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一路遇屋穿屋。
遇墻穿墻。
遇樹…呃,下意識繞道走。
一路上所見到的都是混亂,大火,逃亡…
隨著離文武廟越來越近,晉安更加直觀,清晰的看到了,直沖云霄的讀書人浩然元神光芒了。
讀書人讀過的文章,會字字閃耀光芒的從百竅散發而出,如彩霞萬縷,如浩瀚景秀。所以人們才會常形容詩能成仙,文能成圣。
“倚云公子曾說過,她的畫皮之道之所以能在白天也活動自如,是因為她并不是練的旁門左道那種專門害人扒人皮的鬼畫皮,而是陽殼。”
“看來這就能解釋得通倚云公子的元神光芒,為什么會帶著讀書人的浩然正氣,因為丹青也是畫道。”
丹青里的丹,便是指的朱砂了。
而朱砂又是至陽之物。
古人也有把畫道大家比作是“丹青妙手”的稱為。
而且在某些時候,也有將浩然正氣稱作是“名垂丹青”的用語。
晉安因為心系文武廟那邊的戰況,游魂一路快速飄去文武廟,可他才剛趕路一半,忽然,轟隆!
本就火光沖天的文武廟,又是一聲巨響爆炸,火焰更大了。
緊跟著晉安發現,倚云公子的元神光芒竟消失了,不見了,就像是被憑空抹去了一般。
“該死的!”
“那里到底出了什么狀況!”
晉安魂兒著急飄去。
之前晉安接近文武廟時,還有百丈遠就再也靠近不了被熊熊大火覆蓋的文武廟周邊,南方是離火,離火屬朱雀,離火最能焚燒陰魂。但這回,隨著二次爆炸,火勢蔓延更快,更遠,晉安連百丈都靠近不了。
熊熊火焰向外擴大了一大圈,焚燒了周圍一大片木質結構樓閣,滾燙熱浪襲人。
“丁丑延我壽,丁亥拘我魂…六丁六甲符,開!”
六尺六神兵神甲的神魂,帶著勇猛精進氣勢,無畏無退的一頭扎入熊熊火焰里。
六甲是陽神!
無懼這些普通凡火。
在這熊熊大火中,幾乎已經沒有人幸存的可能了,一路飄倆,滿目瘡痍,到處都是被大火燒倒塌的屋頂,斷墻。
以及人被壓在廢墟下,來不及逃出來的一具具焦尸。
越是接近文武廟,滿目瘡痍就更加觸目驚心,晉安越飄越心頭沉重,就連倚云公子的元神光芒自剛才那聲大爆炸后,也是徹底消失不見了。
晉安終于飄近了文武廟,但他發現自己根本進不了文武廟,此前還是熱浪滾滾,可來到文武廟附近后卻發現這里一點都不滾燙,熾熱,反而陰風陣陣。
當晉安看清眼了文武廟的一幕后…他被驚駭到了!
無數手腳、軀干扭曲,纏繞一塊的死人,丑陋糾纏成一張巨大的尸網樹根,將文武廟完全包裹了進去。
那些尸網樹根,全是由死人的灰白皮膚手腳、軀干扭曲結成的,一具尸體緊緊纏繞著另一具尸體,手腳彎折,脊椎彎折,由那些體內分泌出來的如樹汁一樣的黑液緊緊纏繞,黏連在一起,不分彼此!永生永世!
扭曲的脖子,詭異角度的腦袋,一張張人死之后的灰白人臉,帶著詭譎平靜氣息,兩眼緊閉,面色平靜,所有安靜、平靜的灰白死人臉全都臉孔朝向外面,形成了尸網上的密密麻麻死人臉。
尸體屋嗎!
