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百騎,邵鵬就急匆匆的趕來了。
“陛下要和相公們去禁苑散心,全數出發。”
瞬間百騎就沸騰了。
“兵器帶好,點檢人數。”
唐旭站在臺階上,看著麾下快速而有序的準備工作,不禁很是滿意。
“某的刀呢?”
“某的甲衣呢?”
一片有序中,賈平安的無序顯得格外的刺眼。
老子想殺人啊!
唐旭的腮幫子咬得鼓起、落下,鼓起、落下…起伏不停。
邵鵬干咳一聲,“少年人總是這般,他并未操練過,要不,讓他留守?”
唐旭搖頭,“咱們護衛陛下,也得有個文書在,否則遇到陛下垂詢怎么辦?”
還有我!還有我!邊上的孟亮踮腳,一臉渴望!
邵鵬無視了他,點頭道,“你最近少去了五香樓,于是就聰明了些,可見女人使人迷茫。”
“你懂個屁!”唐旭認真的道:“女人是男兒的膽。”
“這話怎么說的?”邵鵬變色,“你是說咱沒膽嗎?”
唐旭:“…”
你是沒蛋!不是沒膽!
“出發!”
百騎集結完畢,賈師傅混在人群中,緩緩跟著往禁苑去。
一路從芳林門進了禁苑,皇帝和重臣們已經在了。
李治看著初秋的禁苑,含笑道:“秋日涼爽,這禁苑也別有一番景致。今日朕與相公們同游,也算是忙里偷閑。”
百騎有人去了前方探路,其余人緊跟在君臣的周圍散開警戒,在更外圍,千牛衛已經就位了。
禁苑很大,也很美。
時值初秋,偶爾能見到樹葉泛紅。風吹過,沙沙作響。
那些養的膘肥體壯的獸類被馬蹄聲驚動,四處亂跑。
前方,長孫無忌做了一首詩,贊美秋日景色,得了大家的共同夸贊。
禁苑的安全系數高,百騎的人也忙里偷閑欣賞景色。
唐旭詩興大發,指著前方說道:“某有一首詩了。”
你也會作詩?邵鵬別過臉去。
傷自尊了啊!
唐旭怒道:“老邵你啥意思?”
邵鵬冷冷的道:“你做的詩,能活死人。”
唐旭不禁暗爽,“過譽了,過譽了。”
賈平安想笑。
“你的詩能把死人嚇活。”
邵鵬一句話就堵住了唐旭的詩性。
晚些看到了感業寺。
賈平安一邊聽著唐旭和邵鵬斗嘴,一邊觀察著李治的反應。
出迎的尼姑不是明德。
“明德呢?”賈平安有些好奇的問道。
包東隨口道:“說是病死了。”
賈平安覺得那就是個沒福氣的。若是她和武媚保持著良好的關系,以后飛黃騰達也只是等閑。
邵鵬去了前面,回來尖聲道:“去些人進去查探。”
李治要進去?
賈平安心中一動,“感業寺某熟悉。”
邵鵬點頭,“小賈上次在此處置過事情,你帶著他們進去查探。”
“是。”
賈平安點了十余人,然后進了感業寺。
感業寺的前面,數十女尼在等候。
這些是出家人,先帝的嬪妃們在后面。
賈平安帶著人快速通過前面,一一排查殿內的情況。
隨同的女尼說道:“我等都知道規矩,所有人都出來了。”
賈平安面色嚴肅,“殿內一律不許有人,但凡有人,做逆賊處置。”
殿內有人,若是李治恰好進去,這就有行刺的風險。
“是。”
女尼心中一凜。
這是新帝第一次來感業寺,她們心中也沒底。
賈平安指指周圍的大殿,“包東,你等各自去查探。”
“領命。”
百騎們散開,賈平安這才微笑道:“還請帶某去后面看看。”
“你…”女尼有些顧忌。
“某還是個少年。”賈師傅笑了笑。
女尼點頭,帶著他去了后面。
一路過去,樹木森然,青苔在石階的縫隙里綠油油的。
再往后有一堵圍墻,中間有拱門。
女尼堅定的道:“后面不能去。”
賈平安知道后面就是嬪妃們的棲身地,就露出了那種純潔的微笑:“某也怕犯忌諱。”
女尼搖頭,“也不是忌諱,只是上面說了,要讓她們死心,而男子能勾的她們心神不寧。”
“陛下來了。”
后面有人在說話,女尼心中一慌,急忙迎了過去。
賈平安順勢到了拱門那里,往里一看。
十余女尼就站在外面,有老有年輕的…
她們三五成群,看著竟然有些小興奮。
一個女尼就獨自站在臺階上,腰挺的筆直。
她背對賈平安,并不和那些女尼說話。
在場的沒有武妹妹!
