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弟子沒想到華瀾庭的速度這么快,十幾丈的距離轉瞬即至,讓他甚至來不及發出訊息。
好在他之前就沒打算硬拼,做好了隨時后退的準備,所以有時間以雙臂交叉擋下了華瀾庭左手的五行清炁雷法一擊,盡管被震的氣血翻涌,卻順勢飄身向后退開。
還沒來得及慶幸,曹家澍的二月春風剪已經遁空飛起,金光夾著嘯聲兜頭剪向他的脖頸。
他一個烏龜縮頭剛剛險險避過,冷汗可就下來了,緊接著又迎來了華瀾庭龍頭索的暴擊,不得已再次硬架,雙臂酥麻,被抽出兩條血痕,而且被索身纏住站立不穩,向前就是一個趔趄。
正要穩住身形擺脫,曹家澍人已經消無聲息地拍馬趕到,右掌全力印在他的前胸,此人胸骨塌陷向后跌去,中途又被華瀾庭看準機會發出的一柄飛刀貫穿咽喉,死的不能再死了。
危機之下,華瀾庭和曹家澍默契配合,短短幾息之間就殺了對方。
由于不敢保證沒有驚動其他人,華瀾庭隨即背起薛稼依,三人迅速向山口方向撤走。
偏偏這時雷聲大作,狂風四起,瞬間暴雨如注,傾盆而下。
剛才的打斗時間雖短,消耗卻是不小,兩人又都有傷在身,一路不停歇地奔逃下來氣力也不繼了,再被逼人寒氣一迫,體力下降極快,傷勢也要壓制不住了,加上雨驟風急,道路泥濘不堪,三里地之后,兩人喘息如牛再也堅持不住了。
兩人略一商量,覺得對方也難以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下保持搜尋的速度,于是決定找一個地方休息一下再走。
又強撐著跑了半里,終于看到一處較大的礦洞,兩人心頭一松,華瀾庭先背著薛稼依一步踏入,沒走兩步,猛聽得薛稼依大喊一聲:“停!”
華瀾庭疲憊不堪,反應不及,前腳落下,迎面翻起一面大網,鋼絲網口個個節點上在閃電下閃耀著刀光藍芒,同時一團煙霧炸開。
“有埋伏!”華瀾庭閃念之際屏住呼吸就要后退,念頭是起了,腳底下可沒跟上,眼看毒刀網陣臨近眼前,暗道不好。
虧得身后薛稼依手一揮,又是那不知何物的金銀光芒閃過,所有的刀頭斷裂掉落。
與此同時,曹家澍本要緊跟著進入礦洞,卻被薛稼依的叫聲驚得一停一怔,而兩道強勁的靈氣已經一左一右從兩邊向他分襲而來。
曹家澍勉強退了半步,兩道靈氣在他身前對撞,發出悶響,破開了他的護體靈力,他胸口如受重擊,喉頭發甜。
沒等他做出應對,兩道幻化成狼頭的術法攻擊接連而至。
曹家澍右臂揮出金色大剪刀擋住并切開了右邊的狼頭,但受傷的左臂難以使力閃躲不及,被狼頭一口咬住了左肩,肩頭一時血肉模糊,左臂已廢。
這還不算完,偷襲的兩名中年漢子已沖到跟前,一人一口單刀揮舞,就要卸掉他的兩只胳膊。
曹家澍傷上加傷,無法抵擋,從接戰中他已知對方兩人功力比他全盛時稍低,可勝在是生力軍,還是聯手作戰,心下惶急,不由閉目待戮。
幸好在薛稼依解決了刀網后,華瀾庭已經緩過一口氣來,此時猛力倒退沖出。
在覺察到曹家澍的險境后,他一個虎尾腳蹬飛了曹家澍,自己替代了他的位置。
龍頭索一橫,靈力注入,索身如鋼,以龍頭和蝎尾分別抵住了左右兩側兩口鋒利的單刀。
怎奈氣力和靈力都已不足,對方單刀磕開了索身,就勢一抹,在他兩邊脅下切開了兩道深深的口子,血水和著雨水灑落,而這兩人跟著各出一掌打向他的肋下。
薛稼依剛才全力出手抵御刀網后,她那武器似乎極為耗費靈力,此時也無力救援,華瀾庭只能晃身繼續后退卸力,還是被掌緣靈力掃中,摔倒在后面曹家澍的身上,兩人都一下子重傷起不了身。
