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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一石二鳥

  逼死李資謙,自己站到了陛階上百官之首的位置,現在又朝堂上代表大王提出來應當征伐金國,拓俊京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達到了巔峰。

  然而朝堂上的反應卻出乎拓俊京的預料——

  身為高麗國主的王構繼續保持沉默,左正言鄭知常卻從朝班中站了出來,躬身拜道:“啟奏王上:拓司徒雖然反正有功,但是不足以掩其罪。如今擅自站立陛階之上,其行與李賊何異?臣以為,當殺!”

  同樣站在陛階上的妙清和尚同樣開口道:“啟奏王上,拓司徒雖與李賊決裂,但是拓司徒與李賊乃是兒女親家,如今李賊伏誅,拓司徒卻公然自登陛階,只怕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請大王明斷。”

  “請大王明斷!”

  “請大王明斷!”

  隨著越來越多的朝臣開始站出來附和鄭知常和妙清,拓俊京的心頭莫名閃過李資謙在自裁之前說的那句話——

  “老夫在九泉之下等你,到時看你又如何下場!”

  自己剛剛幫著王構解決掉權傾朝野的李資謙,現在卻又輪到了自己。這才當真是現世報,來的快。

  拓俊京望著王構苦笑一聲道:“大王好算計!”

  “大膽!”

  鄭知常指著拓俊京喝斥道:“汝身為臣子,如何敢這般與大王說話!”

  拓俊京卻不屑的瞥了鄭知常一眼,冷笑道:“你算得什么東西?也敢這般與我說話!”

  訓斥了鄭知常,拓俊京又望著王構道:“微臣生死,如今盡操于王上之手,請王上定奪。”

  王構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開口道:“拓司徒有功,卻也有過。暫且將拓司待送到巖墮島思過。來日,寡人還要多多仰仗拓司徒。”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先是給拓俊京定下了有功有過的基調,又表達了自己即便處置拓俊京也是被逼無奈的態度,甚至還給拓俊京留下了幾分面子。

  待到拓俊京也被殿前武士拖出去之后,王構才開口道:“金夷擄我百姓,諸卿以為當如何?”

  說完之后,王構似乎又想起來什么,望著鄭知言道:“今日之事,鄭卿多有功勞,寡人以為鄭卿可為我高麗百官之首,請上陛階。”

  鄭知言心中一凜,趕忙躬身道:“臣不敢。陛階者,王上之基,臣子不可立于上。”

  聽鄭知言這么一說,原本還站在陛階上的妙清和尚也趕忙小跑著跑下陛階,躬身拜道:“妙清有罪,望大王恕罪!”

  “今日之事,原本便多虧了妙清法師與鄭卿。妙清法師又何罪之有?”

  王構也就坡下驢,任由妙清和尚跑下陛階,跟鄭知言一起站在朝臣之中,絕口不再提起什么百官之首,也不再提讓二人登上陛階的說法。

  “只是,金夷擄我百姓,欺我高麗若斯,寡人年幼少智,卻不知該如何應對,還望諸卿有以教我。”

  但是朝堂上的高麗諸臣卻沒有誰敢真的認為王構年幼少智。

  驅狼吞虎,一石二鳥,前剛利用拓俊京徹底除掉了權傾朝野的李資謙,后腳便將拓俊京被流放孤島,還借機徹底廢掉了陛階上所謂的百官之首,這種心智,幾乎近妖!

  跟妙清和尚對視了一眼之后,鄭知言才出班奏道:“臣以為,之前妙清法師所言極是,王上乃高麗之主,金夷原本高麗之臣,如今金夷勢大,又屢屢欺我高麗,王上正該建元稱帝,以伐金國!”

  妙清和尚同樣站了出來,附合道:“啟奏王上:妙清以為王上應當遷都西京,再建元稱帝,以天子之尊,吊民伐罪,征討金夷!”

  盡管心中十分意卻,然而王構卻只是唔了一聲,沒有立即應下二人的提議。

  王構當然知道建元稱帝意味著什么,但是王構的心里也清楚,除了一個皇帝的名號之外,建元稱帝也很可能是一道催命符。

  掃視了一眼朝堂上的諸多高麗臣子,王構又接著問道:“諸卿可還有其他看法么?”

  眼看著沒有人出來答話,王構干脆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又將目光投向了門下侍中金富軾:“金卿便沒有什么想說的么?”

  金富軾被王構問的有些懵逼,抬起頭悄然打量王構一眼,卻見王構正用滿是鼓勵的目光望著自己。

  心思電轉,金富軾忽然福至心靈,躬身拜道:“啟奏王上,臣以為建元之事不急,當先整軍備戰,遣使往金國申訴的同時再遣人出使宋國。”

  “說明白一些。”

  王構望著金富軾道:“先整軍備戰么,寡人倒是可以理解,只是為何要遣使往金國申訴,又為何要遣使宋國?”

  金富軾悄然打量了王構一眼,卻見王構已經坐回了龍椅上,嘴角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金富軾也中也有了底氣,當下便躬身拜道:“啟奏王上,遣使往金國申訴,乃是因為我高麗之前已經向金國稱臣,若不遣使往金國便直接向金國宣戰,便是以臣伐主,不義。遣使之后,金國必不會對其邊軍加以約束,再戰,便是吊民伐罪。此其一也。”

  “遣使宋國,乃是因為臣曾聽聞,金國遣黏沒喝與斡魯補等南下攻宋卻大敗而回,如今金國又欺我高麗,卻正好與宋國結為兄弟之邦,兩者也可守望相助。”

  “伏惟王上圣裁。”

  等到金富軾說完之后,鄭知言和妙清和尚卻一齊皺起了眉頭。

  草率了。

  之所以勸著大王建元稱帝,鄭知言和妙清和尚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一人之下和一人之下能一樣么?

  皇帝之下的一人之下,那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像高麗國王之下的一人之下,上面最起碼還有一個太上皇,甚至可能有無數個太上皇,見著哪個都得叫爹。

  然而鄭知言和妙清和尚又不得不承認金富軾的話有道理——

  如果現在就建元稱帝,就會徹底把金國得罪死,而且還很可能得罪宋國,到時候高麗面臨的可就不僅僅只是金國打草谷的問題了。

  尤其是兩人也曾聽說過金國攻宋卻大敗而回的消息。

  如果宋國真的就此厲害起來,等哪一天滅了金國之后,建元稱帝的高麗不就成了宋國的下一個目標?

  這種事兒,不怕一萬,就怕個萬一!

  尤其是還有高句麗裝逼不成反被艸的前車之鑒——從隋到唐,那可是連續打了好幾代人,高句麗最終還是灰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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