賈平安掃了一眼,就斷定武妹妹不在這里。
“陛下來了。”
外面的聲音傳來,那些女尼們紛紛轉身看過來。
臺階上的女尼也緩緩轉身…
鵝蛋臉,挺直的鼻梁,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卻是那一雙眉。
入鬢長眉!
那雙眼睛冷漠的掃了過來。
攻氣十足!
“有人!”
一個女尼喊了一嗓子。
賈師傅趕緊縮了回去,然后裝作勤勉的模樣在周圍巡查。
那定然是武妹妹!
賈平安滿腦子都是先前那個女尼的模樣,特別是那入鬢長眉和一雙冷漠的眼睛。
英氣?
不全對。
他總結了許久,就一個感受:攻氣十足!
李治來了。
宰相們沒來。
他在周圍看了看,關切的問了先帝嬪妃們的情況,吩咐要關心她們的衣食。
李治就站在拱門外作指示,最后緩緩回身。
那些女尼,也就是先帝嬪妃們束手而立。
唯有一人大膽的抬頭。
那一雙入鬢長眉啊!
四目相對…
直至回到百騎后,賈平安的腦子里依舊全是那一雙眉。
唐旭在總結,“今日兄弟們表現的不錯,下衙后某請客,老邵!”
邵鵬鐵青著臉,“咱出一半。”
下衙后,百騎的人浩浩蕩蕩的去了五香樓。
站在牌匾下,唐旭躊躇滿志的道:“五香樓這個名字不好,上次小賈說的什么來著…”
“十三香。”
“夜來香也不錯。”唐旭搖頭晃腦的,問道:“某的文采如何?”
邵鵬冷冷的道:“腋下的腋嗎?”
腋來香?唐旭:“…”
“喲…”
老鴇來了。
她徑直走出來,唐旭笑哈哈的準備揩油,可老鴇卻和他錯身而過,幾乎是撲進了賈平安的懷里。
一股子濃烈的脂粉香撲面而來。
賈平安被一堆肉包圍了。
“賈郎來了。”老鴇側身挽著賈平安的手臂,殷勤的道:“賈郎為何這般姍姍來遲?雅香為你茶飯不思,夜里孤枕難眠…你這個負心漢。”
呵呵!女人!
賈平安笑了笑。
前世他也出入過歡場,一旦放開,那…
他伸手攬住老鴇的腰,笑道:“某自從離了長安城,卻日夜思念你,怎地?今日你給某做個道場?”
他看似親昵,可舉止卻讓人覺得落落大方。
男子上青樓,骨子里不就是那個啥嗎?可賈平安往日看著很老實,這一變化,讓人吃驚。
這是小賈?老鴇有些懵。
“好說,好說。”
老鴇覺得自己氣勢弱了,就反擊道:“賈郎可來奴的房間,奴一生所學,今夜就為賈郎施展。”
你一介少年,一看就是菜鳥,裝什么老公雞?
老鴇心中冷笑。
“某有一法。”
賈平安正色道:“今夜你可令人立柱于房間中央,你著薄紗持柱而舞,為某助興。”
正在憤慨自己被冷落的唐旭等人的腦海里不禁浮現了賈平安所說的場景…
太香艷了呀!
