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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蟆大仙放下晉安和老道士的神殿挺大的。
神殿的屋脊上立著一尊石禽,在黑夜里溢散神性光芒,庇佑一方凈土。
那是尊身子婀娜苗條如女子,一只羽翼折掉,石頭表面已經褪色,殘破不堪的神鳥青鸞,在這片寂滅廢墟上有種“鸞睹形悲鳴,哀響中霄”的絕世凄美感。
“相傳這青鸞神鳥是西王母所養的神鳥,看來這神殿所供奉的神像應該是尊女神像。”
“在傳說里也有說這青鸞世上僅有一只,它一生都在孤獨尋找愛情的凄美故事。”
老道士抬頭看了眼神殿屋脊上的折翼神鳥,目露唏噓…思緒開始有些飄遠。
晉安扛樹走在前頭,他沒想到這神殿里還有別的人,當他扛著一大棵桃樹走進神殿,跟幾雙目光對視上,眼睛眨了眨,空氣一度很安靜。
在晉安和老道士來之前,神殿里一共有三人在避雨過夜。
大家被靈霧卷入遺跡里也有十來天了,早已摸清遺跡里的生存規律,遺跡里的黑夜危險重重,徘徊著數不盡的陰祟、死人,沒人敢在黑夜里離開神殿。起碼在嬲認知里,沒人能在黑夜外出還能活著的。
所以,當嬲聽到神殿外頭的腳步聲時,誤以為神殿的神性消失,有邪魔攻破神殿,要大難臨頭,他們才剛鼓起所有勇氣,準備要跟外頭邪魔決一死戰時,結果就看到了手指、脖子、腰上戴滿十幾件神性寶物,一身珠光寶氣的晉安進入神殿!
尤其是肩頭還扛著一大棵桃樹,桃樹上還掛滿新鮮粉桃!
三人集體懵了。
剛才還要氣勢洶洶與陰祟決一死戰的氣勢,隨著一瀉千里,只剩下了空氣一度很尷尬。
眼睛眨啊眨。
繼續眨啊眨。
稍落后幾步進來神殿的老道士,打破了神殿里的尷尬氣氛:“小兄弟,你堵在神殿門口不進去弄啥嘞?”
“莫非是這神殿里沒有女神像,只有吃人的邪惡女妖精?”
因為晉安肩頭斜扛著棵桃樹,巨大樹冠把神殿門口堵住,老道士進不去神殿,于是,堵住神殿門口的桃樹樹冠里動作熟悉的探出一顆人頭。
桃樹成精!鉆出顆千年姥姥腦袋!
神殿里三人都被樹冠后突然鉆出的腦袋嚇得身體一哆嗦,差點就尼瑪嚇跪了。
“來,來的…是什么人?是死是活?”
驚嚇過后,三人里有一人鼓起膽氣,膽顫心驚問道。
晉安被這些人給逗樂了:“廢話,肯定是活人。”
“如果我們是死人,你們還能完好站著,早被嚇死了。”
晉安扛著桃樹走著神殿,這時候,老道士也跟著走入神殿,那三人見到老道士也是有手有腳,并非是什么千年桃樹精,這才相信老道士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都是松了一口氣。
而當再三確認眼前在黑夜進入神殿的兩人都是大活人,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己方隊友的眼神凝重,能在洞天福地黑夜安全出行,眼前這一老一少爺孫倆絕對是高手。
可當看著晉安扛在肩頭上的桃樹,嘶,三人都感覺后牙槽怎么那么寒酸的疼呢。
好多的桃子!眼睛再次看得瞪直了!
大家同樣都是人,咋在洞天福地里的貧富差距那么大。
趕路了一夜,雖然全程都是坐船,但水浪顛簸了一路也很耗費體力啊,晉安從桃樹上折下兩顆新鮮桃子,拋一顆桃子給老道士,兩人旁若無人的吭哧吭哧吃起來。
馬上就要天亮了。
趕緊吃顆桃子補補體力。
等下天亮后,還要繼續上路,尋找削劍呢。
咕嚕嚕——
神殿里響起饑腸轆轆的聲音,是來自那兩男一女的,他們眼巴巴看著晉安和老道士手里的粉紅水蜜桃,又看了看晉安連根拔起的桃樹,胃餓得抽搐。
他們雖然也在遺跡里有幸找到一棵果樹。
但三人一分,也就沒剩多少了。
那不僅是他們所剩不多的口糧,也是他們身體水分的唯一補充來源,都是一天一顆果子的省著吃,哪像晉安,直接扛著一棵桃樹在洞天福地里亂逛。
“那個…這洞天福地里的仙家桃子好吃嗎?是什么味道?”
