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打打鬧鬧,互吐心扉,時間很快便到了黃昏。汾樓船上,丫鬟做好了飯,在甲板上擺開了桌子,幾十個人圍了好幾桌,喜氣洋洋的開始吃大飯,蕭綺不忘以女主人的身份,給每個丫鬟護衛都發了個大紅包。
船樓里側的廳堂內,姑娘們坐在一起,湘兒、蕭綺、紅鸞、玉合、玖玖、清夜、楚楚、滿枝、玉芙、夜鶯,再加上一個身為男主人的許不令,可能還是第一次聚這么齊一起吃飯。
客廳雖大,但十一個人顯然沒法在一桌上坐下,分成了兩桌。
許不令和五個大姐姐一桌,五個小姑娘坐在另一桌,說起來有點不完美,不過要想弄一張大桌子,船上顯然不可能,只能等回肅州再說了。
開始剛坐下的時候,諸多姑娘都各懷心思,特別是玖玖和玉合,還在想著昨晚上的事兒,彼此陰陽怪氣冷嘲熱諷。不過幾杯酒下肚后,心思也漸漸被家味和年味掩蓋,慢慢都染上了笑意,敬酒倒茶,“姐姐、妹妹”的來回招呼,氣氛越來越融洽。
小姑娘的一桌,因為年齡的原因,開始都比較拘謹,也就夜鶯很自然。不過在開心果滿枝的引領下,也慢慢融入其中,彼此推杯換盞說些個吉利話,然后…然后滿枝就喝大了!
“小寧,你真沒義氣!我們算不算朋友?在長安城的時候,我天天陪著你逛街、抓小偷,過命的交情…”
燈火通明的客廳中,祝滿枝穿著嶄新的小裙子,看起來乖巧而又充滿靈氣,胸脯鼓囊囊的在幾個小丫頭中最是壯觀。小臉兒紅撲撲的,明顯有了三分醉意,手兒叉著小腰,瞪著旁邊的寧清夜。
寧清夜坐姿挺直,清泉雙眸中有些疑惑:
“我怎么了?”
看戲的鐘離楚楚,淡淡哼了一聲,暗道:你說你怎么了?背著姐妹偷吃,還裝的挺像,松姑娘都告訴我了…
埋頭吃飯不說話的松玉芙,暗道不妙,連忙開口望向隔壁:
“許公子,許公子…”
神色威嚴、氣度不凡許不令,聽見聲響,收回了偷摸姨腿的手,偏頭看向旁邊的桌子:
“玉芙,怎么了?”
松玉芙眼神滿是求助的目光,示意滿枝:
“祝姑娘喝醉了。”
祝滿枝連忙搖頭:“我沒喝醉,這才幾杯酒呀,我在長安城的時候,都是用碗喝的…”
許不令見狀有些好笑,反正大飯也吃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拉著滿枝的小手往出走:
“行啦,我帶你出去醒醒酒。”
祝滿枝確實有點醉,想了想,便甜甜笑了下,抱住許不令的胳膊,跟著往出走,臉頰在許不令胳膊上蹭來蹭去,和貓一樣。
“噗——”
瞧見這模樣,廳堂里嗤笑聲一片,連寧清夜都無奈偏頭,對這姐妹無語了。
走出暖烘烘的房間,冬日的寒氣襲來。
祝滿枝沒喝太多,凍醒了幾分,聽見背后的嗤笑聲,才發覺自己抱著許不令的胳膊,臉兒頓時漲紅,連忙松開手,想要回頭解釋幾句自己喝醉了,可明顯為時已晚。
許不令摟著小滿枝的肩膀,含笑道:
“兄弟之間勾肩搭背,有什么害羞的?”
“不是,這么多人…”祝滿枝臉兒紅撲撲的,回頭看了兩眼:“她們肯定笑話我…”
“笑話就笑話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許不令神情平靜,來到船側的廊道,看著外面的汾河水景:
“你可是‘汾河劍神’,赫赫有名的江湖女俠,怎么能在乎外人的目光,嗯…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對不對?”
祝滿枝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天生性子大大咧咧,喜歡許不令又不是什么秘密,當下也點了點頭。
許不令抬手托著滿枝的腰,把她放在船沿的欄桿上坐著,然后自己也坐在上面,好奇詢問:
“你方才想說什么?為什么說清夜沒義氣?”
祝滿枝三腳貓的功夫,坐在欄桿上怕掉下去,還用手抱著廊柱,繡鞋在空中擺動,輕輕踢著裙擺。她撇了許不令一眼,哼了一聲:
“本來就沒義氣…她口口聲聲說和你只是江湖朋友,和我是好姐妹,結果…結果背著我和你偷偷睡一起了,還瞞著我…哼—”
許不令微微一愣,坐直了幾分:
“有嗎?我什么時候和清夜偷偷睡一起了?”
祝滿枝抬眼瞄了下,嘟著嘴道:“松姑娘告訴我的,她說她親眼瞧見,你都承認了。”
“呃…”
許不令頓時了然,肯定是上次撞見和寧玉合的那次。他想了想,搖頭道:
“不是那么回事兒,我只是親了清夜一口,沒做別的。”
“按在被窩里親?”
許不令也不太好解釋,當下做近了幾分,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
“怎么,吃醋?”
“我吃什么醋…”
祝滿枝抱著廊柱,望向水面:“我可是把小寧當姐妹,她怎么能瞞著我…還有大寧,也有點古怪,好像也有什么事兒瞞著我…我聰明著,沒問罷了…”
許不令無奈搖頭:“別整天瞎想,以后就知道了。對了,你家在汾河附近對吧?”