包東覺得鼻子發熱,就摸了摸。
殷紅一片。
流鼻血了。
老鴇的眼中卻浮現異彩,身體貼在賈平安的身側,恨不能把自己揉進他的身體里,柔聲道:“好賈郎,可還有別的主意?說吧,以后你來不收錢。”
不過是鋼管舞的變種罷了。
哥不是那種人。賈平安搖搖頭。
老鴇笑了笑,“這是待價而沽?也罷,咱們日久生情。”
她仰頭喊道:“雅香…”
聲音很大。
里面的人齊齊回頭。
就在這一瞬,老鴇挽著賈平安走了進來。
“那少年是誰?”
有人問。
有人瞇眼看著賈平安,“百騎之虎,掃把星!”
“就是他作出了紅豆。”
“紅豆竟然是他作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某家中的妻女對此詩頗為喜愛,常說此詩的作者當是飽經風霜的男子,沒想到竟然是一翩翩少年。”
“雅香出來了。”
眾人齊齊回頭。
雅香穿著一身淡雅長裙出來,面色緋紅,就像是見到心愛男子的少女般的雀躍。
“見過賈郎。”
她微微福身,卻難掩歡喜之色。
老鴇低聲道:“賈郎為何給上云樓的冬至作了一首詩?難道是雅香不夠好?”
難怪今日這般親熱,這是擔心賈平安對冬至感興趣,以后移情別戀去那邊捧場。
雅香也香,但目前沒法下手!
賈平安淡淡的道:“隨性而為。”
我不是誰的人,想為誰作詩就為誰作詩。
雅香惶然,但賈平安卻看到了一抹歡喜。
隨性而為,就說明不是事先起意,也就是說,賈師傅對冬至沒啥感覺。
雅香的演技在賈平安的評價中屬于中上,老鴇才是好手。
“喲!雅香,帶著賈郎回去。”
老鴇推著賈平安,有人訝然道:“某出百貫求雅香一夜也不得,這是…白送?”
可賈師傅卻沒興趣,“今日某和同袍們一起,莫要糾纏。”
雅香嗔了他一眼,然后挽著他往里去,在最好的地方陪著他坐下。
包東在另一側坐下,低聲道:“這里是百騎收消息的地方。”
賈平安點頭。
再美的女人,次數多了看著和普通人沒啥區別,所謂左手摸右手就是這個意思。若非如此,唐旭怎會每次都來五香樓。
“賈郎…”身邊是雅香的溫熱軀體和呢喃,賈平安就像是個負心漢般的置之不理,目光轉動,卻在尋找著唐旭。
唐旭就在二樓,目光淡淡看下來。老鴇就在他的身邊,看似和他親昵玩笑,可嘴巴不停在動啊動。
唐旭微微點頭,晚些下來,賈平安問道:“校尉,可有大事?”
“想立功?”唐旭笑了笑。
“是啊!”賈平安想尋找刷好感的機會。
“沒啥事,就是…狗咬狗。”唐旭微微瞇眼看著大堂里的人,瞬間竟然讓賈平安覺得有些猙獰之意。
這才是真正的唐旭。
沒有狠辣,他哪里掌的住百騎。
“校尉,給某說說吧。”賈平安一臉饑渴的模樣。
唐旭臉上的橫肉松散了些,變得和氣起來,“藍田縣縣令崔建,記得上次你還救了他一次,崔氏出手補償了他。”
“什么意思?”提到崔氏,賈平安就覺得這是個大金礦。
“崔建要來長安,進吏部,可你知道的,那些人上次失敗,一直耿耿于懷,說是要弄他。咱們不管,看熱鬧好了。”
對于李治而言,小圈子和山東世家的傾軋就是狗咬狗,所以他樂于看熱鬧。
可對于一直想刷好感的賈平安來說,這就是大好時機!
賈師傅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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