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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年輕氣盛

  翌日。

  雨過天晴。

  春風掃過大地,隨著連綿多日的小雨停下,長安城似乎一夜之間從冬天過渡到了春天。

  深街小巷的墻角抽出了翠綠嫩芽,早來的春燕在王府的飛檐下嘰嘰喳喳,暖和的日頭灑在皇城大內和街頭巷尾之間,入目皆是生機勃勃。

  旭日東升,許不令再次坐上了馬車,帶著一堆小禮物,走上了進宮的道路。

  馬車來到皇城外,迎接的人總算換成了巧娥,雕花步輦也抬了出來,不用走路進去了。看來太后的火氣消了幾分。

  許不令提著禮盒下了馬車,把東西交給巧娥拿著,正想直接進入宮門,卻被遠處的一道打招呼的聲音驚動。

  “二叔…”

  “司徒前輩…”

  聲音渾厚中氣十足,聽起來年紀卻不大。

  許不令偏頭看了一眼,巍峨城墻下,背著九環刀的司徒岳明負手而立。

  前面站著兩個華服年輕人,攜一刀一劍,用刀的身材高大,持劍的則要清瘦高挑幾分,看起來像是江湖人。

  緝偵司的副使劉云林站在旁邊,正面色和睦的說著話。

  雙方離的并不遠,司徒岳明明顯察覺到了許不令打量的目光,轉過頭看了一眼,略顯意外,抬手行了一禮:

  “參見肅王世子。”

  劉云林回過頭來,微微一愣,連忙露出笑容,抬手行禮。

  與在朝廷當差的長輩相比,兩個年輕人聽見‘許不令’的名號,都是瞇眼仔細打量后,才抬手抱拳。

  有句話叫‘不氣盛,怎么算年輕人’,許不令往日名氣太大,一身通神武藝,幾乎被譽為年輕一輩的翹楚,不服的人很多,這兩個同齡人,顯然也帶著幾分‘武無第二’的傲氣。

  許不令對此并不介意,因為司徒家算是名門,并非尋常雜魚,他想了想,轉身走到了四人之前,微微頷首:

  “司徒前輩,這兩位是?”

  正統江湖客多半重名輕利,被藩王世子稱之為‘前輩’而不是直呼姓名,司徒岳明的表情自然親和了幾分,客氣抬手:

  “世子客氣了,當不起一聲‘前輩’…這兩個是我的晚輩,司徒琥羽和唐九,在長安也算有點小名聲,不過肯定難入世子的眼。”

  對于長輩的自謙,司徒琥羽和唐九自然點頭,抬手行了個禮。

  許不令掃了一眼,對這兩個年輕人倒是有所耳聞。

  司徒琥羽是天南武林第一人司徒岳燼的小兒子,因為司徒岳燼被江湖人尊稱為‘刀魁’,司徒琥羽還有個‘小刀魁’的混號,據說天生神力刀能開山,年紀尚輕未游歷天下便有了名氣。

  而唐九則是幽州唐家的少爺,和寧玉合算是遠親,名聲稍次一些,但也是長安城年輕一輩的翹楚。

  因為大玥講究‘文武雙全’,光靠一身武藝很難發展家業,這二人目前在京城讀書鍍金結交朋友,算是武林世家未來撐門面的人物。

  許不令輕輕抬手,含笑道:“原來是司徒兄和唐兄,久仰大名。”

  司徒琥羽身材魁梧,性格隨其父,爽朗號脈,對規矩禮儀不怎么重視,此時呵呵笑道:

  “世子抬舉了,我和唐九兒才是久仰大名,自從世子來了長安,一直想上門拜會來著。”

  說是拜會,其實就是上門討教一二的意思。

  不過許不令中了鎖龍蠱,武藝十不存一,曾經或許壓在二人頭上,現在卻沒法相提并論了。

  唐九只是點頭含笑,算是接下了許不令這番客套話。

  劉云林站在司徒岳明的背后,默默無聞沒有上前客套的意思,司徒岳明便開口解釋:

  “過幾天北齊的使臣就到了長安,北齊那群蠻子,戰場上奈何不了許家軍,總是想在其他地方找場子,聽聞圣上想定十武魁,到時候必然借機挑釁,某等便把這兩個小輩叫來提前指點一二,免得到時候讓朝廷失了顏面。”

  大玥武人向來自傲,司徒琥羽和唐九自然沒把北齊的使臣放在眼里,過來只是為了接受秘衛高人的指點罷了。此時司徒琥羽拍了拍胸口:

  “二叔放心,長安城最能打的就是我和唐九兒,到時候就是把一條命搭上,也不會讓朝廷損半分顏面。”

  唐九手扶劍柄,長眉輕挑:“左夜子的師父是北齊國師,論劍術在北齊排前三甲,不過和家父、陸百鳴前輩比起來還是差了半籌,和司徒公更是云泥之別,一個徒弟過來就想過來掀桌子,太高看自己了。”

  司徒岳明聽見這話,搖了搖頭:“年輕人氣盛是好事,但武夫一道不靠嘴論高低,站著的才有資格說話。你們雖然在長安城一枝獨秀,卻也不能小覷整個天下的年輕一輩。”

  說到這里,司徒岳明望向了許不令,含笑道:“若是許世子沒有中歹人的鎖龍蠱,到時候勝算要大的多。”

  許不令搖了搖頭:“武人一道,只有站著和躺著,廢了就是廢了,老了就是老了,提及往日榮光,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到時候還是得仰仗兩位兄臺。”

  “呵呵…”

  司徒岳明見許不令如此看得開,眼中露出幾分贊賞,抬了抬手:“文人不是都在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世子無須妄自菲薄,等毒一解,世上何人敢在世子面前爭鋒,該傲氣還是得傲氣。”

  司徒琥羽和唐九知道鎖龍蠱從未有解開的先例,不過此時自然不會對一個藩王之子落井下石,也跟著安慰了幾句。

  許不令只是過來打個招呼而已,也沒有多說,微微頷首,便帶著巧娥進入了宮城。

  隨著許不令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內,劉云林才上前一步,好奇詢問:

  “司徒兄,世子來長安后便已經中了毒,武藝通神也只是道聽途說,依你來看,許世子若是不顧鎖龍蠱全力而為,能有多厲害?”

  司徒岳明聽到這個,蹙眉琢磨了下:“按照傳聞,世子十六歲前便能橫掃西域馬匪,前年渭河遇伏,又單人斬殺賊子過百,直至山窮水盡又毒發才逃遁,若是沒有鎖龍蠱,和我交手應該沒問題。”

  司徒琥羽輕輕皺眉:“渭河可還有好幾百王府護衛,不可能是一個人殺的,至于單槍匹馬出關,殺的只是飯都吃不飽的馬匪和一個賊軍斥候頭領罷了,換成我,也不是不行。”

  唐九摩挲腰間劍柄,輕輕笑了下:“市井小民都喜歡夸大其詞,習武之人不真刀真槍的打一次,分不出孰高孰低。”

  這意思自然就是覺得江湖上把許不令吹的太厲害了。

  司徒岳明想了想,輕輕搖頭:“盛名之下無虛士,以前肯定很厲害。中了鎖龍蠱,若是不管不顧全力為之,非死即殘,武夫敢豁出一條命,是個什么結果誰也說不準…”

  幾人隨意交談,劉云林琢磨了會兒,點了點頭,沒有再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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