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憶星帶著好似一朵小蓮蓬的瑞草,以及兩朵盛開的食人花,前往隔壁柳府赴宴。
盛裝出席的二小姐木招娣與三小姐木喚娣,在柳府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無論是柳府下人,還是前來參加宴會的其他公子小姐,全都對二人指指點點。
一向沒有什么眼色的木招娣,見自己成為了眾人聚焦之點,頓時將頭仰得好似高傲的孔雀一般。
木喚娣剛開始也是一臉得意,但在聽到有人嬉笑著道木府的兩位小姐怎么打扮得好似妓館花魁之后,她默默的用手絹擦了擦臉上的胭脂水粉,又從頭上拔下一些夸張飾品。
但她并沒有提醒木招娣,讓一臉自滿的木招娣,獨自享受眾人熾熱的譏諷目光。
柳府有一個很大的花園子,遍種百花,花開正好,只是園子的名字取得十分敷衍,名為百花園,一點兒創意也無。
百花園有假山水池,青石板小路通往一個八角涼亭,涼亭竟比一般人家的房子還要大。
廳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說笑聲不絕于耳,柳輕煙在其中左右逢源,招待得客人喜笑顏開。
她在看到瑞草一行人后,便要起身,但被幾個人攔住,一時無法抽身。
而木府一行人這邊,也被幾個人攔住。
三女兩男,為首一個鷹鉤鼻的少年,笑得獨領風騷的瞥了一眼木憶星:“木府的二少爺,今日怎么沒跟在你家大哥的屁股后面轉啊?”
另外有個臉上長了幾個雀斑的少女,立刻幫腔:“就是。帶著幾位庶女出門,也不嫌掉身價!”
木憶星不與女子計較,瞪向鷹鉤鼻少年:“那吉,聽說你爹不幫陛下修房子,升為屯田郎中,包了好幾畝地。若是種苞谷,明年你家七大姑八大姨都不愁沒糧食吃了,到時說不定還能收個幾兩的租金,給你當零花錢。”
全天下的土地都是皇帝的,敢私自租借皇帝的土地,那可真是活膩歪了!
鷹鉤鼻少年那吉立刻就被嚇得磕巴了,警告木憶星不要亂說話,他父親絕對兩袖清風。還有,叫他的全名,甄那吉。
那吉的名字聽上去像垃圾、辣雞,若是再加上姓,絕對是畫蛇添足幫倒忙!
一個鳳眼凌厲的少女,見那吉變成了辣雞,立刻挑眉笑道:“木二少爺口才真是長進了不少,從前我記得你被人擠兌時,只會跳腳罵人。”
木憶星最近與瑞草對戰,十戰十負,每當對上瑞草烏黑透著寒光的大眼睛,就不由自主敗下陣來。
更甚的是,每次與瑞草爭論,她的回答都非常簡短,郁悶的令人發指,氣得木憶星想要捶墻。
這種挫敗感,令木憶星感覺自己還不如一個呆子!
只是他哪里知道,瑞草雖然是個少女模樣,但年紀已經可以做他祖宗了,根本不屑與他們這些個小孩爭辯。
在瑞草那里受挫嚴重的木憶星,急于從別人身上找回自信,那吉剛好撞在了填好火藥的槍口上。
鳳眼凌厲的少女叫于耿嫻,她的姑姑正是三皇子的生母于賢妃,雖然其父只是工部的中大夫,但因為于賢妃的關系,十分得勢。
暗暗從宮中弄了不少好材料,翻修自己的府宅,就連京城第一有錢的官員,戶部尚書錢友糧家的宅院,都不及于府十分之一。
平日里,于耿嫻在世家之間走動,仗著自己是于賢妃的親侄女,時常招搖過市,趾高氣昂,不將一般人看在眼中。
不過,有個人除外,那個人就是木憶榮。
于耿嫻在見到木憶榮第一眼時,就一見鐘情了,曾經厚著臉皮將心事兒告知其母,拜托去木府探探口風。
但木憶榮就連于耿嫻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心里也只惦記著大理寺的公案,聽到他母親的試探,立刻表明他沒那個心思兒。
大夫人唐氏一向對自己這個孝順懂事兒,長得好看又聰明,還有才華的大兒子十分寬容,婉轉的回絕了于家的想法。
但她有意透了一點兒口風,道她的二兒子木憶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于耿嫻得知這個消息,氣得將房里的東西都砸了,道木憶星是個什么混賬東西,竟敢高攀她。
因此,她對木府懷恨在心,尤其對癩蛤蟆想要吃天鵝肉的木憶星,更是恨之入骨。
而木憶星這個被人嫌棄的倒霉蛋兒,完全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兒,一直對于耿嫻表露出的濃濃敵意,感到莫名其妙。
木憶星自認為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與小女子一般計較,完全不理睬于耿嫻的挑釁。
只是他完全忘記了,自己面對瑞草這個小女子時,就變成了男子漢,大豆腐,又是警告咆哮,又是跳腳嘲笑,甚至還給身為女孩子的瑞草取了一個傻大膽兒外號,且每天都得呼喚個百十遍,就跟叫魂兒似的!
于耿嫻見木憶星不接她的話,也不糾纏,看向瑞草:“你就是木府新來的表小姐吧!聽說你敢攔驚馬,救了木大老爺和柳輕煙一命,是個女中豪杰。所以我好心勸你,不要老是與傻子一起玩兒,小心會變傻。”
瑞草看向木憶星,認真的點了點頭!
木憶星登時氣得兩眼一翻,正欲發火,被木喚娣扯了一下袖子,提醒他這不是在自己府上。
木憶星深吸了一口氣,磨著后槽牙,壓低聲音問瑞草:“你是哪伙兒的?”
太山娘娘讓瑞草一直待在木府,那么木府現在就算是她的領域。
領域內順她者,便是兄弟姐妹;逆她者,便是敵人。
瑞草環視木憶星與木府三位小姐,沉吟了一下才道:“你們是我保護的人。”
瑞草通過這些時日的觀察,二房的三姐妹和木憶星,算不上敵人,只能算是沒腦子的弱者。
既然生活在她的地盤,她就有責任保護弱者!
這是強者應盡的義務!
鷹鉤鼻那吉聽到瑞草一個小丫頭片子說要保護木憶星,登時嗤笑:“木二少爺,聽聞你文不成、武不就,一無是處。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需要小丫頭保護的軟蛋,真給我們男人丟臉!”
那吉曾經與木憶榮念同一個私塾,沒少被打壓。
其實,那時私塾中的公子哥,幾乎全都活在木憶榮的陰影之中。
私塾先生天天拿木憶榮當例子,用以與他們比較,然后將他們數落得遍體鱗傷,一無是處。
所以,于耿嫻與那吉針對木憶星,都是因為一個男人,木憶榮。
只是,一個是因為愛而不得;一個是因為嫉妒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