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爺不感興趣。”裴云婠直白地拒絕,霸氣而不講情面。
在場的一眾公子哥看來,紅塵仙此舉就有些那啥啥之后提起褲子不認人的始亂終棄之感。
人們紛紛曖昧地猜測,大概紅塵仙與慕昀皖二人在一起時,紅塵仙是在上面的那一個。
蘇雋彥的眼中有狠戾的情緒一閃而過。
裴云婠就當沒看見,她也回過去一個威脅的眼神:還想不想好好治病了?
蘇雋彥當即就敗下陣來。
是他得意忘形,忘了這一遭了。
蘇雋彥在心里惡狠狠地發誓,等他的病好了,一定過河拆橋,玩死紅塵仙!
裴云婠勾了勾唇…
蘇楚昇能威脅浮光是因浮光的娘親被他們拿捏。
蘇雋彥想要拿浮光威脅紅塵仙…
簡直是癡人說夢!
在紅塵仙這里,蘇雋彥就是只秋后的螞蚱,根本蹦跶不了多久。
然而,裴云婠雖然拒絕了蘇雋彥等人的邀請,但她最后,還是被浮花和阿迦儷二人,興沖沖地拉著去了百花街新開的小倌館。
最初是阿迦儷聽說百花街有個新開的小倌館,里面的小倌個個生得貌美。
阿迦儷就好奇不已。
北淵國民風開放,女子的行事做派也是整個鎏光大陸最為奔放的。
阿迦儷對小倌館好奇,也就沒想其他,準備邀著浮花一同前往。
浮花卻不如阿迦儷放得開,覺得要有男子陪同才更為安心。
只是浮屠被東方京墨派出去執行任務,沒得空閑。
阿迦儷想著與“慕昀皖”同去即可。
浮花又不同意,她怎么可能和蘇雋彥同流合污。
恰好裴云婠回來了,浮花就想借紅塵仙的名頭壯壯膽也是不錯的。
即便到時候被發現了,那也可以說是紅塵仙這個“小師弟”帶她去的不是。
所以,裴云婠是被坑去的。
百花街,其實就是一條花樓林立的花街。
悅春院、怡春院、思春院、賞春院…
類似的艷俗院館閣樓不要太多。
墨香居混跡于其中,可謂是一股清流。
萬花叢中一點綠。
墨香居是百花街唯一的小倌館。
裴云婠與浮花和阿迦儷三人前腳進了墨香居。
劉丞相的小兒子劉博文就領著一眾公子哥兒后腳趕到。
“喲!這不是仙爺嘛!好巧!”劉博文眼尖,看到裴云婠就立馬上前,一邊見禮一邊語露嘲諷。
劉博文寒暄見禮的同時,還用眼角余光瞄著站在裴云婠身邊,同樣也做著男子裝扮的浮花與阿迦儷二人,“仙爺,您白日不是說對這墨香居不感興趣嘛?”
劉博文故意提高音量,引得隨后而來的公子哥兒們的注意。
這些人差不多也都是白日在紅塵畫舫里尋歡作樂之人。
“敢情仙爺說不感興趣,原來是對與我們同行不敢興趣啊!”劉博文故意如此說,就是想要打臉裴云婠。
“瞧著這二位公子生得俊俏,卻是面生得很,難道是仙爺的新寵?仙爺這么快就喜新厭舊了嗎?”劉博文說這話的同時,還故意回頭看了看同行的慕昀皖。
裴云婠聽著劉博文嗶哩啪啦地自說自話,好似要自導自演一出她對慕昀皖始亂終棄的戲碼,只覺好笑。
本無意理睬這些人,但是,裴云婠感受到一道熟悉的目光投射向她,當即轉眸迎過去。
只見那一雙熟悉的眼眸中星光耀耀…
浮光!
如此尋歡作樂的好事,蘇雋彥怎么舍得換了浮光前來?
來不及細想,裴云婠的行動比腦子還快,她已經轉身走到了慕昀皖的面前,高高興興地拉起他的手,帶著往前走,也不管旁人的目光。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劉博文等人,紛紛為紅塵仙覺得臉疼。
白日里才拂了“慕昀皖”的面子,晚上又眼巴巴地追來哄。
這臉打得,可不是“啪啪啪”!
