陳希象震傷心神,卻還強大恐怖的大宗師之力!
遠超金九五一個境界。
然而金九五一爪之下,手掌連翻!
嗤拉!
倏忽之間,掌間吞吐五條尺許來長的油綠之芒,好似五根長長的指甲一般,森寒恐怖,登時連連抓向了秦夢瑤的飛翼劍!
鐺!鐺!鐺!鐺!
火星四濺,悶響如雷,密集如同戰鼓連續敲擊。
一個瞬間而已,兩人之間碰撞了數十次。
轟隆!
恐怖的兩股力量對撞過來,大地上的泥土好似瀑布逆流,倒沖而上。
哧哧哧!!
無邊氣勁撕扯的土石,好似一道道炸彈碎片般,彈射向周遭!
“大宗師?”
金九五察覺出了秦夢瑤的底細,他面上冷笑一閃,再度手掌一翻,體內無邊的天妖真氣暴涌,便要使出真正的殺手锏!
呼啦!
他雙眸翻涌冷森森的光芒,又是一爪探來,真氣居然要凝成一樣兵刃。
凝氣成刃!
卻在這一瞬。
秦夢瑤突然止劍停手,幽幽的語氣飄入金九五耳中:
“若我能讓你成為真正的九五之尊呢?”
一語之下。
金九五的一爪停在了秦夢瑤的面前一尺,他眼中光芒閃爍起伏,一字一頓寒聲道:
“你說什么?!!”
秦夢瑤面上浮現了真正的笑意:
“讓你成為真正的九五之尊。”
顯然。
這才是她真正壓箱底的底牌和籌碼。
為什么不去找朱易和蒙藏龍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除了蒙藏龍至今還未出現的原因之外,她明明受傷還要來找到金九五的原因就只有一個。
金九五的金國皇子身份。
正是慈航靜齋歷代傳人最喜歡的一類人。
慈航靜齋傳人每逢亂世,入世行走江湖,匡扶天下,尋找真正的真龍天子。
聽到秦夢瑤重復了一遍那句話。
金九五的神色已經難以掩飾的露出了強烈的波動:
“你,敢戲耍本皇子?就憑你!”
秦夢瑤卻是絲毫不懼怕,不擔憂,胸有成竹的看著金九五。
一雙清眸里蘊含淡淡深意:
“為什么你們的天妖要追殺夢瑤,難道皇子不清楚嗎?”
一語落。
好似晴空霹靂一般炸在了金九五的心田。
金九五募然心中響起了此次前往中原時候的五妖話語:
“無上天妖和中原五圣交手之中,引起了時空的動蕩,天妖有所預感,此方天地的未來變化,可能會因為那兩個人所產生改變。”
也就是說,秦夢瑤擁有改變未來的潛力。
一瞬之間。
金九五的眸光死死地盯著秦夢瑤。
心中在天人交戰。
此女,當真能夠有那樣的能力。
他有些懷疑。
但又想到黑山老妖的絕代兇威,以無上天妖的智慧和修為,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又怎會有假,顯然是天妖看出了此女身上的可能性,能夠打亂他所把持的天道變化。
陳希象在周府之中盤坐了一日之久。
而受到他拜托的周藻行,立即托人去置辦陳真人所需要的所有材料。
傍晚。
陳希象看著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各種木質的劍條。
他一一撿起來,最后握住了其中一把:
“這一天下來,試驗過了桃木、黃花梨木、紫檀木、杏木等等不下三十幾種,最后還是這槐木更適合陰神附體,難怪被稱之為鬼木。”
槐,木中之鬼曰槐!
如果說桃木是木頭之中陽氣最重的木頭的話。
那么槐木便是木頭之中陰氣最重的木頭。
陰神本就屬陰,與槐木可謂是天造地設的絕配。
而槐木也正是因為陰氣重的特性,往往會在各種傳說中成為最容易被鬼附身的樹木,所以基本上許多人家的院中,可栽種任何樹,但絕對不會栽種槐樹,因為容易吸引陰鬼。
陳希象一手按劍,輕輕彈了一下,木劍發出了邦邦的響聲。
他面色平靜:
“還差一步,才能讓陰神與劍融合到最佳狀態。”
他一手握劍,然后伸出了另一只手。
這是…需要用血。
此等程度的木劍,是不可能劃破他的肌膚的,就算是鐵劍也很難。
所以陳希象將手伸出,掌心皮膚上自動滲出了一滴一滴晶瑩的血珠,好似發光的血珍珠一般。
他手掌握住劍刃,將掌心的血珠抹在了木劍之上,令其完全滲透進木頭的紋理之中。
旋即他陰神一跳,從肉身軀殼里鉆入了木劍之中。
“果然,有自己的血在木劍的紋理之中,會令我的陰神和木劍更加融合,有種劍就是我的新軀體的感覺。”
陳希象一動念。
立即這把劍從原地彪射而出,就算是先天高手的肉眼都難以捕捉到那一瞬間爆發的速度。
不過十幾個呼吸罷了。
陳希象已經化身為劍,從周府之中沖出了洛陽城!
出沒在了十里之外!
這樣恐怖的速度,若是去刺殺一個人。
先天宗師級高手,就算有先天罡氣的護持,也要被瞬間刺殺,洞穿頭顱!
