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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秀恩愛

  常千佛從黎笑笑手里接過茶杯,長長吐出一口氣,背靠敞椅坐下,神色依然陰郁,過了片刻道:“這件事,不可讓四知道。”

  就是常千佛不說,安緹如跟趙平也絕不會泄露,當下應道:“是。”

  只有心楊不解。

  常千佛扛了穆典可回來那日,一眾當家掌事在議事廳大動干戈,心楊被水火焱支去叫門,并沒有聽見后面爭吵,故而不知穆典可的真實身份,聞言不由得納惑:“不是年么?怎么又成了四?”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怯怯地看了眼常千佛陰沉的臉色,也跟著答道:“是,公子。”

  常千佛看向黎笑笑,語氣稍和緩了些,道:“典可在里頭,你去給她上藥吧。”

  黎笑笑進門時,穆典可正坐在床上梳頭。一手定住發尾,一手握著檀木梳,梳齒吃進濃密烏黑的青絲,上下來回滑移,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黎笑笑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若說這女子可憐,她挽弓仗劍,手下人命不知幾何數。

  若說她十惡不赦,她一個弱女童,本無心為惡,卻被至親至愛聯手逼著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她又何辜?

  一想到穆典可背上那條貫穿了整個后背的刀疤痕,黎笑笑便忍不住吸口涼氣。

  那該是有多疼?

  要是讓大哥瞧見,心里還不得疼死。

  等黎笑笑給穆典可上完藥,兩人一道出來時,常千佛已然神色恢復如常,正端坐著同李哲商量著什么。

  黎笑笑歡喜叫了聲:“阿哲,你什么時候來的?”

  李哲半歪著身子坐在常千佛對面,左腿弓起踩在椅面上,左手往膝蓋上一搭,右手執著個粗陶茶盞,正大馬金刀地坐那喝茶,聞言不咸不淡地“嗯”了聲,道:“剛來。”

  一貫滿不在乎的模樣。

  黎笑笑同李哲自幼相熟的,哪能不知道他脾氣。

  別看李哲平時對她們這幫女孩子愛搭不理的,誰要是在外頭受了欺負,李哲管保是擼袖子擼得最快的那個。

  黎笑笑也不放心上,笑著又問:“依依的病好些了沒?”

  李哲不知怎的朝穆典可瞟了一眼,依舊不耐煩地:“我哪知道,你們女孩子說話不是更方便么?”

  黎笑笑納悶:“你早上不是才同阿奇一道去看過她了嗎?”

  “就那樣吧。”李哲含含糊糊道:“你要是擔心,自己去看看唄。”

  黎笑笑委實覺得莫名。

  常千佛打從黎笑笑和穆典可兩人走出來,視線就定在了穆典可身上,滿眼柔和,哪里看得出才動過怒的樣子,抬手同穆典可招了招,笑得一臉寵溺:

  “快過來,你拜托阿哲的事,他給你打聽到了。”

  李哲差點一口茶吐常千佛臉上,好好一大老爺們,說個話軟綿綿的,跟沒吃飽飯似的算怎么回事?

  生怕別個不知道你們倆有多好是吧。

  李哲現在相信,蔣依依生的這場病恐怕跟穆典可沒什么關系,八成是讓常千佛這作態的樣子給嘔的。

  當著外人的面,穆典可亦是有幾分不自在,既不好表現得太招搖,又不能下常千佛的面子,噙了個不功不過的淡笑,秀氣地走過來坐下。

  常千佛還不忘伸手攙她一把:“小心點。”

  李哲就差翻白眼了,把茶盞擱在桌上,不再給常千佛開口的機會,直入正題道:

  “我找人打聽過了,小杜平時大多數時間都在懷仁堂里,要么處理熟藥所的事務,要么看醫書,規規矩矩挑不出錯。偶爾會利用在職時間外出,他身為熟藥所的副所,有對外接洽事務,這個也屬正常。”

  李哲思路清晰,侃侃而談。

  黎笑笑見幾人說正事,同常千佛打了個招呼便走了,尋思是不是要去湘竹苑看看蔣依依。

  還有,李哲今天很有點反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這邊李哲自己倒是沒覺得,繼續道:

  “最近倒真有個女子上門找他。據說從前都沒見過,三天前第一次出現在外堂,自稱是小杜的表妹。昨天又來了,沒去前堂,直接去的熟藥所,兩人說話躲著人,走的時候那女子眼睛紅紅的。”

  穆典可猜李哲說的那個女子八成就是吳綠枝了,謹慎起見,追問了一句:“那女子生得什么模樣?”

  李哲心思說細也細,說粗也粗,哪會對什么女子的容貌感興趣,想了想道:“聽說長得還不錯,個子有點矮。”

  穆典可見過吳綠枝,確實生得嬌小玲瓏。李哲又說兩人起爭執,女子走的時候眼睛紅紅的,與那日她在吳宅聽到的情形甚為相似。

  當是吳綠枝無疑了。

  穆典可心中暗忖著:吳綠枝是譚朗的妾室,與自己的表哥有見不得光的私情,人前避諱些是正常的。只是這么久她都沒有來過懷仁堂找杜思勉,為何最近卻一反常態,頻頻上門來,還與杜思勉哭訴爭執,引人注目?

  是發生了什么變故嗎?

  這究竟是譚周的安排,還是徐攸南的手筆?云央在此事中究竟發揮了什么樣的作用?

  諸多謎團未解。

  抬頭朝李哲感激地笑了笑,道:“多謝李公子了。”

  李哲道:“不客氣。小杜是懷仁堂的人,他在外頭做出這種事,我們自然是要弄清楚的。還要多謝四提醒。”

  常千佛道:“先讓你的人盯著他吧,不要打草驚蛇。”

  李哲道:“已經讓暗探跟著了。”

  低頭喝了口茶,頗有些怒其不爭道:“這小杜也真是,他若真與他那個表妹有情,表妹又是讓譚n擄去的,他為什么不說?讓當家的給他做主,把人給要回來。現在倒好,名不正言不順的,算個什么?”

  穆典可倒是理解杜思勉的做法。

  杜思勉畢竟只是貧頭小民,譚家是什么勢力,譚朗又是何等跋扈之人?

  懷仁堂能護杜思勉一時,也不可能護他一世。

  能護他一人,也不可能護住他全家全族。譚朗惡心一起便能活活打死吳綠枝的父親,若是咽不下這口氣,拿杜吳兩人的親眷報復,兩人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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