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先前的突厥百姓里,一定有細作。
除了細作,一定還有突厥狼鬼和夸蛾。
內可以刺殺大將,外有大兵壓境,理有避難,情有聯姻。”
夏小蘇閉目思索著。
寧小玉忽然問:“他呢?”
“不能總依靠哥哥吧。”
寧小玉笑道:“那有什么,快叫他出來,小哥可是最終兵器,是能帶來一切奇跡逆轉的男人。”
夏小蘇卻沉默著。
她知道兄長在做很危險的事,而自己這個累贅妹妹如果這點危難都度不過...
寧小玉笑容止住了,她緩緩低下頭,平靜道:“我知道了。”
夏小蘇側過頭,輕輕嘆了口氣,她知道眼前的軍師要做什么。
消耗壽元,去揮舞出屬于“儒門八奇”的一擊,從正面去擊潰突厥士兵。
現在還沒有人知道她是儒門八奇,但她揮出這一擊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到時候,她不僅會再折壽十年,連身份也會不再神秘,或許,許多刺殺也會接踵而來。
女皇轉身回到了后院,
站在屋檐下,仰望著冰冷無情的明月,
她周身閃爍著寒輝,
雙拳驟然握緊,
輕聲呢喃道:“我還是個廢物。
只能依靠別人的廢物。”
身后忽然響起腳步聲,
胡仙兒跑了出來,
正要跑過去,
卻被夏小蘇一把喊住了。
胡仙兒:“晚上好,陛下。”
夏小蘇道:“今年春天就開始準備的那東西,應該準備好了吧?”
女皇和狐貍精對視了一會兒,
胡仙兒沒撒謊:“好了,古代傳下的材料剛好夠最后一份,我已經拿到了。”
“給我。”
“陛下...你讓他和我說好不好?我不敢給你,他知道了會殺了我的。”
“仙兒,你們的盟友是我,不是我哥哥。”
“但我的主人是你哥哥。”
胡仙兒道,“我不能這么給你,給了你你一定會悄悄用了,這東西不能亂用的,是賭博,如果賭輸了...你知道會怎么樣嗎?”
“我知道。”
“那我更不能給你了。”胡仙兒很堅決。
然而,她就愕然了。
因為,夏小蘇閉上了眼,雙腿屈下,緩緩跪了下來。
這一剎那,胡仙兒從靈魂到肌膚都忍不住戰栗了起來。
毫無疑問,夏小蘇是有著君王之命的,
此命極重,
而普通人根本無法承下如此的一拜,
即便是狐仙,也會被一種玄奇的可謂是命的力量所深深觸動。
胡仙兒忽然雙瞳濕了,一股感同身受的無力感和大悲哀涌上心頭。
夏小蘇跪在冰冷的月光下,肌膚蒼白到有些病態,周身散發著一股凄涼的味道。
她平視著胡仙兒...
輕聲道:“孤本是一個沒用的公主,所有哥哥姐姐都比孤強,而孤唯一的價值就是被天子賣去突厥聯姻,
但兄長拼盡全力,從這污穢淤塵和蠅營狗茍之中帶著孤殺出了死局,改變了孤的命運,也給了孤實現自己夢想的機會。
而孤這樣一個沒用的公主,卻也偏偏承蒙你們看重,不以孤弱小,而愿與孤聯盟,孤...發自內心地感謝。”
胡仙兒只覺心臟如被攥緊了,淚珠子嘩啦啦的落了下來,她黃腔也不開了,“你...你別這樣。”
她伸手就要去扶女皇,但卻偏偏感受到一股奇異的威嚴和宏大的念想,而不敢用力去托。
夏小蘇神色平靜,繼續道:“你們為孤做了很多事,所以,也給孤一次機會,讓孤為你們做事,好嗎?”
胡仙兒道:“你...你萬一體內沒有天妖血統呢?這一股力量會直接摧毀你其他血液,你...你會直接折壽過百,離死就沒多少年了。
而即便你有妖族血統,但卻不是天妖,那么這力量雖然會讓你短暫強大,但也會很快折壽。
即便你沒有折壽,你真的有天妖血統,但若是這血統復蘇,你的想法就不會隨之改變嗎,你還是過去的你嗎?”
