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莊是給皇室避暑的地方,還沒到夏天,里面留守的宮人并不多,太后過來的比較倉促沒提前通知,只帶著貼身宮女和護衛,諾大山莊內有些人煙稀少的意思。
知道肅王世子要去芙蓉觀靜養,太后早上就吩咐過準備去探望,巧娥見車隊到了,便抱著個托盤,里面放著首飾、胭脂之內的物件,來到湖畔觀景亭后面的游廊中。
巧娥本想開口呼喚一聲,抬眼瞧去,卻愣了下。
只見景色絕美的觀景亭中,太后靠在柱子上,姿勢有點別扭,裙子下的腿攪在一起,抱著胳膊緊咬下唇,臉兒紅的嚇死人,額頭上掛著些許汗珠,眸子水汪汪。稍許好像回過神,臉色猛的發白,輕輕“啐—”一口,表情很兇,只是很快又紅了起來…和九節娘娘說的走火入魔似的…
巧娥一愣,她和太后年紀一樣大,久居深宮,私下里其實也會偷偷的一個人躲在屋里那啥…不過她從小陪伴太后,可從未見過太后會想這些事情,而且對這種事兒很反感,一直端莊穩重,怎么今天…
難不成春天來了的緣故?
巧娥抿了抿嘴,想要偷偷離開不打擾太后的雅興,可待會馬車就準備好了,晚點太后又得說她不守時…
巧娥猶豫了片刻,退到了廊道的拐角,然后故意蹦噠了幾下。
踏踏——
觀景亭中,太后猛然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的手位置不對,急急忙忙站直了身體,稍微整理好頭發和衣裙,擺出觀賞雨景的架勢,端端正正不茍言笑。
巧娥畢恭畢敬,端著托盤走進了觀景亭,在太后旁邊放下,欠身一禮:
“太后,婢子給你收拾打扮?”
太后蹙眉滿不情愿,看了看托盤里用來取悅男人的胭脂水粉首飾等等,冷聲道:
“有什么好打扮的,又不是逢年過節…”
巧娥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一直對‘宣和八魁’身份洋洋自得的太后,怎么忽然就轉性了…上次見客不修邊幅,好像是被許世子氣到了,某非這次又生誰氣了?
“太后…真不收拾一下?去燒香,要衣冠整潔…”
太后心亂如麻,她哪里是去燒香,她是去自投羅網…稍微糾結了會兒,太后覺得過于反常也不好,便在觀景亭里坐下:
“時間還早,待會再打扮…”
“哦…”巧娥也不敢和太后講價,便在旁邊坐下,想了想,幫忙給太后揉按肩膀腰腿放松。
哪想到輕輕一碰,太后就是一個哆嗦,本能的抱住了鼓囊囊的胸脯,滿眼戒備。
巧娥:“…?”
太后反應很快,又恢復了尋常時候的模樣,平淡道:
“最近心煩意亂…我讓你回宮取的東西,你取來了沒有?”
巧娥略顯疑惑的‘哦’了一聲,從懷里取出個小木牌,紅木質地,嬰兒手掌大小,旁邊還插著一支鑲金刻刀。太后平日里喜歡奇巧物件,紙張容易丟不好儲存,便用木牌來記錄時間間隔比較長的東西,比如每年開花時間、下雨下雪的時辰等等。
太后把紅木牌子接過來,從旁邊取下刻刀,臉色嚴肅的在上面刻了個小小的:丅 沙沙—
太后的手很穩,只是一橫一豎兩下,便刻好了。
巧娥眼巴巴望著,知道太后在刻‘正’字計數,有些好奇的詢問:
“太后,您在記什么東西?下雨次數不成?…不對,今年開春下三次雨了…”
太后自是不敢坦白,面色嚴肅的道:“事關重大,不懂就不要問,也不要亂說…不然把你攆出宮,找個奇丑無比的人嫁了…”
“嘶——”
巧娥嚇的不輕,急急忙忙做好:“婢子知錯…已經忘了…”
太后淡淡哼了一聲,看了看才刻了兩筆的木盤,又頭疼了起來。
一百次…得刻到明年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已經沒有后悔的余地了,太后生了會兒悶氣,也只得收起木盤,坐直身體:
“下午去芙蓉觀…晚上可能要在山上住下…”
巧娥拿起梳子給太后梳頭,疑惑詢問:
“為什么不白天上山?”
“白天下雨。”
“晚上也下雨怎么辦?”
“晚上下雨也沒辦法,紅鸞過來,總不能不去探望…”
“那白天去也是一樣的呀…”
太后眼神冷了下來,斜了不知死活的巧娥一眼。
巧娥縮了縮脖子,腦中急轉:“白天人多…燒香道祖老爺不知道…晚上靈一些?”
“哼…還算聰明…本宮還以為你想不出來…”
“嘻嘻…太后果然深思熟慮…”
巧娥認真盤頭發、點胭脂,稍微過了會兒:
“太后,要淡妝還是濃妝?”
“淡妝,越淡越好…”
“胭脂用什么…是許世子送的茶花脂,還是許世子送的‘紅蘭花蜜’,或者許世子送的…”
“你買的呢?本宮沒給你銀子?”
“銀子被…被蕭二少爺拿走,下注了…”
太后滿眼錯愕,瞪著委屈巴拉的巧娥,想了想:
“那個混帳東西,不是贏了嘛?”
“本來是贏了…結果蕭二少爺,看許世子跑上去湊熱鬧,覺得這不是送銀子嘛,當場就和蜀王世子賭了把大的…然后全輸出去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太后張了張嘴,硬是被氣笑了,站起身來來回渡步:
“好好好…這個孽障,簡直比…比許不令還沒心沒肺…怪不得這幾天消聲無息…”
巧娥莫名其妙:“許世子挺好的呀,溫文儒雅,還會畫畫寫詩,武藝又高,對太后更是禮敬有加、關懷備至…”
“呸—”
太后忍無可忍,氣的臉都紅了,咬牙切齒半晌,抬起手指向外面:
“去傳個信,把蕭庭吊起來打一頓,年紀輕輕好賭成性、目無禮法,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姑姑放在眼里?”
巧娥有點跟不少太后的思路,只得跑出去讓護衛回長安傳訊,然后回來繼續收拾,再也不敢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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