三人可憐巴巴看著晉安,一天只節省吃一顆果子補充體力與水分,讓他們嘴唇干裂起皮。
晉安想了想:“肉質柔軟多汁,酸酸甜甜的,挺不錯,挺開胃的。還能美膚、清胃、潤肺、祛痰,最神的還是能最快補充體力,身體暖呼呼,不懼邪風入體。”
三人無法淡定了。
描述得這么詳細,他們本就餓得肚子叫,現在肚子更餓,叫得更響了。
晉安看三人都挺可憐的,進入遺跡才十來天,人都餓清瘦了,這一看就是沒少吃苦,先不說有沒有找到仙緣,這洞天福地里對女孩子減肥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他看了眼餓得兩頰肉都成錐子臉了,也沒有故意拉低衣領勾引自己的潔身自愛女子,想了想,拿著吃了三分之二的桃子說:“想吃?”
女子如小雞啄米的點頭。
晉安大方說道:“你們出了神殿后,往回走,如果腳程快的話,大概六七天后會看到一片林子,那林子里有很多桃樹。提醒你們一句,那林子里公猴帶著一群母猴霸占桃樹,偷桃的速度一定要快,估計它們現在恨死人類了。”
“往回走六…六七天?”
女子懵了。
另兩人也是一臉的發懵,嘶呼,他們倒吸一口涼氣,后牙槽好冷好疼。
他們一路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在遺跡里深入這么多天,現在有人告訴他們,你們走過頭了,要重新往回走六七天?
“這…太遠了。”
“要往回走六七天,豈不是要我們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前功盡棄?”
“我們寧可繼續餓著肚子往前走,只要跟著那位紫氣前輩走,也許能幸運找到用老果腹的果子。”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說完又可憐巴巴看著晉安。
其實這并不能說明眼前三人的修為比晉安厲害,趕路速度比晉安快,大家同一天進洞天福地,他們卻比晉安和老道士足足快出六七天路程。
當初他們這些人被靈霧卷入洞天福地后,都是隨機出現在各處神殿里的。
有的人一出現就在秘境深處。
有的人則在外圍。
就好比晉安的運氣就沒那么好了,他運氣最差,隨機出現在最邊緣地區的神殿。
晉安見三人可憐巴巴的樣子,樂了:“你們裝這么可憐,該不會是想當白嫖怪,以為我會分你們食物吧?”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做人要腳踏實地,靠自己雙手奮斗來的才是永遠屬于自己。”
“漁網我已經給你們,能不能打到魚填飽肚子,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你們也別費盡心思的想道德綁架或色誘我,我鐵石心腸,殺人不眨眼,不吃那一套。”晉安義正言辭的一口回絕。
女子:“?”
“登徒浪子!”
“好色之徒!”
晉安好意的授人以漁,反而還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
噗,老道士見晉安吃癟,一個沒憋住。
晉安瞥了眼老道士:“老道,吃東西的時候少說話,不然容易腸胃消化不良會放屁。”
手里桃子還沒吃完的老道士頓時就臉黑了,一個人悶悶不樂吃起桃子來。
那二名男子見自己同伴罵了晉安,氣氛有些鬧僵,于是岔開話題,他們故意不再去看那棵碩果累累的桃樹,朝晉安和老道士鄭重行了一禮,好奇問兩人是怎么做到在黑夜里出行?
晉安如實回答:“我們是坐船來的。”
三人:“?”
那女子猶豫了會,朝晉安和老道士打聽起人:“二位都是高人,在洞天福地里走了這么遠,不知在來的路上有沒有碰到一位叫姓馬,叫馬木原的大漢?”
“他長得魁梧,高大,說話帶著一口北地腔…”
女子描述起體型外貌。
“馬木原是你什么人?”晉安看一眼女子。
女子聽出了晉安聲音里的異樣,她焦急說道:“我們都是來自北地驅魔家族的馬家,這次我們一共有兩人進入這次的洞天福地開啟。高人是不是見過我馬家子弟?”