在神魂跳入劍身之后,陳希象就有了第二個身體一般,天上地下,哪里都能去。
不過盞茶的功夫,他已經呼嘯而過百里方圓,甚至還可以去千里。
真是完全做到了“一口飛劍,千里取人頭”的地步!
但陳希象畢竟還擔心肉身,因此在盞茶功夫之中,圍繞著整個洛陽城旋轉了幾番,便最后悄然回轉了。
而這一幕,卻落在了城中一個客棧頂樓上的黑衣青年眼中。
青年身形英武,長發如瀑,黑衣白膚,整個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魔力。
“飛劍?!”
他眼睜睜的看著頭頂劃過一道劍光,來去無蹤,以肉眼根本來不及捕捉,快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
就算是用他所擅長的天魔六感去感應,也似乎都跟不上一般。
那把劍,簡直是念頭閃爍般的速度!
這英武氣質的黑衣青年,正是來自于蒙古魔宗的蒙藏龍。
青年魔宗。
“這城中什么時候來了仙門中人?”
蒙藏龍心中被這一把意外看到的飛劍提高了警惕。
修行底蘊到了他這一步,底蘊深厚,自身才情天賦也足夠驚艷,以至于天下間的同齡人之中,基本能入他眼中的,不過二三之數罷了。
可謂睥睨天下,霸氣無雙。
雖是宗師,卻可逆上而戰大宗師,甚至大宗師都要落敗。
此等人物,天下之大,能有幾個?
數遍各大仙門圣地,天下各國,也難找出五指之數。
蒙藏龍就是其中一個。
但是他雖是才情驚艷的一代天驕,卻也不是代表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修為,與真正能夠御劍的仙境強者,差距幾何?
意外目睹到了洛陽城上空之飛劍的蒙藏龍,立即傳出消息:
“速去調查,是哪個仙宗圣地的仙境強者來到了洛陽。”
白馬寺。
這座寺廟在整個神州大地上的佛門地位,可謂是無上崇高。
它可以說是佛門的‘龍虎山’。
是整個中土佛門的發源之地,是神州大地上的第一座寺廟。
這是佛教傳入東土的第一祖庭。
然而。
卻在這道宋天地之中,如今衰微到了一定凄慘的程度。
雖然說佛門在如今的天下還有兩個仙宗圣地,一個金山寺,一個靈隱寺,但卻也是自家顧自家都顧不過來了,哪還能再管這人丁凋零的白馬寺。
白馬寺寺院蕭索,雖然有佛門祖庭的偌大名頭,如今只剩幾十個和尚。
白馬寺的主持和尚施源大師,已經連著許多天都愁眉苦臉:
“為何要選在我白馬寺?”
他撥動著念珠,在已經掉漆的佛祖大像面前枯坐,簡直欲哭無淚。
“老衲也知道這么多的武林中人在洛陽,會鬧出腥風血雨,但也不能把腥風血雨都招惹來我白馬寺啊。”
聽說這洛陽論刀的提議,是那位被周府尹聘請為客卿真人的陳希象所提。
施源方丈心中憋屈:
“那么多地方,偏偏選擇我佛門祖庭,這個年輕真人可真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
他卻絲毫做不了這個決定。
在這佛門勢微的時代,連朝廷都和道門緊密如一線。
在陳希象說出白馬寺“論刀”的消息后,官府立即派人過來通知他,讓他準備好,根本不給他回絕的機會。
于是,就在施源方丈如苦瓜般的愁苦誦經聲中,連著數日過去。
很快。
就到了這場武林群雄聚會至此的日子。
七月十八。
今日,陳希象真人邀請天下群雄,來此論刀,決定引動武林諸多目光的仙級武學《戰神圖錄》,究竟會落于誰手。
白馬寺外。
噠噠噠 馬蹄狂響。
唰唰!!
各種人影在林中竄動!
鐺!鐺鐺!
還有刀槍劍戟的碰撞聲。
已經開始有人在暗中交手了。
“這么多人。”
風一中看向了周圍。
白馬寺前,各個方向,到處都是蜂擁而來的武林人士。
甚至有許多人,提前三四日,就在白馬寺附近等候了。
怒蛟幫的風一中望著這殘破,但卻名聲浩大的佛門祖庭:
“今天就是洛陽論刀的日子,據說這白馬寺被分成了三個區域,只有打入最后的大雄寶殿前,才有資格從陳希象真人的手里爭奪那把刀!”
“靜等那聲鐘響!”
寺廟門口。
一個衣衫破爛的青年乞丐,望著山腳下的碑文,嘿嘿一笑:
“同樣是華山論劍,老前輩洪七公奪得了個北丐的稱呼,名譽武林,我鐵小石怎么也要超越前人!”
另外一個方向。
突然大地上簌簌的聲音響起。
有人驚呼:
“蛇!”
“好多蛇!”
鐵小石聞聲望去,看到了那是眾多的驅蛇人將蛇隊分列東西,朝著白馬寺涌來。
數以萬千條的蛇。
蛇隊中間留出一條通路,數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紅紗宮燈,姍姍而至,相隔數丈,在背后有著一座轎子。
鐵小石嘖嘖嘴:
“白駝山莊的小毒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