裴云婠可不管旁人怎么看,她昨夜突然離開雋云侯府,當時根本來不及同浮光道別,許是把他急壞了呢!
雖然,裴云婠知道大概師父老人家既然能提前洞悉且安排好這一切,想必也就通知了浮光。
但是,裴云婠沒見著浮光,告訴她自己一切安好,她就擔心浮光還會為她擔憂。
浮花也認出了浮光,當即變得熱情起來。
一旁的阿迦儷看得一頭霧水。
先前她說要與慕昀皖同行,這二人卻表露出對慕昀皖的異常嫌棄,這會兒怎么就突然變臉了呢?
墨香居里環境清幽,陳設精致。
攬客的伙計將裴云婠一行人請至一處雅間。
雅間內除了一列客座,還設有琴案和棋案。
裴云婠拉著浮光坐在棋案處,作勢開始下棋。
阿迦儷和浮花二人是來看小倌的,進了雅間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再是倚在軒窗邊看樓下。
墨香居的布局有些類似紅塵畫舫。
一樓的大堂里有個方形大舞臺。
二樓與三樓是回字形的雅間,每個雅間都有一個小軒窗可以看到一樓的舞臺。
紅塵畫舫是圓弧形設計,墨香居是回字形布局。
異曲同工。
裴云婠進門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
也就知這墨香居的老板,絕對不簡單。
“你可無礙?”浮光在棋盤上落下一顆黑子,低聲詢問。
“無礙,為何是你來?”裴云婠落下一顆白子。
二人雖然是在下棋,但很明顯都沒有將精力放在下棋之上。
“他好似今夜有要事,遂讓我前來。”浮光再落黑子。
浮光現在不得已受著蘇楚昇父子的掌控,二人命令他做事,他拒絕不得。
所幸,浮光現在被要求做的事情,既不傷天害理,也沒要人性命。
蘇楚昇看重的是浮光的才能,想要利用浮光只能,為蘇雋彥鋪就一條錦繡之路。
“知道是什么事嗎?”裴云婠也再落白子。
浮光搖了搖頭,“他們要守喪,按理行不得大事。”
滎陽公主與雋云侯夫人,這二人前后腳葬身火海,蘇楚昇和蘇雋彥在這種時候根本抽不開身。
待得火勢熄滅,找尋到遺骸就得為二人入殮封棺,再設置靈堂守靈。
雖然無論是滎陽公主府,還是雋云侯府,都不缺下人做這些事。
但是,正妻離世,丈夫肯定是要全程守在當場的。
蘇雋彥今日白天能夠與一群公子哥在紅塵畫舫里飲酒作詩,尋歡作樂,是因為有浮光頂著他的身份為他行事。
到得晚上,蘇雋彥卻與浮光換了過來。
裴云婠覺這事詭異可疑。
二人漫不經心地下著棋,同時思索著事情。
阿迦儷與浮花卻倚著軒窗看得津津有味。
樓下的方形舞臺上,幾個清秀的小倌正在帶著一眾看客猜燈謎。
因為這三年都要禁聲樂宴會,風月場所自然也被禁了歌舞。
如此,就得另辟蹊徑了。
紅塵畫舫里有說書以及吟詩作對。
墨香居里就搞了個猜燈謎。
特殊時期的特殊娛樂,就算是不如歌舞那般讓人賞心悅目養耳,卻因著每一道燈謎都有些許的難度,且答案往往出人意料。
更重要的是,猜中了有彩頭。
因此,倒也引人入勝。
浮花和阿迦儷看得入迷。
阿迦儷每每聽得燈謎答案,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
那般模樣,與別處雅間里的客人并無二致,她倒是盡職盡著地扮演著一個客人。
浮花則有些不好意思,最開始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外面,只敢偷偷地露出半個腦袋瞟幾眼。
文國公府的大小姐,自幼接受各種婦道訓誡,今日來這小倌館,已經是把讀了一肚子的婦德婦容等等都喂了狗了。
然,浮花聽了一陣,并未聽到任何的污言穢語,漸漸地就膽子大了起來。
慢慢地,浮花也就放得開了。
她想著左右自己今日是扮作男子前來,怎么也丟不了鎏光宗與文國公府的臉面不是。
