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棱紫金錘非但威壓驚人,并且錘頭四周魔氣翻卷,與道門正宗釋放出的靈力迥然不同。
從強度上判斷,這名魔修的修為至少已經進入魔嬰境界。
商晨曦是前有追兵,后有堵截,避無可避。
錘頭落下,商晨曦抬手一拍頂門,腦瓜頂上出現一輪光暈,狀如滿月,顏色內淺外深,外環明黃澄凈,氤氤氳氳,似有梵音傳出。
大錘砸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魔氣與光暈都迅速消融,而光輪一縮后一放,紫金錘陡然被反彈而回,力道剛猛,司儀魔修連同大錘竟被震得向后倒翻出去,撞破了大廳的墻壁,跌到了外面。
佛門法器,大日光輪!
此寶乃佛門大能以無上修為煉制,降魔伏妖,功效非凡,在佛門里也不多見。
此寶與青萍之風不同,并非一次性消耗性法寶,可多次使用,可剛可柔,威力視催動者功力的不同而不同。
商晨曦還沒有躋身大高手之列,他也不是佛修,要是煉制此寶的高僧大德親自出手,這名魔修難逃公道,饒是如此,此人不修養數月難以復原。
商晨曦面色血紅,緩緩跌坐于地,他越階使用此寶受了反震,一時半會兒怕是動不了手了。
不過他臉帶微笑,看著前面面有驚色的幾人說道:
“哼哼,敢算計你家二爺,自從多年前那次被血云魔道宗襲擊過之后,老爹就不惜血本把我武裝到了牙齒。想殺我?可沒那么容易。”
“功夫不到裝備補。我還就明著告訴你們,聽說你們屌絲有句話,叫凡是能拿錢解決的事兒,你們都解決不了。我就不同了啊,首富現如今是沒有余糧——窮的只剩下錢了。”
“凡是能拿錢解決的事兒,我家從來不欠人情,都是直接砸。等爺修為再高上幾階,別說靈器靈寶、元器元寶,甚至神器仙寶都能弄來幾件。來呀,你們再上來試試啊。”
這也太氣人、太囂張、太打臉了!
宇文四老和馬藍臺氣得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卻一下子不敢繼續攻上。商晨曦此刻羸弱是不假,可誰知道他還能再扔出幾件高階法寶來。
他們也算是富甲一方,可在人家真正的土豪面前,貧窮,限制了他們的想象。
其實,別看商晨曦大言不慚地笑著說話,他心里也在疼得滴血。
今天用上的幾件東西無一不是價值連城之物,為了配齊這些,老爺子商仰止也是煞費苦心。錢,還真不是什么都能說買就買來的。
就在這一愣神的時間里,猛聽得宇文伯庸大叫一聲,身形急晃,一把拉過了身邊的宇文表擋在身前。
一劍當空刺到!
宇文表肩頭被洞穿,形成了一個血窟窿,強勁的真氣在內肆虐,他這條臂膀算是廢了。
這回,是抱劍伯在得以喘息后出手偷襲。
在抱劍伯的字典里,從來沒有什么公平打斗的概念,現在危機未解,也不容得他講規矩。
一調息完畢,他馬上雙手持劍從后偷襲。
宇文伯庸見機的快,把宇文表當了擋箭牌,而抱劍伯右手逝水劍傷了對方后,左手試水劍順勢斜揮,凌厲的劍氣又把宇文代的右腿傷的見了骨頭,慌得宇文伯庸、宇文課和馬藍臺急忙聯手拼命,這才勉強穩住了陣腳。
商家素袍老者這里是穩扎穩打,劍氣縱橫,殺得口出狂言的曲終散人節節敗退,古劍上的纏繞著的魔氣消失有了一小半。
華瀾庭等人在和宇文家小輩們的對抗中也很快占了上風。
萬象門弟子各個修為高出對方,又是配合有度、術法高超,且人人奮勇,宇文兄弟明顯不支。
從場面上看,商晨曦一方逐漸扳回了局勢,從開始的被動挨打變成了壓著對方打,戰局出現了反轉。
