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本宋人”這四個字從花逢春的嘴里說出來的時候,索朗貢幾乎快要被氣得吐血。
老夫說你心向大宋,你特么以為是夸你?
彼汝老母!
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索朗貢也希望自己能像花逢春一樣,堂而皇之的說出來“我本宋人”這四個字。
羨慕,嫉妒,恨。
心中暗自盤算了一番后,索朗貢干脆低聲問道“依花駙馬之見,大宋會派遣何人領兵?”
花逢春心中同樣暗自盤算一番,說道“多半是潑韓五。上次官家親征交趾之時,便是潑韓五領了大理的十萬精兵。倘若不出意外,多半便是此人了。”
一聽到潑韓五這三個字,索朗貢跟察旺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心里都暗自盤算起來。
從花逢春口中說出的潑韓五,其實指的是爵封征南侯的韓世忠,潑字指的是潑皮,五乃是指的排行第五。交趾之戰后,喊潑韓五的便漸漸少了,反而都喜歡稱呼韓臣忠為俊羅剎。
江湖傳言,俊羅剎潑韓世忠生平好筑京觀,好屠城,好放火,在交趾周邊的名聲可以“止小兒夜啼”。
如果大宋派俊羅剎韓世忠統兵南征…
得加注!
大宋爸爸缺兵,咱就準備兵,大宋爸爸缺錢,咱就準備錢,絕對不能讓大宋爸爸不開心,也絕對不能讓俊羅剎找到殺人放火筑京觀的理由!
“暹國準備精兵三萬,錢財十萬;羅斛國精兵三萬,錢財十萬;堂明國同樣也是精兵三萬,錢財十萬。”
李綱一臉懵逼的看著禮部尚書方子安,問道“你確定理蕃院那邊沒有胡來?”
方子安搖了搖頭,臉上同樣滿是懵逼之色“不是理蕃院,而是他們三個連夜找到了我府上,哭著喊著要出兵出錢。”
一聽方子安否認了理蕃院胡來的可能性,李綱頓時更加懵逼了。
按照李綱等一眾大佬們的推算,就算南洋諸國不跟著金國一起搞事情,也應該袖手旁觀才是,怎么著也不應該跑來勾搭大宋。
畢竟大宋缺勞工,而靠著南洋諸國的地方官府的那些官老爺們為了自己的政績考核,他們才不會在乎勞工是怎么來的。
無論是大宋的青皮跟南洋的青皮、士紳們勾結在一塊把猴子們賣豬崽,還是某些青皮之類的鋌而走險跑去抓勞工,地方官們都會笑納。
說白了,這些青皮們就是在挖南洋諸國的墻角,而且是那么的裸那么的明目張膽那么的目中無人。
反正李綱覺得要是換成自己,自己肯定是忍不了的。
結果南洋諸國可倒好,不光忍了,還準備把自己打包賣掉,甚至還要順手再把隊友們一起賣掉,連軍費都有人給準備好了?
“管他們怎么想的呢。”
莊成益才不在乎南洋諸國怎么想的。
對于莊成益來說,暹國、羅斛國跟堂明國這三個馬仔各自準備了十萬錢財,加在一起就是三十萬,這一進一出之后,就等于國庫一文錢都不用出——
正好咱大宋的朝政比較緊張,國庫都空得跑老鼠了,現在不用出錢還能打仗,簡直完美!
但是李綱卻皺著眉頭道“不對勁,老夫怎么想,都覺得這事有點兒不對勁。”
莊成益道“難道他們還敢賴賬不給?”
李綱皺著眉頭道“不對。暹國、羅斛國還有堂明國肯定不會賴賬不給,包括他們承諾的九萬精兵,同樣不會出現問題。老夫說的不對勁,不是他們三家,而是另外的那些小國。”
說完之后,李綱干脆喚過一個小吏,吩咐道“且去請種老相公來。”
待種師道趕來之后,李綱也顧不得跟種師道客氣,直接便開口問道“敢問種樞密,此次平定南洋諸國叛亂之事,樞密院準備以何人掛帥?”
種師道答道“自然是征南侯潑韓五。此人在我大宋雖然名聲不顯,可是在交趾及交趾周邊兇名甚重,有俊羅剎之稱,兇名幾可止小兒夜啼。使韓五掛帥,南洋諸國之亂不日可平。”
李綱點了點頭,捋著胡須琢磨了半晌后忽然叫道“彼其娘之!”
聽到李綱開口罵人,種師道的臉色忽的便拉了下來,沉聲道“李相,雖然你貴為當朝太宰,可是潑韓五畢竟是官家親封的征南侯,如今又要掛帥南征,卻是由不得你隨意喝罵!”
李綱這才回過神來,向著種師道拱手謝罪道“種樞密息怒。老夫便是得了失心瘋,也不至于在這都堂里罵征南侯,老夫罵的,是南洋那些野猴子!”
眼看著種師道的臉色依舊不怎么好看,李綱也只能解釋了起來“敢問種樞密,倘若你是南洋諸國領兵之人,聽得是俊羅剎征南侯掛帥南征,你當如何?”
種師道哼了一聲道“自然是整軍備戰,待敵軍到時示敵以弱,誘敵深入,拖長敵軍補給,伺機以水火相攻。”
李綱一聽,心中頓時暗道一聲草率了,自己問的問題就沒問到點子上。
搖了搖頭之后,李綱又換了個說法,問道“老夫自然相信種樞密的膽氣和本事。只是敢問種樞密,那南洋諸國領兵之人,可有膽子領兵迎戰征南侯?”
種師道不屑的呵了一聲,說道“便是讓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再借給他們幾十個膽子,只怕他們也未必有膽子迎戰潑韓五,就算迎戰,他們也未必有那個本事能打贏。”
李綱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問題就在這里了。”
種師道被李綱前言不搭后語的說話方式弄得有些懵,聞言不禁問道“什么問題?”
李綱道“恰如種樞密所言,南洋諸國領兵之人必然沒那個膽子跟征南侯為敵,就算有膽子也必然不敵征南侯,而且據暹國、羅斛國、堂明國三方所言,金國并無水師派到南洋幫南洋諸國抵抗我大宋水師,可是南洋諸國怎么就敢跟金虜攪和在一起呢?”
被李綱這么一說,種師道頓時就有些傻眼了,問道“為什么?”
李綱道“依老夫之見,他們根本就沒打算真個起兵作亂,他們是另有打算!彼其娘之,他們這是拿咱們大宋朝廷當傻子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