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關心我嗎?”
風云兮默了默,她有些佩服黎元安的腦回路。
小孩家家的胡思亂想些什么呢!
風云兮這般在心中吐槽黎元安,卻沒有意識到,她自己最近就是時不時地就胡思亂想。
妥妥地五十步笑百步無疑了。
風云兮注意著措辭,十分委婉地說了一句,“五皇子說笑了,小店開門做生意,關心每一個客人是小店的本分不是。”
話落,風云兮看到黎元安的眼中,明顯地閃過一絲失望。
小孩真難哄!
風云兮如是在心里吐槽。
許是黎元安自知自己出宮來也不能久待,他確實沒有在浮生甜塢里待很長的時間,只讓內侍帶了些甜食回宮。
內侍與護衛現在跟在黎元安身邊伺候,聽話得不要不要的,對黎元安幾乎是有求必應了。
“五皇子,您慢走。”風云兮堆著笑臉,將黎元安送走。
待人走遠,她才吁出一口濁氣。
招待皇族之人,真的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災禍。
別看黎元安這么一個不得皇帝喜愛的皇子,說不定人家日后就有翻身之日呢?
到時,人家若是個記仇的,那就必然會大肆報復在他落難之時欺辱于他的人。
所以,風云兮從不在人落魄時踩,也不在人翻身時拜。
拜高踩低之事,她從來不做。
風云兮以為黎元安只是一時興起,再加上貪嘴,才再次來了浮生甜塢。
卻不知…
這位五皇子,竟好似被浮生甜塢的吃食給拐了心神一般,天天來吃!
是以,風云兮天天得抽空招待著黎元安。
黎元安倒是也沒提什么過份的要求,只是讓風云兮在他進食的時候,陪著他坐一會兒。
這般不算為難的要求,風云兮也就不好拒絕。
只是,風云兮確實很忙。
她要忙著給云嬈繡嫁衣,也要管著三間鋪面。
于是,風云兮干脆讓黎元安到賬房里吃甜食,她還可以一邊看賬本或是處理些鋪面里的事情。
這邊廂,黎元安慢條斯理吃甜食。
那邊廂,風云兮麻利處理鋪面事物。
如此這般,看起來反倒成了黎元安每日陪著風云兮似的。
黎元安的話不多,見著風云兮心無旁騖地忙碌,他也就從不出言打擾。
他喜歡和風云兮在一處的感覺,就算是不說話,也覺得溫馨愜意,還有一種不必擔驚受怕的安全之感。
日子一天一天過,終于到了二月二龍抬頭這一日。
寶華郡主與武林盟主大婚。
二人的婚事,早就在景都城里傳開了,這一日,前來觀禮的景都城百姓,將琥王府門口的大街,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八抬大轎,十里紅妝。
琥王黎景天嫁女,將琥王府一半的家當,都給了寶華郡主做嫁妝,壕氣沖天!
圍觀的老百姓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都說琥王低調不已。
就連先前琥王妃進門,也都并未大擺筵席。
沒想到嫁女兒卻是這般高調!
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東方京墨和風云兮父女倆一人挽著黎景天的一只胳膊,阻止他追上去把云嬈給搶回來。
沒辦法,黎景天也才與云嬈相認這般短短數月,他舍不得把云嬈嫁出去啊!
“二師伯,端著些,別哭,您一個大老爺們當眾大哭,會讓人看笑話的。”風云兮臉上堆著笑,小聲地在黎景天的耳邊哄著。
“就是,把眼淚憋回去!你是嫁女兒,哭什么哭!”東方京墨的語氣態度,明顯不如風云兮溫柔和善。
黎景天吸了吸鼻子,再咽了咽口水,可是,鼻尖喉頭依然是酸澀不已。
他真的…好想哭啊…
風云兮瞧著黎景天的神色,只得輕輕地為他拍背,繼續哄道:“二師伯,嬈兒姐姐只是出嫁,又不是以后都見不到她了。”
“她明日就會回門,你就當她是去客棧住了一晚唄!”
南黎國的風俗是新嫁娘在成親第二日就會回門省親,不似大耀國那般,需得成親三日后才回門。
“瞧你出息的!”東方京墨一聲冷哼。
黎景天轉頭,陰惻惻地看向東方京墨,“你且就占著說話不腰疼吧!等將來兮丫頭出嫁,看我攔不攔你!”
“到時候,我肯定不攔著你,就看著你當眾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比娘們還慘還難看!”