這兩名蔣家外姓子弟一個叫敬錐,一個叫曾升。這兩人乃是結拜兄弟,相互之間一向配合無間,而且曾長期在此地駐守,對地形地勢十分熟稔。
他們領命之后沒有搜索前行,而是直接抄近路來到這山口必經之路上設下了埋伏守株待兔,就等萬象門弟子自投羅網,果然截住并重創了華瀾庭和曹家澍。
兩人見所圖成功,哈哈大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向著地上的三人圍了上來。
曾升說道:“老大,該著你我兄弟立下這份頭功,這下老祖定會另眼相看,必有重賞。”
敬錐也嘿嘿笑著:“說的不錯,兄弟,咱哥倆兒以后在嫡系弟子面前可就揚眉吐氣,不用低頭哈腰跪舔他們了。”
說完笑意一收:“先不要得意忘形,通知少族長他們是不必了,不過夜長夢多,我看還是盡快結果了他們為上策,不用留活口了。”
“嗯?這個女娃是少族長看上的,就等著完成陣法后嘗鮮開葷呢,倒是可以獻上去邀功,免得功子少主對我們吃獨食不滿,以后給咱倆穿小鞋。”
華瀾庭此刻只覺得兩肋火辣辣的疼痛,刀傷掌傷之處被對方靈力侵入,自身靈力的周天運行大為滯澀,在冷雨寒風中都止不住額頭的汗水涔涔而下。
他看了眼曹家澍,只見他左臂耷拉著,握著金剪的右手也在不停地顫抖,之前匯合時他就把傳信的盒子還給了曹家澍,于是低聲說道:“趁著腿上沒傷,師兄你逃走送信要緊,我還有手段,可以掩護你。”
曹家澍搖搖頭:“笨蛋,對方沒有示警,這就是機會,拼了!天罡殿弟子沒你想的那么廢物,你我勢弱,誘敵深入。”
情況緊急,華瀾庭不再多勸:“好,誘敵深入,一人一個。”
話音一落,他伸手架起薛稼依,忍痛起身就跑,曹家澍也向斜刺里沖出。
敬錐和曾升兩人也是謹慎,見他們要逃,開始并沒有近身追擊的意思,搶前幾步,仍是各自幻化出一個狼頭,以術法隔空打向兩人,狼頭去勢兇猛,張口厲嘯著迫近他們的后心。
華瀾庭要示弱誘敵,打定主意不予閃避,誰知旁邊的薛稼依不知道他的想法,見他不躲,急切間竟然合身撲上他的后背,要以身護住他!
華瀾庭大驚,顧不上肋下的劇痛,一個鷂子翻身轉了過來,把薛稼依又護在胸前,自己以后背迎向狼頭,同時雙手連揚,所有的暗器悉數打出,靈寶“春雷驚蟄錦綾罩”也夾在其中對著敬錐發了出去。
狼頭擊中華瀾庭后心,華瀾庭應聲倒地噴出一口鮮血,掙扎了幾下卻沒能站起來。
敬錐隨手以單刀輕松撥打擊飛了暗器,在夜色中卻沒注意到無聲無息最后飛過來的錦綾罩,待到近前要爆開時才發現有靈力的異常波動,唬的他馬上松了單刀,全身防護開啟,雙手合攏及時放出一個狼頭抵御。
兩股靈力在身前丈外碰撞交鋒,互相抵消散與無形,敬錐沒有受什么傷,但被雨水氣勁波及,顯得有些狼狽。
他在優勢下遭此戲弄,氣急大怒,看見華瀾庭被狼頭擊倒不起,沒有多想,縱身撲了過去,右手一招,單刀自地飛起握于手中,在半空劃出一道驚鴻,內含的靈力彈飛了迅急的落雨,直劈華瀾庭后身。
華瀾庭其實并沒有被狼頭傷到多少,風火倫親手為他改造過的以藕斷絲連石煉制的護甲發揮了作用,卸掉了絕大部分勁力,他還借機疏通經脈氣息,把淤積的殘血和受到的暗勁通過噴血散了出去,反而靈氣運轉順暢了許多。
聽到身后的刀風,誘敵近身成功,華瀾庭雙手撐地,就要絕地反擊。
這邊激戰的同時,曹家澍也放出了勝負手。
他前沖逃跑是個假動作,等到曾升的狼頭臨近,曹家澍已做好準備,發力凌空反而向后倒翻而出,一個后空翻讓過了狼頭撲擊,人朝著曾升壓了過去,殘破的二月春風剪脫手,先他一步絞向曾升的頭顱。
曾升見狀笑道:“就知道你會臨死反撲,垂死掙扎,小計耳,給我破!”