這些死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是這些年被青錢柳吸光了三魂七魄的人,有昌縣百姓,也有來參加清明廟會的外鄉游客。
即便在過去生活里看過那么多R級片的晉安,什么樣的血腥、詭異畫面沒見過,可還是被眼前這詭譎,震撼的尸體屋給震撼到心神,內心涌起深深寒意。
這么多張密密麻麻纏繞在一塊的死人臉,臉上皮膚灰白,兩眼閉著,明明一動不動,異常平靜,好像是并不會移動的死尸,可就是這么一副平靜下,卻更加讓人感到頭皮發麻的冰冷,詭譎氣息。
在那平靜,平寂下,充斥著絕望、哀嚎、死亡氣息,帶著如同是來自深淵魔鬼的濃濃邪惡與危險。
慘絕人寰!
這棵千年邪木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晉安再次想到了今晚才剛跟倚云公子在衙門里談到的話,在這青錢柳樹下到底埋了多少死人扭曲成的樹根?
現在不是分神想這些的時候。
晉安在心頭默念一遍六丁六甲,待心神重新堅固,平靜后,這才十分鄭重的祭出了五雷斬邪符。
“五雷純陽!天地正法!東方轟天震門雷帝…五雷斬邪符,開!”
轟隆!
天打雷劈!
這一身悶雷,振聾發聵,響徹天地,煌煌純陽比此前敕封一次的五雷斬邪符不止是只強幾倍!十倍!
晉安只覺眼前白芒一閃,他現在明明是元神出竅,并非肉眼直視,可依舊感覺到眼前白茫茫,刺疼了下,無法直視天地最至陽至剛最霸道的雷霆。
轟隆!
晉安現在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元神無法直視,只聽到天地響起兩聲震耳欲聾的雷鳴,然后手中的五雷斬邪符重新歸于沉寂。
兩聲雷鳴?
晉安吃驚。
五雷純陽,專破各種陰晦,煞氣,該不會是連青錢柳、白棺女尸、倚云公子都給一塊劈了吧?
雖說倚云公子的元神,是讀書人的浩然丹青元神,可晉安沒猜錯的話,倚云公子身上那一層皮是人皮而非魚皮,所以很有可能被五雷斬邪符一并歸為邪魔外道里了!
好在閃光只是瞬間,待雷光消失,晉安元神再次恢復視野。
他看到蓋住文武廟的密密麻麻尸網樹根,大半都化為了烏有,可即便還剩小半的殘肢斷臂,依舊多達數千尸體都不止!
隨著尸網樹根被劈開大半,晉安終于看到了文武廟,爆炸最中心的文武廟,火光比外界更大,火勢沖天,整個都籠罩在大火里。
忽然,晉安目光一喜。
因為倚云公子那熟悉的浩然元神光芒,再次出現在晉安視線里。
周圍那些大火,似乎對倚云公子并無影響,她似有所感應,火焰里模糊,扭曲的黑色虛影,轉身望了一眼晉安,似乎做了個微微頷首動作,似乎是已經看到晉安,在向無聲道謝。
而在倚云公子虛影身前,還有另一道人影虛影在滔天火焰中,正與晉安看不見的什么東西在搏殺,晉安猜測那人應該就是一直跟隨在倚云公子身邊的奇伯了。
晉安還來不及喜悅太久,眼前火焰扭曲了下,他看到在火焰深處,生長著一株高大的參天大樹。
那棵大樹的葉片已經都消失,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樹杈,那些樹杈生長得扭曲,丑陋,仿佛是無數人的手腳扭曲,纏繞而成的樹枝般丑陋,邪惡。
而在如無數死人手腳扭曲生長而成的龐大樹冠樹杈上,吊死著一個人,那死人手腳無力下垂。
但偏偏就在此時!
洶洶火光里吊死在樹上的那人,突然轉了個身!
雖然隔著滔滔火焰,雖然他現在是元神出竅狀態常人根本看不到他,可晉安在這一刻,卻神魂被定住,眼前各種恐怖幻象重生,仿佛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重見光明。
“這就是千年邪木嗎!”
“果然不是我光有一張五雷斬邪符就能抗衡的!”
