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高掛。
在解除宵禁的京城里,夜晚仍然是繁榮,熱鬧,人們熬夜逛夜市、吃美食、聽花鼓戲曲…
遵逸王府馬車。
直到看不到身后五臟道觀,還有背道而馳的玉京金闕馬車,倚云公子這才放下車窗簾布。
寬敞車廂內鋪滿柔軟波斯地毯,就連座椅也被厚厚雪白皮毛包覆,讓人舒適安逸,不會感到舟車勞頓。車廂里溢散著一股清淡香料氣,聞著讓人提神醒腦,減緩精神,不會暈車。
車廂里只有倚云公子和奇伯兩人。
奇伯見公子放下簾布,終于忍不住心中好奇的問道:“希望公子不要嫌老奴多嘴,公子是不是早已知道今晚清曦真人也會到?”
“上次公子因為清曦真人而離去,這次又因為清曦真人而赴約?”
倚云公子單臂斜靠皮毛座椅上,閉目養神,沒有回答是或不是。
奇伯欣慰看著自家公子,繼續自說自話道:“其實公子早該如此,公子你打小就給自己施加的額外責任與壓力太多,從沒見你快樂過,相比起為老爺老夫人復仇,老奴更希望見到公子你能走出自己的路,為伱自己爭取一次,老爺和老夫人的在天之靈定然也和老奴想法一樣。”
聽到父母,倚云公子手指挑開車窗簾布,望向頭頂明月,今夜的夜色格外晴朗,沒有烏云蔽月,月亮圓亮清澈。
“奇伯,你說我今天是不是沖動了?”古人總把古月比作思鄉情愁與思人情愁,古月被先人賦予太多愁緒,舉頭望著明月的倚云公子,語氣中多了幾分優柔寡斷。
“公子…”奇伯還沒說完,被倚云公子打斷了。
倚云公子:“當年各大自詡名門正派圍攻武道人仙,父親的血浸紅了京城外山河,要想復仇,勢必就要與整個天下為敵。今天在五臟道觀里的人,就有當年圍攻父親的仇人,我今天當著仇人的面當眾接近他,會不會牽累到他…他當下最缺的恰恰就是足夠時間成長。”
原本正要開口說話的奇伯,幾次開口,最終化作無聲嘆息。
一段沉默后——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奇伯目光追憶,似有一抹晶瑩神采在兩眼里閃爍,隨著追憶,思緒越飄越遠。
“思念如一場綿綿不絕的春雨,想要躲開,卻無孔不入;思念如瑩瑩夜燭,看似微小卻能撐起整片黑夜;思念如一顆心,以己之心換彼之心…公子你思念過晉安道長嗎?”
“未來太遠,過去太遲,不如只爭朝夕!以后的事有誰能預料到呢,就如我們誰能想到,晉安道長會成為新一代武道人仙!”
玉京金闕馬車。
當看不到身后五臟道觀和遵逸王府馬車,清曦真人這才放下車窗簾布。
“林有道師侄,你是最早認識晉安道長的人,又在武州府長住過一段時日,你對遵逸王府家小丫頭的事了解多少?”
“晉安道長有對你說起過他們是如何認識的嗎?”
清曦真人眸子清明平靜的平視林有道。
林有道似乎早就預料到清曦真人會有此一問,他開始條理清晰的講起晉安與漢云郡主最早相識于昌縣,晉安也便是在那個時候拜五臟道人為師,然后誤入昌縣以赤子之心破解昌縣困局…
林有道從昌縣講到武州府,再從武州府講到西域沙漠深處重聚,又講到高原雪域。
漢云郡主就是倚云公子。
“西昆侖山的事我大致了解些,我還與遵逸王府家小丫頭有過短暫碰面。”清曦真人輕輕點頭。
“想不到他們會是相識于鬼蜮昌縣,連鎮國寺高僧都無法徹底根除,只能暫時封印起來的鬼蜮,竟然會被一個初出茅廬的人解決,并讓滿城厲鬼從此棄惡從善,不再劫吃路人。”
“他在鬼蜮昌縣經歷了什么,是什么讓他得到滿城厲鬼認可,把他視如家人。”
當馬車抵達玉京金闕,清曦真人在門外下了馬車。
“幾位師侄,你們先回玉京金闕。”清曦真人說完,元神提起肉身,飛升上夜空,轉眼功夫就已經看不到遁光。
留下原地幾人望望天,然后面面相覷。
赤元真人遲疑看著林有道:“咱們師叔伯離開的方向…好像就是武州府?”
林有道點頭:“更確切的說,是武州府的鬼蜮昌縣。”
赤元真人望天感慨:“以前雖然對晉安道長的經歷有所耳聞,但是今晚從林道友你這聽到更多細節,就連本真人也對晉安道長在鬼蜮昌縣究竟經歷了什么生起濃厚興趣了。”
從五臟道觀開始,就一直插不上話的玄雷真人,此時終于有機會插嘴一句:“我看著怎么感覺師叔伯是去調查晉安道長和漢云郡主都在鬼蜮昌縣經歷了什么?”
赤元真人和林有道,包括玉京金闕另外幾位長老,全都驚咦詫異看向五大三粗的玄雷真人。
“想不到玄雷真人也有粗中有細的一面。”赤元真人驚訝說道。
玄雷真人大嗓門嚷嚷:“我只是傻!但不是瞎!”
大家:“…”
以上這一切的源頭,京城五臟道觀。
晉安一個大棒一顆甜棗的安撫好百眼道君石像情緒后,關上道觀大門,返回觀里后院,打算和老道士他們一起拆看今日都收到什么賀禮。
結果晉安剛來到后院找上老道士、削劍、李胖子幾人,道觀外傳來兩個熟悉聲音。
“咦,這是晉安道長新養的看門神嗎?”
“煞氣沖天,怨魂不散,這應該是尊百眼邪神。”
“哈哈,不愧是不按常理出牌,每次都會給人意外驚喜的晉安道長,數月不見,仍然是熟悉的風格,連看門神都找得如此與眾不同。有這么一尊兇神惡煞當看門神,足以震懾宵小牛鬼蛇神。”
“要震懾陰神游魂窺視,孔雀佛母身體里的幾十股高手氣息足夠了,這尊百眼邪神應該是另有它用。”
“義先生你腦瓜子比我好,你說說晉安道長養這么個兇神惡煞看門神有什么用?”
“鐘老三你真是愚鈍,都到五臟道觀門口了,何不直接當面問晉安道長。希望我們沒來晚,晉安道長還在道觀里,我們要是沒把夫人精心準備的賀禮親手送到晉安道長手里…算上武州府小人書的事,數罪并罰…恐怕鐘老三你的預言要成真了,我們真要被夫人拿去點天燈給五臟道觀照明用。”
門外的熟悉聲音,正是來自江南一別,數月沒見到的義先生和鐘老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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