曾升抬手一刀劈落了沒有什么力道的剪刀,猛然臉色一變,二月春風剪上的機關被他觸動爆開,帶著靈力的殘片不但把他的單刀炸碎,還盡數打向他的面門。
鬼叫一聲,曾升伏地躲避,躲是躲過去了,但空中另有一柄靈力幻化的大剪閃爍著冷硬的金光,已經交叉貼近了他的脖子。
這才是曹家澍苦練多年以腿發出的金系術法拼命絕招“金剪無聲云委地”。
曾升嚇得神魂皆冒,仗著一身修為沒有太多的損耗,雙手抱頭旋轉升起,靈力外放,沒感覺有多費勁就扛過了曹家澍靈力大剪的絞殺。
然而下一刻,只見他的人頭飛起,在空中瞪目看向曹家澍,尸身這才跌落塵埃。
原來靈力剪刀還是雷聲大雨點小的虛招,曹家澍此時的大部分修為都集中在了肉身雙腿上,剪刀腿恰到好處落在了攀升上來的曾升肩上,一絞一擰,脖子自其頸椎增生處折斷。
曹家澍也隨之落地不起。
同一時刻,華瀾庭的是與不是糾纏腿絕學“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也倒著發了出去。
這十八腿經過云軼奇的修正和簡化,已經精煉為六式,其中糅合了有心無意勾連手的纏拿鎖扣以及攻防四字訣法的運力技巧,再加上天璣峰首座的發力心得,如今的威力遠遠勝過世俗界時候。
六腿連續踢出,敬錐的單刀被腿法力道和靈力纏勁扭曲成麻花狀。
要不是華瀾庭傷的不輕,猝不及防使出,恐怕他的一條手臂都保不住。即便如此,敬錐也是大駭,不敢再吃獨食,就要放聲大叫求援。
華瀾庭哪能容他示警,用盡余力甩出了龍頭索。敬錐故技重施,狼頭出現,咬住蝎尾,自己則抽身后退。
華瀾庭按動機關,蝎尾針強力噴出,透過狼頭射向敬錐,被敬錐一掌拍落在地。
他這時瞥到一旁曾升的人頭飛起,頓時心驚膽顫,不敢戀戰,返身就走。
而落地的蝎尾針突然爆裂,一枚小針向上直射。
蝎尾子母連環針!
此針沒被風火倫動過手腳,可是晁天闕偶然得知后給加了些料,不但勁力速度大增,還被喂了毒。
小巧的子針專破護體罡氣,從驚慌的敬錐胯下薄弱處鉆入,到了丹田內爆開。
毒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但卻有放大疼痛的作用。
敬錐疼的一蹦兩丈多高,再落地已是奄奄一息。
華瀾庭同樣力竭倒地,他和曹家澍竭盡全力擊殺兩人,新舊傷勢迸發,眼冒金星,血染身下,渾身疼痛欲裂,幾欲昏厥。
薛稼依好不容易扶起他們靠在一起,兩人相扶將著,才在薛稼依的幫助下,一挪一歇地進了礦洞。
搶來的和自帶的丹藥沿途用掉不少,已經所剩不多了,三人分了分后一股腦全部服下,靠著巖壁打坐恢復。
心里擔心追兵,藥力起效后,傷勢稍微好轉,三人就站了起來。
華瀾庭思索片刻,對曹家澍說:“剛才我在那人死前逼問了一句,他說還有四人,其中叫蔣功子的蔣家少主修為還在你之上,我建議我們分開走。”
曹家澍還沒回答,華瀾庭突然說道:“噓,外面有人,禁聲!”
曹家澍和薛稼依一驚,就在此時,華瀾庭閃電般出手,拍向了薛稼依的后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