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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廟小

  圣主金雁塵就不說了,就眼前的這位,動動小拇指,也能叫他尸骨無存。

  “啪”,男子手中的折扇掉到地上。

  不僅是個色胚,還是個沒膽的慫貨。

  趙平鄙夷地看了男子一眼,冷冷道:“哪來的不知所謂的東西?是哪家的?”

  常家堡里做事的人,家生子居多。像晏知悟、蔣越、李近山等人,往前追溯,祖上十代都是常家家奴。

  當然也有后來入堡的。像王連臣、傅修、杜思勉,他們都是憑著自己的本事,經過嚴格篩選才被挑中,極優秀的人。

  常家堡里各家各戶家家風各不同,但正直忠厚的理念是一樣。子女從小就讀家學堂,上學有師傅們敦促著,下學還有各家的長輩幫忙盯著,想長歪都歪不了。

  偶爾出那么一兩只歹瓜,耽于享樂,不思進取的,品性上都是沒問題的。常家堡也不介意養幾個閑人。

  卻不知道這上不了臺面的家伙是打從哪冒出來的?

  傅修道:“這是王明煥,西藥庫王管事家的侄子。”

  西藥庫失竊,趙平去查過案,對那邊負責管事的幾人都有印象,遂問:“是那位叫王子翁的王管事嗎?”

  傅修點頭道:“是。”

  晏知悟補道:“子翁是”

  他瞇起眼想了想:“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大約十二三年了吧,當時城西二十里一家貧戶的妻子產后厥癥,沒人敢治,只有他不取分文竭力相救,一直撐到我跟阿越趕到。我見他為人心慈厚道,醫術也還不錯,就提議阿越將他收進了懷仁堂。

  只是他醫緣有限,后來再無大進益,不夠資歷坐診前堂。

阿越念他進堂數年,一直兢兢業業,頗有苦勞,便調了他去西藥庫管藥材。這些年聽說做得也不錯  至于這王明煥,乃是子翁兄長的遺腹子。母弱子幼,生計無門,母子二人一直跟著子翁一家生活。

  子翁膝下無子,對這孩子頗是寵愛,還特意送他去學堂念書。長大后便安排他進了西藥庫,跟隨自己做事。”

  說到這里,老人家不禁皺了皺眉:“上個月子翁還帶這孩子上我家拜壽,是個穩重得體孩子,今日不知怎地,如此言語無狀,可是吃酒了?”

  王明煥連聲道:“是的是的,我一時沒忍住,多灌了幾杯黃湯,說話不過腦子,還請老先生息怒,請圣姑娘您大人大量,莫跟小的計較。”

  傅修微微蹙眉。

  他先前倒不十分覺得,經晏知悟一提醒,也覺得王明煥最近行事與往常有所不同,慷慨自信許多,也輕狂許多。

  穆典可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眸色微凝,看了眼地上摔開了半幅的扇面,說道:

  “王公子這把扇子,可以借我看一看嗎?”

  王明煥下意識想說不,可一看穆典可冷淡的眼色,哪里敢拒絕,結巴道:“可可以的。”

  彎腰拾起扇子,卻不敢靠近穆典可,只好交給傅修拿給穆典可。

  穆典可接過扇子展開,凝目端詳片刻,道:“我閑暇時也愛作作書畫,只是畫工不好,也總找不著合心的樣圖。我瞧著這把扇面上的圖畫挺不錯,可否借我拿回去臨摹兩日?”

  王明煥聽她只是要借去一用,并不是想據為己有,總算放心下來。

  要知道這把扇子可是他花重金買下的,就這樣送與他人,著實不舍得。

  連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穆典可合起扇子,一笑道:“謝了。”朝晏知悟作了個別禮,步伐輕快地出了門。

  趙平和安緹如連忙跟上。

  王明煥發軟的膝蓋這才稍微得了些力。再回想起穆典可的笑容,已沒了初時貓爪撓心的癢癢,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憊,以及,那一絲絲縈繞不去的懼意。

  出熟藥所穆典可便將折扇交給了安緹如,道:

  “你親自帶著這把扇子,找一個懂書畫的行家,請他鑒定下這幅扇面是不是梁時書畫家齊道山的真跡,順便估一下價錢,”

  頓了一下,道:“再去問一問宴老先生,王家祖上是做什么的?可有值錢的家當傳下?看看這把扇子有無祖傳的可能。記著,此時要密,不可過第三人耳。”

  其實照宴知悟的描述,這種可能性不大。若王家真有大筆家產留下,王明煥母子定能分得一份,也不至于要依靠王子翁一家過活。

  但終歸還是要查一查,一面誤判。

  安緹如應下去了。穆典可帶著趙平直奔聚沙堂。

  劉祖義熱情地迎出來:“哎呀呀,一大早,喜鵲叫,原來是小年要回來了,快里面請,里面請。”伸脖子往穆典可身后一探:“公子爺沒和你一起來嗎?”

  活像三朝回門回娘家似的。

  穆典可看見西窗邊一顆顆往外探的腦袋,臉漲得通紅,又不好發作,只道:“公子爺忙,我來找水掌事,他老人家在嗎?”

  “在的在的,”劉祖義殷勤備至,一面招呼人上茶,一面領穆典可往東院去:“掌事天天念叨您呢,說小年一走哇,這干活的人就跟突然間少了一半似的。”

  穆典可一噎。

  這劉祖義拍起馬屁來還真是不遺余力,她自己有多大能耐,自己心里還是清楚的。她雖然以前也幫徐攸南做賬,可藥房的賬又不同于賭坊錢莊,名目不熟,眼下她頂多也就能做出兩個人的事,說她頂一半,劉祖義不怕閃了舌頭,她還覺著心虛呢。

  穆典可不知道的是,她這回是真的冤枉了劉祖義。這話還真是水火焱說的。老人家做起帳一絲不茍,說話很多好時候還是挺不靠譜的。

  背后夸歸背后夸,當著穆典可的面,水火焱卻是沒什么好臉色:

  “公子爺說了,怕您忙著累著,不許再給您派活,你還來做什么?我這廟小,可容不下您這尊嬌貴的菩薩。”

  原來是為這事生氣呢。

  穆典可笑道:“一定是傳話的人沒說清楚。我前幾日受了點傷,正巧傷在后背上,撥算珠不方便。便跟千佛說,讓他幫我告幾日假,傷好了還是要回來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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