這一刻,晉安不止是被定住魂,還被邪氣驚了魂,但瞬間驚魂,晉安的神魂又馬上恢復回正常,他看到在文武廟的大火中,有一口形式棺材一樣的虛影,橫阻在他與千年邪木之間。
替他阻擋住了青錢柳上吊死者的邪惡目光。
是白棺里的女尸,替晉安出手了!
也就在這時,自從來到此地后,晉安一直再未聽到的陰兵借道行軍踏步聲,從另一個方向再次傳來。
仿佛千軍萬馬在行軍,跨過火焰而來,跨過尸網樹根巨大窟窿,直奔滔天火焰里的那棵樹冠枯枝巨大的千年邪木而去。
這些陰兵無視所有,穿過千年邪木,從樹干內勾走一個個人形虛影,陰兵不停穿過樹干,越來越多人形虛影被勾走。
是拘魂!
晉安立刻想到溺水道羅叉婆的那次情形,同樣是如出一轍的一幕。
而這些被拘走的魂,正是這些年來,不斷被青錢柳吸走的活人魂魄。
那些活人魂魄因為被永生永世禁錮在青錢柳里,成了滋養邪木的邪靈,陰氣沖天,從而也錯失了投胎轉世的機會。
晉安嘆息一聲。
這世間又有多少無辜者死于青錢柳。
這時,隨著尸網樹根被晉安打破,仿佛是一道隔絕外界的結界被打破,然后形成了一個反擊契機。
因為!
隨著尸網樹根的巨大窟窿出現,大量或商人或僧人或藥師或女子或婦人,無懼那些對普通人而言是最為致命的高溫火焰,數十人!上百人!從四周殺出,齊齊沖殺入文武廟大火里,協助倚云公子圍殺向吊死著一個人的青錢柳。
這些自然全是倚云公子的畫皮了。
晉安吃驚。
倚云公子這到底在昌縣潛伏了多少畫皮人?
看著白棺女尸、倚云公子,還有奇伯都安然無事,晉安笑了。
他從不奢求自己一個小人物能,能夠正面硬抗千年邪木,然后白日夢的以為自己這個只修煉了一個月的江湖二流高手,比修行了千年的邪木還厲害,他只是抱著萬一的希望…萬一自己真的能力所能及的幫到一些忙呢?
此時他真的雄起一回,而且還是狠狠奶了一口白棺女尸、倚云公子,讓她們有機會朝青錢柳發起反攻,他敢正面硬干一棵千年邪木,晉安覺得自己腰板子都挺得比以往更直了。
忽然。
有來自濃濃惡意的邪惡窺伺,突然都盯上晉安。
仿佛在同一時間,有幾千只邪惡眼睛,全都直勾勾窺伺上晉安。
晉安元神仔細感應了下,發現這些邪惡窺伺,是來自眼前這些殘肢斷臂的尸網樹根殘余死人臉。
即便是殘余死人臉。
但因為青錢柳這些年來害死的人,數目實在太過龐大,所以依舊還剩數目過千。
說來也是怪異。
這些怪尸,明明都是兩眼閉著,一動不動,卻偏偏能帶給人窺伺感。
在平靜下。
隱藏著看不見的詭譎與危險。
“看來是五雷斬邪符連劈三顆雷圖后,靈性下降了一些,連這些剛才根本不敢直視我的怪尸,都敢再次窺伺我了。”
晉安看著已經發動反攻的白棺女尸與倚云公子,眼前又有幾千只邪惡目光窺伺,晉安懂得什么叫量力而行。
他不再逗留,全身而退。
免得真引來那些怪尸的危險。
不過在臨走前,晉安再次贈送白棺女尸和倚云公子一份大禮,五雷斬邪符,開!
轟隆!
天打雷劈!
然而并非是像晉安所想的,是劈向千年邪木,而是劈向那些怪尸。
頓時,那種窺視感消失。
晉安無語。
“符兄,看來你還挺記仇啊!”
這就好比是看什么看!看你麻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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