祝滿枝帶著幾分醉意,自是問什么答什么,她抬手指向西邊:
“五十里外的清徐縣城外,有一片桂花林子,我家就在那兒,我爹和我娘都走了,嗯…其實也不是和很想念…嘻”
傻乎乎的。
許不令坐在跟前,跟著晃蕩著腿,想了想:“帶你出來,本來想和你去幽州祝家看看,不過實在沒機會。都到家門口了,要嫁人的姑娘,總不能連家都不回一趟,你以前可說過,你在老家可是人盡皆知的大人物,下館子聽書都不用給銀子那種,總得讓我見識一下吧?”
祝滿枝自幼在汾河邊長大,這一走就是好幾年,心里怎么可能沒用半點想念。她遲疑了下,嘻嘻笑道:
“也是哦,我沒吹牛,當時我在縣上當小捕快,武藝雖然比不上小寧,但打幾個地痞沒問題,縣城的父老鄉親,可尊敬我了…我過了狼衛考核調到京城的時候,還有很多人不舍得呢,特別是劉老縣令,親自把我送上船,特別隆重…”
說話帶著幾分醉意,看起來有點好笑。
不過許不令聽得出來沒吹牛,狼衛選拔嚴苛,哪怕是巡街的地字營狼衛,也必然是尋常捕快中的佼佼者。滿枝武藝放在江湖上不算啥,但在市井間也算好手,加之為人機靈討喜又熱心,受街坊鄰居喜愛很正常。
祝滿枝念叨了片刻,腦子越來越清醒,又偏過頭來:
“其實也不用專門為了我跑一趟,回不回去都行,你還得大婚,別耽擱了。”
許不令搖頭笑了下:“已經遠離幽州,沒了追兵,也不急這一兩天。我們兩個明天早上過去,下午回來再啟程即可。”
祝滿枝想了想,倒也沒拒絕,而是小聲道:“兩個人去沒意思,以前和小寧小鐘說,汾河釀是天下間最好喝的酒,她們都不信,剛好帶她們開開眼,還有汾河的全魚宴可好吃了,你肯定喜歡。”
許不令點了點頭:“行,聽你的。”
“嘻嘻…”
啪——
說話之間,四面八方忽然響起了爆竹聲,極遠處的太原城一瞬間明亮起來,煙火璀璨如同白晝。
昭鴻十二年到了!
兩個人停下話語,坐在欄桿上,看著天空的五彩繽紛的煙花,靴子在河面上方搖搖晃晃,眼中倒影出亮晶晶的色澤。
“好漂亮呀…”
“是啊,挺浪漫的。”
“浪漫是什么?”
“浪漫就是…”
“嗚——”
煙花的光芒時明時暗,兩個人無聲靠在了一起…
大地之上煙花升騰,爆竹聲聲傳遍各地,又慢慢寂靜下來,家家戶戶都亮著燈火,從河面望向沿岸,燈海綿延至視野盡頭。
滿枝靠在許不令肩膀上,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臉兒依舊紅撲撲的,還不忘抱著許不令的胳膊,免得掉下去。
許不令面帶微笑,輕手輕腳從欄桿上下來,抱著滿枝回到房間里,認真蓋好了被子,靜悄悄走出房間。
大飯結束,船上已經安靜下來。除夕要守夜,丫鬟們都聚在甲板上,楚楚、清夜、玉芙則坐在屋里下棋,其他人倒是不見了。
許不令略顯疑惑,看了一圈兒后,走上了二樓的婚房,在樓梯口遇見了夜鶯。
夜鶯肩膀上停著小麻雀,眼神頗為古怪,輕聲道:“公子放心即可,湘兒姐已經交代過了,要商量很重要的事兒,讓寧姑娘她們不要打擾。”
許不令輕輕蹙眉,有些莫名其妙,快步上了二樓,打開了婚房的大門,抬目看去,便是倒抽一口涼氣。
婚房內熏香繚繞、燈火通明,四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穿著紅、黑、白、藍的睡裙,并排排躺在寬大的婚床里,靠著床頭,場景讓人腦沖血。
鐘離玖玖和寧玉合都是低頭看著手指,明顯是被蕭湘兒強行拉來的,蕭綺則是有些茫然,正看向他。
更讓人古怪的是,陸紅鸞也在屋里,穿著墨綠色的輕薄睡裙,手里拿著骰子和小酒壺往過走,瞧見許不令進來,臉色一紅,蹙眉道:
“令兒,你來做什么?”
許不令表情僵硬,手扶在門上,干笑道:
“是啊,我來做什么…嗯,我先下去了,你們慢慢玩…”
“等等!”
蕭湘兒靠在蕭綺跟前,如杏雙眸滿是別樣意味,勾了勾手指:
“許不令,來,給你過個年。”
“過年…”
許不令吸了口氣,微笑道:“寶寶,別胡鬧,我先下去了…”
“你怕了不成?也罷也罷,虧我一番好意。”
“…呵呵…嗯…”
許不令倒是不怕,只是擔心把陸姨氣哭,得回肅州給陸姨一個美好的花燭夜,肯定不能現在亂來,若是讓陸姨在旁邊看著…姨目前犯…
猶豫良久后,許不令還是沒抗住寶寶的眼神兒,默默從里面關上了房門,開啟了這五彩繽紛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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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渡劇情完了,后面進劇情,所以今天先兩更,還是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