夏小蘇再不說話,雙手手掌壓著冰冷地面,深深一拜。
天妖變。
一種可以喚醒天妖血統的藥物。
然而,就如胡仙兒所說,副作用也非常明顯。
天妖變的來源,與存在原因,已無法考究。
北地妖族利用這種藥物的氣味,在關鍵時刻,進行協助刺激妖族自身的成長。
之所以妖族無法服用,是因為“天妖變”有著一個恐怖的特征:
這藥物對于“妖血”非常敏銳,很可能還沒尋到天妖血統,就已經破壞了其他妖血。
夏小蘇之所以要這個藥物,是因為胡仙兒曾經給她做過一個妖族特有的血型小測試,測試結果是她可能有天妖血統,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她能被北地妖族這么快接受。
胡仙兒也跪了下來,一邊和女皇對拜,一邊猶豫不決。
夏小蘇道:“孤向你保證,若不到萬不得已,必死之局,孤絕不用。”
胡仙兒還是難以決定,狐貍尾巴都藏不住了,如白色大掃帚一樣在搖來搖去,顯然很猶豫。
夏小蘇又道:“難道你讓孤在危難關頭,懷里只有匕首,而沒有其他拼死一搏的法門了么?”
胡仙兒長嘆一口氣,“女皇,你發誓。”
夏小蘇發了個毒誓。
胡仙兒這才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珠,
珠子中空,里面顯出極多的層次,以及紅色的內核,
那被諸多藥物罩膜封住的似乎是一滴血?
這玉珠浮空,飄了過去。
夏小蘇結過,放入懷中的儲物空間里。
胡仙兒再三叮囑“千萬不能亂用”,然后才離開了。
夏小蘇拍了拍胸口,這么一來,在死前除了用匕首自殺,還多了一個吞下天妖變的選擇,萬一真的能成功呢?
寧小玉打了個哈欠,走到后院。
女皇還在院子里。
感受到動靜,
夏小蘇側頭看過去,“軍師,過兩天你出征的時候,孤派一個人隨在你身側。”
“誰?”
“孤的影子,她是個啞巴,但很強。有她保護你,孤才會放心。”
寧小玉愣了下,她還真不知道女皇有影子,于是點點頭,叉著腰,活動著身子睡覺去了。
兩天后。
突厥大軍即將兵臨關下。
寧小玉帶著諸多大將,領著好不容易湊起的八萬大軍在第一道關卡迎戰。
她身側隨著一個戴著暗金面具的神秘人,神秘人背了一把長劍,面具則是楚江王,這就“女皇的影子”,除此之外,黑狐王殺生也女扮男裝,站在她另一邊。
午間時分,天空飄起了雪。
關卡墻頭正中,蓬傘豎起。
寧小玉坐在傘下,面前是個階梯型的特制小桌,
上階梯擺放著一方古琴,
下階梯擺放著八道軍令旗。
軍令旗圍成小圓,圓心是調動這八萬大軍的虎符。
虎符調兵,
令旗用兵,
皆藏士氣,故而能以此為兵道,
這就好像武者用刀劍,是一樣的道理。
寧小玉再摸了摸腰間的一個小燈盞,那是七星燈。
做完這一切,她看到遠處的突厥大軍如潮,黑壓壓的來了,便是雙手從袖中伸出,開始淡定地撫弄琴弦。
那五十萬大軍在距離關卡還有十多里處停下了,一人從大軍里出列,其后是兩個三米有余的魁梧巨漢隨同。
三人很快到了城下。
寧小玉停下動作,俯瞰了過去,目光忽然死死盯在中央那人的身上。
那是一個目光帶了幾分邪氣的男子。
男子也正仰頭看著她,甚至唇角一翹,露出了微笑。
寧小玉忽然微微低頭,神色不變地看向神秘影子,輕聲而極速道:“他是我師兄,是儒門大奇。殺他。他不死,關必破。”
邪氣男子正準備說話,忽然撇到寧小玉微微低頭,眼睛瞇了瞇,隨后想也不想,一轉馬頭,抓緊韁繩狂馳起來,一邊跑一邊喊“你個瘋女人,話都不說一句嗎”。
寧小玉故作愕然地喊著:“我什么都沒做...你為什么要逃?”
邪氣男子吼著:“你低頭了!”
寧小玉振振有詞地喊著:“我...嗓子干!喝口水!”