到得后面,浮花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斜對面的一處雅間里,一雙英氣的眸子正眸色深深地盯著她。
裴云婠與浮光下棋下到一半,實在是覺得索然無味,就站起身來,也走到了軒窗邊上。
俯身向下瞧去,只見樓下黑壓壓的全是人頭。
這墨香居的生意,還挺好的。
同是生意人,裴云婠一進這墨香居,就知老板不是普通人。
猜燈謎的游戲確實運用得不錯,未知的謎底勾人心弦,不菲的彩頭引人興起。
裴云婠認真聽了一會兒,發現燈謎的難度適中。
不會刻意太淺顯簡單,也不會特別難猜。
不多時,就只剩壓軸的燈謎了。
一個小倌朗聲念道:“謎面是八卦火海,謎底打一菜肴。”
聽聞,裴云婠莞爾一笑。
樓下黑壓壓的人群卻是冥思苦想了好一陣…
有人獨自沉思,有人與周邊的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開來。
先前的一眾燈謎都不算太難,但這最后一個燈謎,卻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每個燈謎限一刻鐘之內猜出來,時間一到,就會有小倌宣布此燈謎作廢,另行猜測下一個。
凡事進了墨香居的客人都可以參與猜燈謎,不限次數。
但是,猜中一次之后,當日不可再猜。
裴云婠站在軒窗前觀察著樓下的人冥思苦想,也把目光掃向雅間對面的二樓與三樓。
不期然間,裴云婠看到了一個熟人——彥乘風。
彥乘風也來逛小倌館?
裴云婠倒是覺得驚奇又意外。
這段時日,彥乘風不應該是要忙著競選皇商的事情嗎?
怎么會有閑心來逛小倌館?
難道他也喜好男風?
裴云婠將目光移向彥乘風一旁的另一人。
這人頭戴帷帽,看不出面容,倒是身形健碩,一看就知是男子。
進這墨香居的男子,有不少戴著帷帽的,就是為了遮擋容貌,不想被認出身份,更不想被外人知道他喜好男風這一點。
因為很多的注重名聲的男子,就算心里有這般喜好,也不得不藏著掖著。
哪里像紅塵仙這般,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裴云婠看著彥乘風好似對他面前的帷帽男子頗為尊敬,猜測可能對方是什么地位顯赫之人。
許是彥乘風陪此人來的也說不定。
裴云婠也不再胡亂猜測,左右都是彥乘風自己的喜好,只要不影響生意上的合作,她都沒立場插手。
“浮云,你知道這最后一題的謎底嗎?”自從有了五人組一起參加鎏光宗的終極考驗的經歷,阿迦儷就覺得裴云婠是這一堆人里最聰明的。
當時在考驗的時候,隊伍里不乏慕昀皖與赫連驍這兩個技能挺牛的強人。
但是,要沒有裴云婠的腦子,五人也不可能通關的。
所以,阿迦儷就總結了,關鍵時刻,還得腦子好使才管用。
裴云婠收回視線,看向阿迦儷,“你對這壓軸的彩頭感興趣?”
阿迦儷猛然點了點頭,“今日壓軸的彩頭可是這墨香居的頭牌啊!聽說只要答對這道謎題,就可以見到墨香居開業至今還未露面的頭牌,甚至是還能向頭牌提任何一個要求呢!”
阿迦儷將自己先前打聽到的事,如數家珍地說了出來。
裴云婠挑了挑眉。
原來,阿迦儷是來看墨香居的頭牌的啊!
裴云婠玩味一笑,“阿迦儷,若是我幫你得來見頭牌的機會,你準備如何報答我?”
“…”以身相許!
這是阿迦儷最想說的。
只是,紅塵仙有了婚配,她是個有原則的女子,絕對不能做搶人夫君的事情。
阿迦儷甩了甩頭,再認真地想了想,說道:“那我也答應你一個要求好了。”
“成交。”裴云婠在小倌宣布時間到,猜題作廢之前,搖響了軒窗邊的搖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