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黛踩著細高跟追了下來,黑色發絲貼在紅唇上,都來不及撩開。
“姐!?”
唐羿德還沒見過她這么失態。
唐黛看到男人抱著少女上了車。
好像有個藍色小熊掉在了地上,男人彎腰撿起,手指愛惜的替小熊擦了擦灰塵。
她直勾勾盯著那輛車,眼神凄厲瑰艷。
看著看著,眼前逐漸模糊起來。
那輛車開走了,她的記憶也隨著飄向了遠方。
幼兒園里,大家都還在需要老師幫忙上廁所,擦鼻涕的年齡,宋棠就已經在玩高階魔方了。小學時她的身體不好,時常請假,記憶里他似乎參加了一些比賽,在大家都還懵懂的時候,他眼神清冷的站在林間,已經在背讓人聽不懂的語言了。
到了初中,她帶病上學,就為了和他同桌。
那個時候他穿著白色長袖、藍色長褲。
那么丑的校服,偏偏穿在他身上有棱有角,少年沉穩清貴的氣質已然成型,所以任何外物都無法塑造他,也無法遮掩他的光芒。
他初中期間總共換了四次發型,每次都能引起女生的尖叫。
她記得他的每一件事,記得他每一個階段的變化。
唐黛勾起冷血的笑意。
她與他年幼相識。
她擁有他的整個青春年少。
她把他刻在骨血里。
如今有人想把他搶走,那就來試試好了!
“走。”唐黛戴上了墨鏡,掩下了眼里的冷鋒幽暗。
邁巴赫車內。
秦煙掐了一個訣,靜神調息。
利用萬年藥涎循環一個周天后,她的身體逐漸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咳。”宋棠掏出藍色綢帕,上面有一抹殷紅,是他咳出的血。
秦煙立馬握住了他的手腕,“你的氣息很絮亂,這是怎么回事?!”
“沒事。”
“…”秦煙冷聲,“你不說,那我現在下車了。”
“唉,別!”宋棠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是剛才太著急了,再加上天煞不聽話,所以氣息有些不穩。”
秦煙心底翻涌著不知名的情緒,語氣軟了很多,“我沒事。”
宋棠笑笑,唇上的血殷看起來邪魅異常,“煙煙,我很不好。”
秦煙立馬緊張起來,“哪里不好?你不要怕,我有辦法讓你活到一百歲!”
宋棠笑出聲,“我現在沒事了。”
秦煙:…
他什么時候這么皮了?
“煙煙,剛才墜落的電梯很危險。”
“嗯,我知道。”如果她不出手,恐怕那群人就不止受輕傷那么簡單了。
“我不是說他們。”
宋棠沒有說話,眼神暗了幾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很陰暗,他只想要秦煙好好的,那些人的死活與她無關。
“罷了。”宋棠低頭,高挺的鼻梁埋在少女柔軟的長發中,淡淡的少女香無聲無息的蔓延在他心間,她是癮,她也是這天地間唯一的白,他不該用自己陰晦念頭去玷污這抹白。
“煙煙,無論發生什么事,你都要先保護好自己,好嗎?”沙啞低沉的嗓音在少女耳邊呢喃。
“…”秦煙并不知道宋棠內心的掙扎煎熬,她只知道這個男人又在撩。
“我當然會保護自己。”
不過,她也要保護其他人。
爺爺曾經指著書上的一句詩,特意念給她聽。
那句詩是: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這句話的表面意思很容易理解,但是對不同的人說,在不同的時間說,那這句詩的意思就變得非常玄妙。
秦煙當時已經閱過萬卷書,何等的聰慧,當即就明白了爺爺話中的意思。
爺爺是在隱晦的告訴她。
她的能力直指乾坤,所以要她悲天憫人。
自古以來,有誰能做到悲天憫人?
帝王?
賢圣?
不,他們都不能。
只有神,或者是超越神的存在才能真正的悲天憫人。
后來秦煙知道了成仙之難,覺得自己當時可能理解錯了爺爺的意思。
爺爺可能只是讓她不要搗亂,如果需要幫助的人,那就把一幫,就當積德。
夜幕中的月亮逐漸從缺變成了圓,灑向大地的亮光更盛了幾分。
醫院。
一個穿著高定西裝,面容有些疲倦的男人快速走出電梯,推開了一扇病房的門。
“爸?”藍鋒看著坐在病床上臉色紅潤的老頭,精神居然比他還要好。
藍老爺子盤核桃的手一頓,“兒子,你怎么回來了?”
“醫院給我打電話,說你又鬧了。”藍鋒見父親沒事,他緊繃的精神松了下來,身體舒展的坐在沙發上,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
“你是不是又亂跑了?”藍鋒眼神嚴肅起來,像是訓家里的小朋友。
俗話說老小孩老小孩,他父親越老越鬧騰,比幼兒園的熊孩子還讓人頭疼。
藍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吼道,“我沒有!”
犯錯被抓包還特別理直氣壯。
藍鋒若有所思的盯著父親,“爸,你感覺身體怎么樣?”
醫生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魔都出差,聽到父親暈倒的消息,他覺得天都塌了,生怕父親有個好歹他沒在床前。
可是父親現在的狀態比他都要好,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暈倒還有益于病人的病情?
藍老爺子:“我很好,今天下象棋還贏了一個女娃娃,她比你家那個夢兒長得還要清秀,象棋下的又好。”
“她都能輸給您,水平能好到哪里去?”藍鋒笑笑,陪父親閑聊起來。
他對于不能長時間陪伴父親,心里非常愧疚。
“她讓了我好幾招,所以我才贏了!”藍老爺子很護短,他夸獎的人,連兒子都不能反駁,“你幫我把她找出來,我有事要感謝她。”
“感謝她什么?”
“不關你的事,總之你去找就是。”
“好好。”
藍鋒低頭,看到手機屏幕亮了。
他不動聲色的掛斷了。
“你那個老婆?”藍老爺子語氣淡了幾分。
“嗯。”藍鋒不自在的笑笑。
“你走吧,在外出差那么長時間,也該回家看看了。”
“我給她回個電話就行,今天我還有事想跟您說,就不回去了。”
藍鋒走出病房,眼里沒了笑意。
他撥了號碼,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萱鳳。”
“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諷刺的女聲直穿耳膜。
“如果你沒事,我就掛了。”
“藍鋒,你還有沒有心,我幫你操持藍氏集團,我獨自管教夢兒,你在外面瀟灑做甩手掌柜,你這個態度對得起我嗎!”
藍鋒冷笑,“這不就是當初你所求的嗎。”
那頭沉默了很久,最后問:“趙老太太的壽宴你去嗎?”
“我和爸都不去,你帶著夢兒去吧。”
“你…跟爸說一下夢兒的事,她是我們藍家唯一的繼承人,她不能出事。”
“我知道,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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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語出儒學大師馬一浮《曠怡亭口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