這時,受了傷的三名唐家長老眼見布局狙殺商晨曦的圖謀基本落空,心中起了退意,他們沒有去幫助自己人,唐無畏帶著唐無殤、唐無恙就要沖過小輩們的戰團逃走。
萬象門弟子知道在混戰中要擋住三名長老還是力有不逮,在這時候死磕也沒有必要,于是紛紛退開讓出道路。
可就在唐家三老要搶路奪門而走的時候,門口有人放聲長笑:“唐無畏,人走可以,五爺不攔你,但是要把蒼頭犀角散留下。”
隨著話音,門口走進來兩人。
這兩人萬象門弟子見過,是小青陽鎮茶樓里的黃臉威猛大漢秦山隱和他的同伴,來自海棠城外的塵封山。
書中暗表,塵封山打聽到治愈秦山隱舊傷的藥物蒼頭犀角散近日被唐家獲得,于是派了老七關群給老五送信,塵封山如今是人馬盡出,意在不管是通過巧取還是豪奪,都要得到此藥。
今天,他們一路跟蹤唐家的人到了莊園,七兄弟混進來后,見到群雄云集,知道不是下手的時機,大部分人手回城繼續布置,只秦山隱和關群留下觀望。
不想里面打了起來,秦山隱看出便宜,判斷蒼頭犀角散這等貴重之物多半是唐無畏隨身攜帶,他們本就是盜匪出身,所以現身強搶。
唐家兄弟如何能讓,兩邊動起手來。
場面是更加混亂,宇文宮兄弟見局勢不對,居然棄戰而逃,奔向了大門口。
易流年幾人正要窮追猛打,卻被林弦驚止住。
林弦驚臉色又是不好,他盤坐在地,伸手取出一個古銅色的羅盤,雙手掐訣,帶動羅盤上的指針轉動。
少頃,指針在指向商晨曦的方向上停住,猛烈地擺動起來。
林弦驚說聲不好,收起羅盤,帶領眾人跑向墻角的位置。
等到了商晨曦身后的墻角,眾人看到破開的墻上缺口正在緩慢愈合,不是實體的石材彌合,而是一種魔氣的彌漫。
“陣法!”林弦驚大叫一聲:“不能等它完成,一起制止!”
大家在這方面都是信服林弦驚,聞言或者以兵器,或者施法轟擊,力圖不讓缺口繼續縮小。
然而陣勢已經開啟,洞口收縮之力奇大,集眾人之力只能略作阻擋,根本阻止不了。
而大廳里的人們也都覺察到了異樣,各自停手罷戰,左右觀察,尋找問題所在。
猛然間,廳堂內就暗了下來,四個墻角和屋頂上有黑光閃耀,陰氣陣陣散發出來,無數陰冷但卻渾然厚實的氣息自四面八方,包括腳下,籠罩而來。
四周的墻壁、屋頂與地面上出現了重重虛影,像是一根根各種各樣的柱子和橫梁,變換之際不斷形成各式的大門,并且柱子還刻畫著各種筆體的字跡。
有人驚叫出聲:“上古魔陣!閥閱閻閭大陣!”
桀桀的笑聲從屋頂正中位置傳來:“呵呵,沒想到有識貨的啊。說的不錯,閥閱閻閭,陣啟!”
大陣正式發動,從一扇扇虛影之門中噴吐出數不清的符文,形成一條條斑駁粘稠的絲線,盡數落到在場之人的身上各處。
眾人運功竭力擺脫,試圖割斷,均沒有效果,無論是商晨曦一方,還是幾個世家的高手和其他人,都被絲線困住。
隨著絲線的增多,大家再也難以行動,不得不坐到地上。
到了最后,空中布滿了顫巍巍的絲線,兩方高手每人都被束縛的如同蠶繭一般,困在其中。
唐家家主唐無畏突然大聲喊道:
“這聲音好熟悉。你,你是高大尊!為什么?放我們出去!我們聽命于你,設下陷阱圍殺商晨曦,唐家沒有違約,咱們是一伙兒的啊,快放我們出去。”
屋頂外的聲音說道:“一幫廢物!成功了嗎?這么長時間,這么周密的部署,還不是被人家反殺?要不是本尊留了這一手,豈不是前功盡棄?既然無用,要你們何用?炮灰,要有炮灰的覺悟。”
湯家家主湯陸離知道被算計了,此刻他雙手殘廢,歇斯底里嘶聲叫道:“高大尊,你不是人,你們通過重金收買、質押人質等威逼利誘的無恥手段,迫使我三家為你做事,如今卸磨殺驢,叫我等如何能服氣!”