晉安嘆了口氣,如實說馬木原已經死了,讓她節哀,說馬木原是死在一個土夫子從背后的偷襲。當他重新回到神殿時,已經找不到土夫子那伙人和尸體。
應該是被扔到雨水里,尸骨無存了。
晉安只說馬木原是死在土夫子手里,并未提到天師府和小凌王,是因為在場的人里只有那名女子是來自北地驅魔世家的馬家,另二人是馬家女人路上臨時結盟的盟友,所以他打算單獨告訴女子真相,并不想把另外二人牽扯進馬家跟天師府的仇怨中。
眼前三人都不是那種奸佞之人,所以晉安不想害了他們。
天師府是個龐然大物。
也只有北地驅魔世家的馬家,或許才有與天師府角力的實力。
晉安站起身,一臉凝重表情的朝馬家女人招招手:“馬姑娘你跟過我單獨來一下,我有些話要單獨對你說。”
約摸盞茶功夫后,當女子跟著晉安從神殿的偏殿里重新走回來時,女子面色不好看的跟在晉安身后走出來。
此時,神殿外頭的天色也已經放亮。
那些徘徊黑夜里的聲音也已經全都消失,重新恢復了白天的平靜與安全。
晉安帶上老道士,打算繼續上路尋找削劍,不過在離開前,晉安從桃樹上摘下一半桃子留給馬夜蓉,讓她自由處置這些桃子。
馬夜蓉是那馬家女人的名字。
晉安也是剛剛在偏殿里知道的名字。
與馬夜蓉暫時結盟的那兩名男子,看看晉安,又看看馬夜蓉,臉色平靜,假裝什么都沒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一言不發。
認真說起來,是先有馬木原,晉安才能找到那些充饑的柿子,還有那張神異非凡的石弓。
所以這是他欠馬木原的。
既然馬木原已經死了,晉安自然要把這份因果還給北地馬家。
他晉安不希望欠人情債。
這一半桃子跟石弓比起來,還是他更占便宜。
“公子,我還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馬夜蓉朝離開神殿的扛樹背影喊道。
晉安抬手朝身后擺了擺,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雨幕里,晉安和老道士的身影漸行漸遠。
“小兄弟,你剛才跟馬姑娘單獨說了什么?”雨路上,老道士好奇問晉安。
晉安說出了內心顧慮,然后說馬木原的真正死因,他只能跟馬家人單獨說。
老道士哦的點點頭,說原來如此。
“老道你就這么相信我說的一切?”晉安見老道士對他這么信任,心中一暖。
頭頂舉著匾額擋雨的老道士,奇怪看一眼晉安:“咋的,小兄弟你想讓老道我懷疑你跟馬姑娘有啥關系嗎?”
“小兄弟你忘啦,老道我可是懂得相術,你是不是嫩雛兒,老道我一看面相就知,面相又不會騙人。”
老道士揶揄打趣一句晉安。
晉安剛才還被感動溫暖的心,頓時惱羞成怒想要錘老道士。
“老道,我見你這一路上都抱著匾額嘀嘀咕咕,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晉安瞪了眼多嘴的老道士,然后岔開了話。
從昨晚搭上船開始,晉安就發現,老道士這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
只是因為之前都有人在,所以他沒問老道士,直到現在只剩他們兩人后,他才向老道士問道。
老道士神神秘秘說道:“小兄弟,這匾額可了不得,它能帶給人好運,能讓人心想事成。”
“知道老道我為什么能一路逢兇化吉,找到林子、桃子嗎?”
“老道我只需不停祈福,就能在天黑前找到神殿。老道我快要彈盡糧絕時,祈禱食物,食物,結果就找到了桃子。”
“小兄弟你說這匾額神不神?”
“所以老道我從昨晚開始就一路祈禱,找到削劍,找到削劍。”
老道自鳴得意的說道。
“不過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靈驗,好像還跟距離與難易度有關,比如老道我祈福了好幾天才與小兄弟你重逢。”
晉安聽完,頓時樂了,感情這匾額就跟老道的嘴一樣,都是開過光的。
他開始關懷起老道士的身體:“老道你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來一顆桃子補補體力?你渴了餓了就跟我說,祈福不要停,今天能不能找到削劍就全靠老道你這張開過光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