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后池村的路上,一連經過幾道關卡,主要目的是防止外人靠近后池村感染瘟疫后再跑出來害人。
但說是關卡,其實就是幾個鄉勇抱著口腰刀,窩在崗哨里躲避頭頂正猛的日頭,人無聊得昏昏欲睡,熱得汗流浹背。
這種形式大于實際用途的關卡,也就防防君子和普通人,防不了真正想進村的人。
因為有衙門差官帶路,一行人暢通無阻,最后在距后池村幾里外的地方,那些鄞縣衙役們不敢再往前了,只敢把晉安和老道士送到這里。
兩人倒也未為難這些普通人衙役,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少,沒必要跟著他們兩個打光棍的身陷險地。
“多謝幾位差官一路相送,就送到這里吧,接下來的路程我們自己走完。”晉安朝幾位衙役抱拳道謝。
看著晉安這么客氣,主動開口讓他們先回去,倒是把那幾名衙役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在關心的說了句小心,幾名衙役羞愧離開了。
后池村遷村已是去年的事了,距今已快一年,村里里一片空曠,安靜,幾十間民房零零散散座落,出了后池村就可直接看到淺灘與海水。
這里的海水比較淺,淺灘上擱淺著大大小小數十條舢板船,都是后池村漁民們過去打漁用的漁船。
廢棄的屋子與擱淺的漁船,空無一人漁船碼頭,一切都是顯得那么冷清。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人一走進后池村老覺得空氣里彌散著某些怪味,就連腳下土壤都是帶著些不一樣的異色,給人一種不詳預感。或許當初衙門有給村子撒過石灰粉消毒吧,但這一年來的雨水沖刷早把那些石灰粉沖沒了。
那些擱淺的舢板漁船里積滿了惡臭黑水,不禁讓人往尸臭水方面聯想,或許這些漁船當初就曾參與過打撈海難者尸體…
老道士出于好奇,湊近其中一條漁船查看那些黑色積水里是否有別的東西,結果他身體才剛趴在漁船,手掌剛支撐在船頭,咔嚓,風吹日曬一年已經腐朽的船頭木板被他掰下來一塊。
突然是失衡,險些讓老道士一頭扎在漁船黑水里,最后靠著另外一只手支撐才險之又險的避過一次泡尸水,喝尸水的噩運。
在觀察另一條舢板船的晉安,聽到身后動靜,轉身看到缺了一塊的船頭和已經重新站穩的老道士,說了句小心,這些漁船已經被太陽曬脆,經不住一個成年人的體重,然后繼續一條一條漁船看過去。
當然了,他只是看,沒有主動去碰。
見外面沒有找到有用線索,兩人開始挨家挨戶檢查那些廢棄空屋,這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漁村,如果不是爆發了去年的大量海難者尸體沖上岸,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絕對不會有多少人會記住這么個小漁村。
不過兩人也并非是真的毫無所獲,他們在淺灘附近發現了幾個足跡,淺灘附近的沙土濕潤,潮漲潮落的時候很容易沖刷走痕跡,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兩人沒有發現到這些足跡,等到第二次再來淺灘地方檢查時,才在一片潮水漲潮不到的地方發現了這幾個很容易被人忽視掉的足跡。
老道士:“小兄弟,這些應該是村子荒廢后,有附近山林里的野獸進村活動或是尋找食物。”
晉安:“野獸的警惕心比人高,后池村不是尋常之地,能找到這里的野獸應該是些喜歡吃腐肉的野獸。”
除了這幾個野獸足跡外,整個后池村再無別的線索,兩人尋找兩遍都是無果后決定先去解決九頭山的事。
江州府水網發達,青山疊嶂,當翻過幾座山頭,來到和縣令約定好的地點時,已是下午了。
雖然九頭山就在后池村附近,但要想進入九頭山的水洞,走陸路沒辦法,只能通過海上進入。
縣令早已安排好人在這附近等他,兩人剛到約定地方,已經有一位船老大掌托一艘舢板船順風而來。
舢板船無法靠岸,兩人趟過一段淺水區,才通過一塊跳板順利登上船。
那位船老大看到晉安和老道士時,皺了下眉頭:“怎么多了一個?”
老道士左顧右看:“什么多了一個?多了個誰?”
那位船老大沒有解釋,嘿嘿笑了下說沒事沒事,再多十個人他這條船也能載得下。
隨后,舢板船揚帆起航,朝九頭山駛去。
期間,老道士這個自來熟跟船老大嘮嗑上:“船老大,我聽說這方圓幾十里內,只有你一個人見過九頭山的海盜寨子?也只有你一個人敢進九頭山打漁,不信民間傳聞的那些怪事?”
船老大謙虛說都是十里八鄉的父老鄉親們夸大,不是他膽氣有多大,敢進入九頭山,主要還是因為窮怕了,不是因為窮誰愿意來這個地方碰運氣打漁。
船老大繼續說:“當一個人連窮都不怕的時候才是真的狠人一個。”
聽了船老大的吐槽,老道士只是點頭沒有說話,也不知這是同意觀念還是不茍同觀念?
坐著漁船,從正面接近九頭山,晉安終于領略到九頭山的獨特地形。
這是處被千萬年海風侵蝕出來,狀若環抱的凹地,九山朝兩邊伸展開來,形成天然的避風港。
這里的地形得天獨厚,難怪曾經數次當作海盜寨子,這個地方倘若利用好了的確是易守難攻的地方。
“船老大你就住在附近嗎,對后池村知道有多少?”暈船的老道士,借著跟人不斷說話忘記暈船的事。
“嘿,后池村那個地方可惜了。”船老大說出句有點沒頭沒尾的話。
暈船得難受,趴在欄桿上想吐又吐不出來的老道士,隨意應和道:“確實很可惜。”
舢板船不需要升帆借助空氣前進,在船老大的掌舵下,直接順流漂進海面上露出一半的黑窟窿東山洞。強烈的視野反常,眼前猛的一暗,陷入暫時失明狀態,耳邊只能聽到嘩啦啦的海水潮汐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