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慕承竹道,說著,他目光又定定看著云時緋,“只是時緋,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呢?”
這就是像是給一個死刑犯判刑了,卻不告訴這個死刑犯他犯的到底是什么錯一樣。
慕承竹覺得自己很無辜。
云時緋知道,這是慕承竹好幾次問她這個問題了,每次她都避而不答,因為不知道怎么將重生解釋成一個合理的東西。
想了想,云時緋說:“我之前做了一個夢,夢里你殺了我。”
她這么一個隨口解釋,就是想將自己重生偽造在一個荒唐的夢境中,讓慕承竹覺得她有病,然后不搭理她了。
誰知道,慕承竹在聽見她說夢境以后,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你也做夢了?”
云時緋嚇了一跳,用力掙脫開慕承竹,后退兩步。
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啊。
慕承竹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大,他立馬道:“對不起。”
“只不過,我之前也做過一個夢,覺得荒唐,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什么夢?”此時此刻,云時緋都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因為剛剛說的做夢,是她編的。
下一刻,她就覺得離奇了。
“是這樣子的,之前有幾個晚上,總是做著差不多的夢,夢里面你很喜歡我,我喜歡云思思…”慕承竹頓了頓,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后來,我為了云思思殺了你。”
云時緋原本還是一副只是聽聽慕承竹說故事的表情,聽到最后,她忍不住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慕承竹,表情是掩蓋不住的驚訝:“你說的是真的?”
“是。”慕承竹點頭。
“那你怎么殺了我的?”
“我跟你爭吵,失手將你從樓上推下去了。”
此時,云時緋心臟砰砰跳動著,覺得特別魔幻,特別詭異。
手腳也開始發冷了。
慕承竹夢里的內容,就是她上輩子真真切切經歷過的事實啊。
他為什么會夢見呢?
難道他也是重生了,只不過沒有發現自己重生?
不…這不可能。
她重生,都能感覺到上輩子的一切不是夢,慕承竹怎么可能感覺不到呢。
云時緋的表情,讓慕承竹確定一件事,她真的做了跟他一樣的夢。
這個認知,忽然讓慕承竹覺得跟云時緋多了一點兒牽絆。
原來,不僅僅是他做過這種夢,連她都做過。
“時緋,你是不是也跟我做的夢是一樣的?”
見云時緋不說話,慕承竹進一步逼問。
云時緋回過神來,立馬搖搖頭:“不是。”
她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原本以為重生就已經很奇怪了。
現在慕承竹竟然也帶有上輩子的記憶?只不過因為他的記憶沒有她這么清晰,所以他才誤以為這是一種夢?
不管是不是,云時緋都覺得,一定不能讓慕承竹知道兩個人有這種關聯。
可是,雖然她佯裝鎮定的撒謊,慕承竹還是察覺出什么來了。
他笑了笑:“時緋,這真的挺神奇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的夢,跟我的夢也沒什么聯系。”
他對她笑,哪怕這笑容其實也是溫和的,但是云時緋還是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云時緋說完,便急匆匆走了。
慕承竹見她又是匆匆離開的身影,好一會兒,嘆了口氣。
每一次他都是看著她的背影,之前他不知道是為什么,如果真的是因為一個夢,那他豈不是太過于冤枉了?
就因為一個很像真實的夢,就要對他冷淡么。
如果云時緋知道此時慕承竹的想法,肯定會覺得很怪異。
這不是夢,根本就不是夢!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那種從十幾層樓高的地方摔下來,風聲都在耳邊呼呼刮過,像是刀子一樣割裂她的皮膚。
這么疼…怎么會是夢呢?
云時緋因為這件事,上課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老師點名讓她起來回答問題,喊了兩聲她的名字,云時緋才回過神來,急匆匆站起身來。
“云時緋同學,好好上課,不要走神啊。”物理老師象征性警告云時緋一句。
這孩子的進步他是看在眼里的,可不要忽然間又不學習了。
這個年代的孩子,很容易胡思亂想,云時緋又長得好看,他最怕的是她會早戀。
這個時候談戀愛,多影響學習呀。
云時緋被老師點評批評,紅著臉點了點頭,繼續坐回座位上去,安安靜靜翻著書。
程冽眼角余光掃了云時緋一眼,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繃緊,帶著寒冷的光澤。
自從早上第二節下課,慕承竹喊云時緋出去以后,云時緋回來時的狀態就已經變得很奇怪了。
她似乎很焦慮,有些害怕,有些慌張,這是程冽從來沒在她身上看見的。
哪怕之前她的害怕,也只是單純的害怕,不會像今天這個樣子。
而這種狀態,竟然已經順延到現在,下午第三節課了。
他們都快放學了,云時緋竟然還是這個樣子。
是慕承竹對她說了什么嗎?
但是往日她都躲著慕承竹,那不是害怕,是單純的不喜歡,今天卻變成這個樣子了。
程冽沒有憋住,忍不住問云時緋:“你怎么了?”
聽到程冽的關心,云時緋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我沒事。”
是真的沒事嗎?程冽并不這么認為。
可是,他發現自己不知該如何問出云時緋的心事來。
讓他使用對待云思思的那一招?是可以,但是他覺得不能這樣對云時緋,不真誠。
在云時緋面前,程冽不愿意那么不真誠。
他希望她能接受原原本本的他。
只是,現在,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讓她見到他的另一面。
云時緋估計是問不出來了,難道問慕承竹?
程冽緊了緊手指,更加不想找慕承竹了。
放學的時候,云時緋跟程冽坐車小區,心情似乎又變好了。
跟程冽隨意聊著天,看著她這樣子,程冽是相信她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好了。
她總是這樣,一瞬間就會變得很樂觀。
這是跟他最不一樣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