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個如蒙大赦的一賜樂業人慌忙離去之后,李綱便低聲道:“別說四級考試了,以微臣之見,他便是想要通過三級考試也難。”
“微臣看過禮部準備的三級考試題目綱要,其中要背誦默寫的不止有若虛先生的《春江花月夜》,李太白的《蜀道難》,杜少陵的《秋日夔府詠懷奉寄鄭監李賓客一百韻》,盧照鄰的《長安古意》,還有香山居士的《琵琶行》和《長恨歌》,更有韋端己所作的《秦婦吟》。”
“所以四書五經部分倒也罷了,可是背誦默寫唐詩百首的部分,卻是把全唐詩里面最長的那些都給弄進了考試題目里。”
“總的來說就是一級考試很簡單,只要這些蠻子們用心學便能通過考試。二級考試就稍微麻煩一些,一千個字里得認識癵饙纞虋讟靐齉齾爩鱻麤龗灪龖厵爨這些字才行。
等到了這三級考試之時,便不只是下苦功死記硬背就可以,還得有天賦才行——實事上,有天賦也不一定能通過三級考試。”
趙桓心道投胎這種事情果然是門技術活兒——先不說那些坑死人的生僻字,光是那些長詩,估計大宋幾千萬的百姓里面也找不出幾個能全背下來的。反正朕就背不下來。
幸好,大宋的百姓上輩子別管干啥了,反正這投胎的技術都是杠杠的,一生下來就有大宋的戶籍,不管是生僻字還是長詩都可以當愛好來研究,不研究也沒事兒。
暗自贊揚了大宋百姓們的投胎技術后,趙桓又接著問道:“那戶部呢?這三六九等又打算怎么分?”
莊成益道:“一級考試須繳納十貫考試費,二級須繳納五十貫,三級一百貫,四級一千貫。無論通過與否,這錢都是不會退還的。”
“至于其他的規矩,大致跟官家當初所定下的差不多。未通過一級考試的算蠻夷,賦稅兩倍。通過一級考試的算三等公民,賦稅是大宋百姓的一倍半,通過二級考試后算是二等公民,賦稅只比大宋百姓多兩成,福利待遇全沒有。通過三級考試后,除不能做官、從軍之外,便跟大宋百姓享受同等待遇。通過四級考試后就是大宋百姓。”
差不多?
趙桓心道當初朕也沒說過考試費的事兒,你莊貔貅倒是無師自通了…
“那教材呢?”
心中暗自吐槽了兩句,趙桓又接著問道:“還有,禮部有沒有想好,該由什么人去教授這些蠻子?”
事涉禮部,莊成益就不好接著回答了,而是由當朝宰相,文官扛把子李綱站出來回答。
“啟奏官家,教材由戶部專門撥款,禮制編制,工部印刷。”
李綱瞧了莊成益一眼,又接著低聲道:“至于教授蠻子的先生人選,戶部跟禮部商討過后認為還是不派先生比較好。”
趙桓疑道:“不派先生?”
“是。”
李綱躬身道:“臣等以為,教授蠻子之事,大可放任民間自發行為,也算為那些科舉不中、讀書無所成的讀書人謀一份福利。除此之外,朝廷還能在其中收一份稅,若是由禮部主持,這稅便不太好收了。”
趙桓呵的笑了一聲,然后將目光投向了汴京城的街道上面——
瞧瞧,都瞧瞧,這就是大宋朝堂上的正人君子?這人怎么能壞成他們這樣兒?一個個的心都黑透了!難怪孔圣人當年就感嘆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禮樂崩壞!
古人誠不我欺哉!
就在趙桓心里暗自吐槽的時候,開封府的官差也各自提棍拎鞭趕了過來,驅散人群之后就直接把兩個斗毆的青皮分開,按到地上各自打了二十板子后又各自罰了一百文錢。
只是這一切看在趙桓的眼中,卻是發現了大大的不對勁。
打板子是有說法的。這些衙役都是專門練過的,重舉輕落,輕舉重落,能隔著布袋將稻草打得寸寸碎裂而布袋不破,也能將布袋打得寸寸碎裂而布袋里的豆腐卻完好無損。
所以這大堂上用刑的時候才會有“重重的打”跟“結實的打”這兩種說法,而這兩種說法表面看上看起來差不多,實際上卻是根本不同的兩回事兒。
這些衙役打這兩個青皮的時候,大概用的是就“重重的打”的手法,板子一五一實的落在兩個青皮身上,連青皮身上的衣服都打裂了,而兩個青皮卻是毫發無損,慘叫聲中氣十足,一點兒也不像受了刑的模樣。就連圍觀的百姓也是笑吟吟的看著,唯有被撞翻了攤子的小販在那里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嘴里叫著“往結實了打”,甚至還有心情跟兩個青皮互罵。
“這兩個青皮倒也硬氣,不失為一條好漢。”
李綱倒是個實誠君子,眼看著兩個青皮挨了二十板子依舊活蹦亂跳的,不由的嘆道:“只可惜走錯了路,若是進入軍中,何愁沒有出頭之日。”
趙桓呵的笑了一聲,扭頭對何薊吩咐道:“去弄清楚怎么回事兒。”
何薊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啟奏官家,這兩個青皮算是汴京城中的破落戶,平日里為人也算遮奢,之前完顏宗望兵圍汴京的時候還登城助戰過,過往也沒什么欺壓百姓的劣跡。”
“只是這一次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民分三六九等的事情,這兩個青皮便想著要收城中蠻子們得例錢。這次是因為這兩個青皮都想收挑筋巷子的例錢,一言不合之下才大打出手。”
聽完何薊的回報之報,趙桓腦子里頓時就冒出來四個字。
彼其娘之!
上輩子穿成崇禎那個倒霉蛋的時候因為缺錢缺瘋了,自己還派出過廠衛去收保護費,可是這回穿成了不缺錢的大宋皇帝,倒把保護費這茬給忘了,倒是讓兩個青皮搶了先!
“呸!”
恨恨的呸了一聲,趙桓也懶得再理會眼前這些破事兒,干脆帶著李綱和莊成益等人向著樊樓而去。
樊樓,汴京城七十二家酒樓之首,西樓面的最高處甚至可以看到皇宮內的景象。經常出宮嫖J的趙吉翔就常常跟李師師在樊樓約會。
當然,趙桓對于名妓之類的沒什么興趣,之所以趙桓特意帶人去樊樓,是為了看一場人頭滾滾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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