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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風云兮在兩百個紅色大箱子之間來來往往,打開了好多個查看里面的寶貝。

  她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般多的財寶,若說是不心動,那絕對是假的!

  好一陣,風云兮才平緩了內心里的激動,她依偎進云煙的懷中,吸著鼻子,糯糯軟軟地道:“娘親,謝謝您。”

  云煙溫柔地撫摸著風云兮的頭,“傻孩子,同娘親說什么謝不謝的。”

  風云兮的眸中蘊著淚光,“娘親,您是這世上最好的娘親!”

  云煙“噗嗤”一笑,“小財迷!”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因為娘親給了我這般富可敵國的嫁妝,才說娘親是最好的娘親,而是感謝娘親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風云兮意識到自己的話中有歧義,立馬解釋一番。

  云煙的臉上蘊滿溫柔的笑意,“古語云: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娘親為你籌謀再多,都覺得還不夠。”

  風云兮的鼻頭發酸,眼眶發熱。

  大抵,天下父母一條心,都是這樣的吧!

  風云兮感懷之時,眼角余光瞟到一方門洞。

  她記得那里是…

  “娘親,您陪我去那邊看看。”風云兮拉著云煙往那一處走。

  那是一間小石室,里面有許多個金絲楠木盒子。

  盒子里保存著的,是一些嬰孩用過之物。

  有小衣裳,小玩具,小飾品…

  小石室一如既往地整潔干凈,一塵不染。

  金絲楠木盒子密封性良好,收藏在里面的物品,一應如前。

  風云兮打開了她先前來此處時打開過的其中一個金絲楠木盒子,里面是一套女子穿的紅色騎馬裝。

  風云兮小心翼翼地捧著騎馬裝,目光灼灼地看著云煙,“娘親,這套騎馬裝,是您給我準備的,對不對?”

  上一次看到這套騎馬裝,風云兮以為是滎陽公主為秀陽郡主準備的。

  因為秀陽郡主在十歲生辰時穿過。

  但是,秀陽郡主的騎馬裝,下擺處劃破了一道口子。

  而被保存在金絲楠木盒子里的騎馬裝,卻是完好無損的。

  風云兮當時只覺得疑惑不解,而當她得知自己才是云煙的女兒之后,就隱隱有了這般猜想。

  云煙點了點頭,她伸手撫摸騎馬裝,目光幽幽,陷入回憶之中,“這件騎馬裝,是娘親給兮兒做的,一針一線都未曾假手于他人。”

  風云兮驚愕不已,“娘親還會做針線活?”

  在風云兮的記憶中,不管是曾經的滎陽公主,還是佛兮師太,都是從不碰針線的!

  滎陽公主金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養尊處優,根本無需做這種事。

  佛兮師太佛系,四大皆空,不問煙火事,柴米油鹽,縫縫補補這類活計,都是風云兮在做。

  風云兮是從小被鍛煉出來的,因為自家師父,也就是自家娘親,對她說過那么一句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你會的東西越多,就越容易生存下去。”

  云煙從回憶中抽離,看著風云兮不可置信的神色,淡然一笑,“不過是生活所迫罷了。”

  寥寥數字,心酸感撲面而來。

  風云兮知道,自家娘親能夠有今時今日,比之于她,吃的苦怕是要多數倍。

  萬貫家財不是大風刮來的,云煙能夠給風云兮攢這么多的嫁妝,其中的艱辛,風云兮能想到的,怕是不及真實之一二。

  風云兮默默地抹了把眼淚,又打開了另一個金絲楠木盒子,里面是一方襁褓以及一套嬰兒的小衣裳。

  “娘親,這個是?”風云兮心中有了猜測,卻還是問了問云煙。

  云煙目光柔和,“這是你出生那日穿的小衣裳還有包裹你的襁褓。”

  風云兮心道:果真如此!

  她接著又打開了好幾個金絲楠木盒子,云煙都會向她解釋。

  “這套百家衣是你周歲宴穿的,你抓周的時候,凡是金光閃閃之物,都要抓了去,不愿放開,娘親那時候就知道,你是個小財迷。”

  “這雙虎頭鞋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穿的,睡覺了都不肯脫了去。”

  “你幼時頑皮,一眨眼就不見人影,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跟著你,都能讓你溜走。”

  “有一次不知瘋到了哪里去了,掉了一只虎頭鞋,再沒有找到,你為此哭了好久,娘親只好再給你做一只。”

  “你小時候很愛臭美,凈喜歡一些花色衣裳,都是紅紅火火的顏色,穿得像個喜慶福娃娃。”

  云煙如數家珍,將金絲楠木盒子里保存的嬰孩之物,一件件地向風云兮說著由來以及與之有關的故事。

  風云兮聽得動容不已。

  她在凌云城里沖破體內禁錮,被封印的記憶也復蘇了。

  只是,關于四歲前的記憶,她能夠記住的,也實在不多。

  現下云煙一一同她講來,她才知道,小時候的自己,財迷,頑皮,臭美…

  那般年紀小小的她,怎么有這么多任性臭脾氣?

  風云兮只覺這些都是她的黑歷史啊!

  云煙一講起風云兮小時候的事情,就根本停不下來。

  風云兮靜靜地聽著,終于知道她時不時就有些話癆的毛病,是繼承于云煙了。

  云煙將每一個金絲楠木盒子里的物品都講了一遍與其有關的故事,風云兮大概聽完了自己年幼時光里發生的事情。

  “娘親,能成為您的女兒,是我生生世世修來的福氣。”風云兮淚眼婆娑地看著云煙。

  金絲楠木盒子里裝的大多是風云兮幼時的衣物用品,這些差不多都是云煙親手做的。

  雖然不一定很值錢,但心意卻是無價的。

  并且,云煙這么多年都一直用比這些物品還值錢的金絲楠木盒子保存著,可見,在她的心中,盒子里的東西,比盒子還要值錢!