邪氣男人嘿嘿笑了笑,卻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
這一系列動作,看到隨他而來的兩人都愣了愣。
而就在這時,城頭忽然散發出森寒氣息...
寧小玉身側的影子雙手一揮,身后長劍便是出鞘,向著地面斜射而去,而那影子一個翻身,竟然直接踩踏在了劍上,在這千軍萬馬眼前如仙似魔般御劍而行。
兩個三米有余的巨漢獰笑著,如寶塔般站在原地不動,但身形卻開始變化,咔咔咔的聲響傳來后,化作兩丈有余的巨大狼鬼。
突厥一方頓時傳來興奮的助威聲。
寧小玉擔心地看向那影子,總覺得背影有點熟悉。
她忽然扭了扭身子,殺生湊上來。
寧小玉問:“女皇呢?”
殺生道:“女皇今天肚子疼。”
寧小玉:“哪里痛?”
“肚子。”
寧小玉:...
她看著那此時已經沖到了巨大狼鬼身邊的身影,抬起雙手比照了一下體型,又問:“女皇的影子哪兒來的?”
殺生:“問女皇。”
寧小玉再想了想,忽然眼珠一動,花容失色,糟了。
再看城下,
只見那神秘的影子已經與兩名狼鬼對沖在了一起。
那影子出手的方式極其簡單粗暴,左手一道金色旋轉的巨大“卍”字飛出,將一名狼鬼困住,右手一抓腳下之劍,
揮舞之間,
寒冰如獄,
一剎那,幽藍森然之氣化作冰晶法相叢生,刺骨寒氣糅雜著死氣從影子劍間迸發而出。
那兩丈余高的狼鬼雙手急忙交叉,血氣狂涌,怒聲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狂吼,進行格擋。
嘭!!
炸雷般的勁氣轟然散開,壓得那覺醒了血脈的狼鬼往后連退幾步。
但反沖之力是等同的,
那神秘影子顯然重量極輕,
這一下爆炸,
直接帶著影子如貼水疾掠的飛燕一般,瞬息數十丈,
向著那邪氣男人,即儒門大奇的方向而去。
馬匹雖然快,但怎可能快的過一位傳奇?
影子顯然是傳奇,
動作優雅輕靈,
又顯然是女人,
一個嬌小的女人。
她速度快到了極致,手中長劍迎風烈烈而動,其上越來越強的氣勢開始積蓄,驟然,她似是感受到了契機的存在,輕聲嬌叱一聲,雙手握著的長劍帶起一簇冰寒的刀山法相,往前滾滾而去,
隨著這發現的出現,她面前的地形竟是紛紛突起,每一突都是一道尖刺...
尖刺化刀山,如巨獸起身,瞬間席卷而去!!
那邪氣男人早已伸手摸到了腰間的一個錦囊,正要使用,忽然又放了回去,只因為迎面一道金色劍刃如鯊翅掠過般,急速而來,伴隨著龍吟風雷,長鳴不止。
金色劍刃和刀山法相撞擊在一起,發出巨大轟鳴,地面泥石飛濺,塵土洋溢!
突厥陣營緩緩走出一個半面毀容,半面帶著面具的男子,他一頭白發,手中握著一把金龍吞口的神兵,龍生雙翼,纏風雨雷霆之紋,為上古神獸“應龍”。
影子顯然看到了這把劍,她愣了下。
只是這一愣的功夫,那邪氣男人又跑了很遠去了。
影子咬咬牙,左手一動,拉出一串念珠。
念珠與風雪里隨著那蒼白的小手抖動,
隨后,
她猛地抬手,舉起了一座金色的山。
五行佛山。
山尖在下,山底朝上,有百余丈之長。
影子已經將這佛山給投擲了出去。
天地之間仿有無窮梵唱,金色佛火熊熊燃燒著從天而落,將儒門大奇以及那位手握神兵的白發男子籠罩其中。
影子知道儒門八奇意味著什么,他必須死。
佛山帶著佛焰壓下,摧枯拉朽地鎮壓向遠處。
儒門大奇心底充滿了后悔,他后悔自己不該親自出來,誰會知道那瘋女人連話都不說一句,看到自己站在那里就直接出手?以前不是還坐在一起喝茶下棋的嘛?