高大尊慢悠悠地說:“本尊做事,向來公平。你們的報酬全部提前支付給你們了,沒留任何尾款,哪里去找這樣好的雇主?你們也確實做了該做的事,先且不說做沒做好,如今貴我幾方兩清了。至于本尊接下來怎么做,就輪不到你多嘴了,而且你服不服氣干我何事。”
宇文家家主宇文伯庸惶急地說:“大尊,大尊開恩啊,您老可是說過,如果商家事后報復,會保我們三家平安的,可不能說話不算啊!”
高大尊嗤嗤笑了幾聲:“本尊言出必踐,一向是個信人。問題是,商家現在報復了嗎?并沒有嘛,所以本尊并未食言而肥,是不是啊?”
“好了,沒空和你們廢話,本尊還要主持大陣。”
“慢著,你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抱劍伯一直在暗中運力,卻發現沒有任何效果,這時出言問道。
高大尊毫不客氣:“本尊是誰?你猜。”
“蠢貨,本尊要害你家主人,這還用問?作為暗中的對手和你們認為的壞人,本尊高興了可以告訴你名諱,不高興的話,為什么要露底兒?好大歲數的人了,能不能問點兒高智商的問題。”
抱劍伯氣得吹胡子瞪眼,無計可施,對方也不再說話。
商晨曦倒還冷靜,沉聲問向三家之人:“諸位,事情到此都清楚了。此人來自何處,我雖不能肯定,卻也心里有些猜測。現在,既然都陷入陣中,我們之間有什么恩怨,大可以后再說,當務之急是破陣脫困。”
“我剛才聽到唐家無恙長老喊出了陣名,素聞唐長老精修陣道,能不能提供些線索,我們好集思廣益。”
唐無恙嘆了口氣:“此陣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陣法主要有兩個作用,一個是困,像門一樣把我們封在陣內;另一個作用是耗,這些絲線沒有攻擊力,并不能直接傷害我們,但是會逐漸消耗我們的靈力。我們必須與之對抗,不然靈力也會被吸取出去壯大大陣的威能。不論行不行功,等到修為耗盡,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可有破陣之法?”曲終散人問道。
唐無恙搖搖頭:“只有以力破之。你們對話的時候,我已經暗中觀察計算過了,沒戲。憑我們在場這些人的修為,是可以同時消耗大陣運轉所需的能量,但是不夠啊,必定是我們先被耗死。”
“本來我還在指望塵封山秦五當家是個變數,他事先應該沒有被考慮在內,可他有傷在身,修為不在盛時,而且高大尊必然也計算過,陣法設置上會留有富余量,所以…”
唐無殤問道:“大家或者商二少身上的法器寶物,是不是可以用來消耗大陣的威能?”
唐無恙沒說話,商晨曦苦笑道:“這些東西要不是有外力攻擊時自動激發,要不就是需要人為行功驅動,如今我們都動彈不得,修為被禁錮在只能被動與絲線中的魔力對耗的狀態。”
“沒用的。”
高大尊的聲音又再傳下來:“此陣傳于上古,那時倒是有這個缺陷,但是我輩修士盡管少有能人可以創新突破,超越前人,但進行改良提高還是可以的。”
“既然這位唐長老識貨,不如告訴你們,本尊要主持大陣,同樣不能移動位置,不能出手攻擊你們,你們又不會束手待斃,所以時間還是有些的。”
“大家聊一聊閑天,或者本尊和你們一起討論討論破陣之法,也是件有趣的事。反正,用不了太久,抽干了修為是什么下場,你們懂得。”
高大尊這幾句話看似說的客氣輕松,大家卻感到一股絕望之意彌漫心頭。
靜寂了一會兒,宇文課忽然喊道:
“你們看,我們一動不能動,墻角里哪幾個小輩為什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