  云煙輕輕地為風云兮拭去淚水,“傻孩子,你才是娘親的福氣。”

  風云兮又依偎進云煙的懷中,“娘親,能跟我講講您和爹爹的故事嗎?”

  她很好奇自己的到來,很好奇云煙和東方京墨夫婦二人曾經一起經歷的故事。

  似乎只有她知道了這些事,才能夠更加體會她在云煙和東方京墨心中的分量如此重的原因。

  因為風云兮一直覺得,她的親生父母給予她的愛,厚重又博大,深沉而浩渺。

  比之這世間其余的人,她覺得自己從父母處得到的,太多太多…

  云煙悵然嘆息一聲,“兮兒,再等等,等以后無憂無怖,歲月靜好,娘親再慢慢回憶,慢慢同你講。”

  “好。”風云兮聽聞,也不勉強,她知道,云煙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許是現在還不能掉以輕心,也許是那些故事太沉重。

  母女倆將金絲楠木盒子合上,再將紅色大箱子合上,二人原路返回。

  東方京墨看到母女倆皆是眼眶紅紅,也并未說什么。

  表達愛意的方式有多種。

  東方京墨之于風云兮的父愛,既不是嚴父也不是慈父,而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在風云兮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護她周全。

  粗略地參觀了縹緲長公主府后,一家三口換上了朝服,進宮面圣謝恩。

  場面功夫,還是要走一走。

  對外,縹緲長公主是在敬文帝幼年時救過他一命的一個宮女。

  敬文帝重恩,有恩必報,故而認下這個宮女為義姐,賜封其為長公主。

  現今的大耀國蕭氏皇族,子嗣凋零。

  先前永壽帝在位,在他的鐵血手腕下,幾乎是屠盡了兄弟姐妹。

  蕭越夜是遺腹子,才幸免此劫。

  等到了敬文帝登基,他這一輩,也就只剩下他一人,再無旁的兄弟姐妹了。

  而永壽帝的孩子,本就不多。

  其中有幾個反對敬文帝登基,已經被秘密處死。

  其余表面安分的,就被敬文帝打發去了偏遠封地,再無返京之日。

  敬文帝的身邊,兄弟姐妹、子侄孫輩,皆是凋零了。

  故而,敬文帝認一個義姐,雖然反對的百官不在少數,但能夠接受的百官,也非常多。

  加之師出有名,能夠弘揚帝王重恩守信,促成此事,阻力也就不大了。

  風云兮一家三口去御膳房謝恩的路上,云煙向她大致講述了賜封的由來。

  對外的說法是半真半假,但云煙救了蕭越夜,卻是真有其事。

  至于將這一份恩情,加之在一個宮女的身上,只是因那個宮女,后來被永壽帝賜給東臨國質子風沉落為妻。

  東臨國的大皇子風沉落被送到大耀國當質子,最先是被囚禁于大耀國皇宮,后面被送去皇家別苑,其地位等同于最卑賤的奴才。

  故而,永壽帝某日一時興起,就在百官的慫恿下,給風沉落指配了一個最末等的宮女,說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永壽帝此舉,就是為了侮辱風沉落。

  當然,風沉落絕對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他在大耀國做質子,最開始確實卑微可憐,任人欺壓。

  但是,隨著年歲漸長,他也在成長,隱忍只是他沉心蟄伏的表象。

  他是在韜光隱晦,并不是沒得半分本事反抗,只是不做無謂的反抗。

  這么些年,東臨國對風沉落這個大皇子不聞不問。

  大耀國對風沉落這個質子百般欺壓。

  風沉落舉步維艱,卻能撇開風沉落這個身份,以其他的身份,強大自我。

  他能當上鎏光宗的宗主,其本事可見一斑!

  風云兮聽得云煙的講述,在心疼自家爹爹的同時,也越發地打心底里佩服他了。

  那個會像小孩子搶糖吃一般同她搶娘親的爹爹,也不過就是在她們母女倆面前表現出這般孩子氣的模樣。

  在外,他殺伐果決,雷厲風行!

  就應證著那句話:你爹永遠是你爹!

  一家三口在內侍的領路下,進了御書房。

  蕭越夜和浮花都在。

  看著越發俊朗威嚴的蕭越夜,風云兮狗腿道:“姐夫真是越發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俊朗不凡、金尊玉貴、龍章鳳姿、霸氣側漏…”

  風云兮的小嘴“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的形容成語,馬屁拍得飛起…

  蕭越夜聽得十分受用,他微微一笑,“小姨嘴巧,賞!”

  風云兮上道地福身行禮,“多謝姐夫!”

  說完,風云兮又湊到浮花的身邊,伸手摸了摸浮花那初初顯懷的孕肚,嘴里依然說著吉祥話,“恭喜師姐和姐夫喜得龍胎,祝愿二位兒孫滿堂,福壽延綿!”

  討巧的吉祥話誰不愛聽?

  蕭越夜笑著說“賞”,浮花則是一臉喜不自勝的嬌羞。

  風云兮一進門,在她的一番討巧話之下,氣氛活躍不少。

  幾人短暫的寒暄之后,才進入正題。

  蕭越夜一臉正色道:“宗主,夫人,東臨國圣康帝已經回復了國書,不日就會派人前來接幾位回國。”

  “接下來有需要之處,盡管言說。”

  蕭越夜語氣真誠,神色鄭重。

  東方京墨未說話,云煙則是搖了搖頭,“流風,你為我們做的,已經足夠了。接下來的路,只能是我們一家三口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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