“哼!”
末了,黎景天還不忘冷哼一聲。
東方京墨:“…”
他愣怔了一瞬,然后俊臉一黑,“你這人怎么不分好歹啊!老子一心勸你,你還不領情!你真是…”
東方京墨正要指著黎景天的鼻子大罵他,卻在看到風云兮遞過來的眼刀子之后,立馬改口,“好了!好了!明兒就能見到了,莫要傷心了。”
語氣軟化了不少,也友善了不少。
風云兮滿意地朝自家親爹一笑。
莫看平日里也就這仨湊一起就各種拌嘴不對付,但到得此時,卻能莫名地放下“仇恨”友好相處。
還能放下平日里互相瞧不上眼的高傲姿態,暫時地化敵為友了。
風云兮頗為心累地哄著黎景天,同時還給東方京墨遞眼色,要他也幫著一塊哄。
東方京墨雖然有些不情愿,但他配合得還是極好的。
為了轉移黎景天的注意力,風云兮揀著些好聽話哄黎景天。
“二師伯,我跟您講哈!我剛剛可是聽到好多人說,咱嬈兒姐姐今日穿上嫁衣,就是景都城里最美的新嫁娘哦!”
“都說嬈兒姐姐就像是仙女下凡似的呢!”
南黎國的風俗,新嫁娘出嫁是不需要蓋上紅蓋頭的,故而外人也能夠看到新嫁娘的容貌。
“那是!我女兒,自然是比天仙還要美,是這世間最好看的女子!”黎景天頓時化身女兒吹。
東方京墨聽不下去了,一時嘴快就辯駁出聲,“瞧把你給嘚瑟的!你就是一葉障目,沒什么見識也敢自吹自擂!”
“要說這世間誰家女兒最好看,自然得是老子的女兒了!”
這般說著,東方京墨得意地瞟了一眼黎景天,再遞給風云兮一個眼神,好似在說:女兒,你爹最有眼光!
風云兮:“…”
她辛辛苦苦哄得黎景天不哭了,老爹您這是一句話就要打回原形啊!
果不其然,黎景天幾乎是瞬間就炸,“你胡說!明明是我的女兒最好看!”
東方京墨立即懟回去,“老子才沒有胡說,老子的女兒才是最好看的!”
“不!我的女兒最好看!”
“切!老子的女兒才最好看!”
“我的女兒!”
“老子的女兒!”
于是乎,這原先就三兩句話必然要吵嘴,極為不對付的二人,又開始了日常一吵。
風云兮:“…”
心好累…
眼見著兩個女兒吹越吵越呈現出白熱化的趨勢,甚至從打嘴仗轉為要干架的陣勢,風云兮索性撂挑子。
她也不管二人了,只對一旁的云煙和云嵐說道:“娘親,大姑母,快管管你們家相公,成天就知道吵嘴打架,一點也不讓人省心,真是太難伺候了!”
說完,風云兮轉身就走,懶得再管。
云煙和云嵐都是見過大陣仗的,二人也不管此時那兩個比小娃娃還要不理智的幼稚鬼,只讓人將二人架走,關到后院的僻靜處,隨他們怎么打鬧。
琥王府里還有一大堆的客人要招待,哪有心思管這兩個幼稚鬼?
風云兮徑直往后院而去,打算回玲瓏苑換一身男子裝扮,再出琥王府。
云嬈沒有同胞兄弟給她送嫁。
浮光是她的表哥,卻因身份還不能公開,本人也沒有在景都城。
所以,云嬈的身邊也只有風云兮這么一個同輩的表妹。
南黎國的風俗,給新嫁娘送嫁的娘家人,是要接受男方賓客的敬酒的。
若讓風云兮這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去當云嬈的娘家人給她送嫁,免不得要被賓客們起哄陪喝酒。
如此,難免被沖撞而壞了姑娘家的聲譽。
故而就沒有給云嬈安排送嫁的娘家人。
風云兮是打算扮作男子,進君善的府邸瞧上一瞧,防著君善府中的親朋,欺負云嬈這個新嫁娘。
誠然,風云兮自知自己可能又是想多了。
君善其人,怎么可能允許別人沖撞或是冒犯云嬈呢?
只是,風云兮關心云嬈,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些個男人們喝了酒,說起醉話來,都是嘴上沒把門的。
風云兮參加過不少的婚嫁宴席,自是知道一些里面的事。
特別是鬧洞房的時候,時常有那種借著酒勁而發瘋胡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