白發男子仰頭看著天空鎮壓下的佛山,右手一揚金色長劍,周身升騰起一股悲壯的死意,他咆哮一聲,雙手抓著那金劍向天穹的佛山斬去。
一道豁大磅礴的金色半月向天而沖,才到半空又驚騰作龍形。
與此同時,
突厥陣營里,射出一道奇異的亮光,那亮光飄飄渺渺,似真似假,如夢如幻,如是宿命,光速何其之快,就在佛山落下時,已經投落在了佛山上,然后帶動著佛山往一邊挪了挪。
瞬息的交鋒,塵埃落定。
龍形劍華斬在佛山上,佛山未曾動分毫。
但佛山卻被那奇異的亮光帶動,偏了偏位置,而砸落在空地上,大地之上撲騰起百丈金色怒濤,但卻終究未曾傷到儒門大奇與那白發男子。
儒門大奇已經轉身跑到了突厥接應的安全范圍里。
影子站在風里,一時間有些猶豫...
城墻上,寧小玉看到這一幕,閉目喃喃道:“昊天鏡,軒轅劍,大奇...我中土精英為何要助異族?”
她不再細想,而是忽然道:“鳴金!!”
前線的影子聽到鳴金聲,嘆了口氣,飛快后退。
儒門大奇才返回了突厥陣營,突厥王便是走到他身側,一副很信任他的模樣,隨后把虎符交到他手上。
大奇微微一拜,雙手接過虎符,然后面前一展,令旗頓開,五十萬大軍對對面定然不足十萬的軍隊,還不值得讓他用玄陣之法。
若是這般都碾壓不了師妹,他也是白活了。
此時,影子已經退回到了城墻上。
寧小玉撇了她一眼道:“你快回去保護女皇,她肚子疼。”
影子搖搖頭。
寧小玉小聲:“女皇,你別裝了。這一仗我們輸了,你快回皇都去。”
影子還是搖搖頭。
但她已摘下面具,露出原本的模樣。
頓時間,城墻上的士兵發現了女皇親臨前線,而且剛剛作戰如此勇猛,紛紛歡呼起來,士氣一時間陡然上升。
然而寧小玉心底明白,士氣再強也沒有用,對面有儒門大奇,這一仗已是輸了,而她甚至會成為俘虜,女皇也是。
十余丈城池,森然而列的重型器械,
沐浴在飄零的刺骨冰雪中,
雪隨風卷,
似白色的浩淼洋流,
淹沒了這里的千峰萬嶂、烽火煙臺、邊塞雄關、以及一切土地...
又覆蓋過關外那氣焰兇猛五十萬異族大軍。
五十萬兵力對八萬,
毫無勝算。
寧小玉心中長嘆一聲,又向著身側的女皇,輕聲道:“快逃,否則...”
她話音未落,
雙瞳猛縮,
還未來得及反應,大腦就忍不住嗡的一聲陷入了空白。
緊縮的雙瞳里,倒映著一雙從彤云里飛來的魔影:
雙翅遮天,撲閃之間,隱約見到純黑色的火焰隨之潺潺靜謐而流,在最沉寂里壓抑著最狂躁。
隨著那魔影的靠近,
強橫到比這漫天風雪更冷的威壓瞬間覆壓而下,讓人無法喘氣,無法思索,血液凍僵,心跳都緩了...
從祂出現的那一剎那,
天地之間,一切都皆似化成了螻蟻,
純白的世界,
純黑的魔影,
從西而來,
這一幅魔幻而不真實的畫面,讓人驚心動魄,如是忽然淪陷入噩夢之中,看到了夢之盡頭那讓人要尖叫驚醒的大恐怖。
諸多士兵也都看到了,無論是城墻上的,還是列陣在城下的。
他們身上燃燒的士氣,獨屬于沙場的殺氣忽然都消失了,
就是張著嘴,瞪著眼,仰頭看著那道恐怖的魔影,
在視線里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百丈之長,諸多黑龍之首,雙翅卷著死亡逐漸而來。
士兵們也不逃,也不做什么,就這么看著,因為這種層次的存在讓他們“除了去接受即將到來的命運”,再無其他選擇。
“我的天。”
“我...”
“那是什么...”
