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校長臉龐抖動，似是悲傷，似是憤怒。
“你想想辦法，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他們才二十出頭的年紀，風華正茂，怎么…怎么可以變成怪物呢！”
秦煙不知道怎么安慰周校長的情緒，她第一次帶著周校長進了暮煙樓。
周校長在暮煙樓施工前后來過幾次，但是那時的氛圍和現在的完全不一樣。
一股圣潔的氣息鋪面而來，夾雜著淡淡的藥草香。
他看到了比人還要高的獒犬，渾身散發著朦朧靈光，還有中間那座爐鼎，像是一塊兒天然的冰川玉石雕琢而成，非常精美，雖然不知道它有多少年的歷史了，但是從它的工藝來看，也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可是他現在沒有功夫欣賞這件寶貝。
秦煙指著天寒白，說道：“第一爐天寒丹就是從這里產生的，紅院那邊還是幾十個爐鼎，但是都沒有它的出丹量高。天寒白沒四天可以煉制三千枚天寒丹，一枚天寒丹可以制作十支天寒疫苗，但也只能夠挽回一部分人的生命。”
“你知道為什么我和明家都沒有選擇優先給正常的人注冊天寒疫苗嗎？”
周校長：“因為疫苗不夠嗎。”
秦煙冷若冰霜的小臉露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你說的沒錯，但這不是全部的答案。如果給健康的人注射疫苗，他們當然可以不用變成怪物，但是疫苗不夠啊。校長，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
“為什么同樣是發病，有些人只是發燒身體疼，打一針天寒疫苗就好了。而有些人則是身體直接產生了變異，連接受疫苗的時間都沒有嗎？”
周校長背脊發寒，“為什么？”
秦煙：“用科學的角度來講，是大自然在淘汰人類。用比較玄學的話來說，他們命運不好，福薄，所以在這次災難中，他們注定要成為犧牲的那一部分。”
周校長跌坐在沙發上，一身黑色中山裝，背脊已經完全濕透了。
他在恐懼，他在為全人類的未來恐懼。
“該，該怎么阻止這場災難？”他顫聲問。
“我們已經在阻止了，可是大自然的威力就跟天道的威力一樣，我們沒有辦法阻擋它們的腳步，只能盡可能的減少損失。總會有人死，不死人是不可能的。”秦煙負手而立，淡淡出聲，并非她無情，只是這是事實。
“那，那已經發生變異的學生再注射天寒疫苗就完全沒用了嗎？”
“有用，但是能不能殺死他們體內的異卵，那就要看運氣了，所以與其把疫苗浪費在已經異變的人身上，還不如給那些癥狀輕緩的病人用，起碼能夠百分之百殺死他們體內的異卵。”
“變異的人最后會怎么樣？”
“他們會變成怪物，然后被絞殺。”秦煙想了想，說出了一個很殘酷的建議，“不要把他們送去醫院了，把他們關起來。你不想看到醫生和護士被他們撕碎吧？”
“他們現在還是人，不能把他們關起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他們！”周校長吼道，眼睛都紅了。
“您先別激動，要不要把他們關起來，不是我說了算。明家和各位高層已經在商量解決的辦法了，明天就會有答案。”
“這是你給他們的建議嗎？”
秦煙搖頭，然后又點頭：“明家跟我通過電話了，昨天晚上就有醫院收治了變異的患者，而且不是一兩個，全國各地起碼有幾百個。這件事引起了他們的重視，所以他們問過我，變異的人最后會變成什么，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了他們，至于他們會怎么處理變異人，那就不是我能夠左右的了。”
周校長眼睛猩紅的看著秦煙，“你的建議非常重要，所以他們會聽從你的建議，天吶！我們的同胞竟然要被關起來，我簡直不敢相信在文明的社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都是我的學生啊，你明明每天都在暮煙樓制作解藥，卻不給自己的同學注射疫苗，他們之所以有今天，你要負一半的責任。”
秦煙蹙了蹙眉，“我要負責任？周校長，他們在今天之前身體都很健康，如果把天寒疫苗給他們了，你讓普羅大眾們怎么想，他們患病躺在床上，救命的解藥卻給了健康的人，這對那些發病的人來說公平嗎？每個人都有私心，這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請你理解我，無論是人還是神仙，能力都是有限的。大象在螞蟻眼中是無敵的，恐龍在大象眼中也是無敵的，我這么說，校長你能明白嗎？”
周校長把臉埋在掌心，“我，我對不起學生。”
秦煙透過玻璃看著遠方，“校長你知道嗎，本來這場災難要死很多人的，很多人死在了那座小島上，攔截了對人類最致命的危機，所以現在的天空那么明亮，鮮花那么芳香。”
周校長有些迷茫，“還有更大的危機嗎？”
秦煙：“本來可以活幾千年的人死在了無名小島上，你覺得他們死的值嗎，他們該死嗎？”
周校長瞳孔微縮：“可以活幾千年…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秦煙：“只是比普通人厲害一點點的人而已，你為那些天之驕子的逝去而心痛，殊不知，有比他們更加天之驕子的人成批成批的英勇赴死。世界上從來不缺少天才，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希望，因為活著就是最大的希望。”
周校長苦笑一聲，“我活了那么大年紀，到頭來居然被一個小輩開解了。”
秦煙松了口氣，周校長釋懷了就好，他知道了太多秘密，如果他發瘋，把這些秘密說出去，可能打砸搶的事情就要在各地上演了。
云乾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人類數量那么多，死一半兒都沒事，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秦煙敲了敲他的腦袋，“說起來簡單，如果人類數量減少一半，你的家庭成員就要消失一半兒，換做你，你樂意嗎？”
云乾：“不樂意。但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啊，學會接受也是一種成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