還有稍微厲害一些的武者,或是將領準備進行攻擊。
但無論是城頭上的寧小玉,還是城下的儒門大奇都是紛紛抬手壓下,同時呵斥道:“別動手,都別動手...不要露出敵意。”
他們都指望著,這樣一頭食物鏈頂端的怪物,這樣一頭明顯是火劫之中的恐怖存在,能無視他們...
但...
那恐怖的純黑魔影忽然如疾風俯沖而來,
雙翅掠過數千丈空間,
飛雪頓時沸騰了起來,
三顆黑龍巨首忽然張開大嘴,黑焰從其中洶涌噴涌而出。
哧哧哧...
黑焰洗地...
但凡染到一點黑焰的士兵或是物體,都在迅速熔化,死亡。
那純黑魔影一個飛轉,直射著沖上彤云密布的天穹,繼而又俯沖下來,再來一次黑焰噴射。
哧哧哧...
又是許多士兵遭殃。
城墻上,寧小玉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她看到城下儒門大奇滿臉的無語,似乎在說“為啥就挑我們打?”
寧小玉忽然一抬手道:“跪下,都跪下。”
城頭上,所有士兵頓時都跪了下來。
“兵器全丟了。”
哐當哐當...
一陣兒響聲后,城墻上所有士兵全是手無寸鐵了。
儒門大奇想了想,也急忙這么吩咐,
五十萬突厥大軍正要跪下,
突厥王驟然憤怒地一抓儒門大奇的衣領,
用中原語咆哮道:“殺了它!!”
兩人說話的這個功夫,那純黑魔龍又張開雙翼,所到之處,如是無數黑色的火焰彈被投了下來,地面一片純黑色火海,而因為這狂暴的力量,地面如有土龍翻身,不停地擠壓堆壘,或是裂開成壑。
而這一掠,突厥不知死了多少人,因為站位密集,怕是有幾萬了。
儒門大奇仰頭看看,只覺得這條龍似乎沒準備放過他們,于是點點頭,輕嘆一聲,從懷里抓出了一柄袖珍的玄奇長槍。
然后看了看突厥王,大聲道:“殺!”
突厥王感應到了他的意圖,背后忽然出現了一頭藍色巨狼虛影,巨狼仰天,嘯雪,氣勢如焰滔天。
“殺!!!”
這一聲,似乎是喚醒了所有突厥士兵心底的野性,那源自于對先祖的崇敬,對圖騰信仰,這一刻化作了無所畏懼的力量。
一瞬間,他們心底的恐懼反倒是化作了動力,僵硬的身體如是活了過來,緩慢的心跳一瞬間快到了極致,眼中也流露出了信仰之色。
“殺!!”
“殺!!”
“殺!!”
聲聲咆哮,如諸溪歸河百川入海,合匯成一道濤濤激蕩的洪流。
儒門大奇仰頭,看著那恐怖的魔影,周身散發出一種玄妙的氣勢。
他嘶啞著聲音道,“我這十年壽元,付諸于你,不虧!!”
說罷。
諸般士氣化作法相。
十丈...
六百丈。
橫亙入云,對峙這那云間長達百丈的魔龍。
握槍,出槍,強橫到近乎是如今俗世人類最強一擊的突刺向著那純黑的魔影刺去!!
哧哧哧!!!
突刺重重擊打在呈現防御姿態的魔龍之上,帶起一串兒如同萬雷齊鳴的巨響。
同時,十幾片黑色龍鱗竟被激射而起,卷入漫天風云,似是沉重碩大的鐵片飛出。
儒門大奇頓時愣了愣,這毀天滅地的一擊竟然只擊開了一些鱗片?
魔龍二十四首同時張開,恐怖的黑火如同海洋,從天空澆落,點燃了這四十多萬大軍聚集的法相。
法相熊熊燃燒。
每一陣燃燒,都讓四十多萬大軍的士氣萎靡一點。
魔龍做完這一切,又立刻俯沖向地面,巨爪一按,頓時按死了突厥王。
目光冷冷瞥了一眼儒門大奇,見到他頭上生出的諸多白發,以及正在迅速萎靡的士氣,便是一轉身再度沖上了天穹。
沒多久,法相已經全部燃盡,
四十多萬大軍如被抽走了魂兒似的,全部都昏迷了過去,那儒門大奇也是一般無二的昏迷了。
魔龍騰空而起,張開遮天蔽日的羽翼,又向著封狼關城頭飛去,
那里,
女皇正仰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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