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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何妨親他

  常千佛能馭陣風沖破祖氏兄弟的骷髏陣,皆因此陣陰邪太盛,邪不壓陽。而角院中由兩人帶領門人布下的“天覆”“地載”兩陣,卻是正宗八卦,單以氣論,常家堡一方并不占優勢。

  祖朋與祖朋晷兄弟縱然德行不濟,然兩人自生來學陣,浸淫此道八十余載,修為不可謂不深。雖然四陣童從外圍補布六陣,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八陣圖,但這并不意味常家堡就能仗著占地廣的優勢,以多壓少,在陣中完全占據主導。

  王玄率領皇家衛兵組成圓陣,剛好盤踞在陣腹上,牢牢護住陣眼。四陣童想從外圍強行破陣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付出代價。

  常家堡一貫奉行的宗旨乃是以人為根本,不可能像祖門那樣,為了獲得勝利,可以舍棄門人弟子的性命。

  況且這些人不是常家堡的,是常千佛從二姑姑常懷璧那里借來的。鄭則帶來多少人,都要一個不少地帶回去。所以常千佛迂回陣外,遲遲不發,只因他需要一個契機,打亂王玄的部署,剖開陣腹,讓最為薄弱的陣眼暴露出來。

  剛剛在他與穆典可兩路掩護,配合金雁塵沖陣時,圓陣變為扇陣,陣眼后方空虛,就是四陣童發難的最好時機。

  可惜這些他來不及向穆典可解釋,以至于穆典可對常家堡破陣失去信心,鋌而走險,差點死在六位強者的聯手攻擊下。

  王玄喊出那句“氣沖霄漢”時,他的心都停跳了一下。無可言說的恐懼,然后是后怕,最后一股火氣竄了上來。

  習醫之人講究修身養性,他平和慣了的,極少動怒,就是真生氣了也不會烈火炸藥似地爆發,落地將穆典可往良慶面前一丟,冷著一張臉飛開了。

  若不是他實在疲累,飛得慢了些,恐怕穆典可連他冷臉了還不知道。

  “千佛”穆典可抬腳就要追上去。

  “回去站好!”

  穆典可一愣,回味著他這話里過重的語氣,默默糾結了一會,老實退回到良慶身邊。

  她不傻,當然知道常千佛在氣什么。

  王玄喊出那聲“氣沖霄漢”時,她就隱約猜到了六老者是個什么武功路數。一則當時孤注一擲,已經殺紅了眼;二則托大,覺得憑著自己的身手,完全有能力全身而退。直到常千佛一掌拍下,氣流直接把祖朋轟進了地里,她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無知者無畏”。

  那六位老者的內力之深厚,在她所見過的人當中,絕對稱得上佼佼者。

  劉顓掏空了家底來對付她,她還在用應付普通江湖門派的態度,一味地自負著,狂妄著也難怪他會生氣。

  穆典可低著頭,在心里默默盤算著,一會要怎么跟常千佛和解。

  “我不是逞強,也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想幫你分擔啊。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傷,人家也是心疼你…”

  “從前不知惜命,是因為沒什么可留戀的。遇到千佛以后就不一樣了,我一定好好改…”

  穆典可在心中擬著嬌軟發嗲的聲調,把自己惡寒得一哆嗦。

  算了,她忽然里氣概陡生,反正說什么他大概都還是會生氣,干脆親他好了,親到他不氣了為止。

  穆典可為自己的想法很有點小得意。從前那個授媚術課的老婆子總說甚么色是利器,她就很煩這論調。現在看來,美色確實挺好用的。

  “最后那一劍不錯,干凈利落。”良慶說道。

  穆典可沉浸在自己天花亂墜的思緒中,聞言稍愕,一時沒轉換過來,就聽良慶又道:“穆家劍還是花俏了點,若能刪繁就簡,興許能走得更遠。”

  穆典可一時沒接上話:良慶和她關注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啊。

  她抬起頭,沖著良慶一笑,兩靨生花,真誠地說道:“多謝良爺挺身相助。”

  “分內之事,應該的。”良慶淡淡道。

  不曾想常千佛忙著指揮破陣,還沒忘了留心穆典可的動向。夜色雖重,自有火把映照,隔著那薄薄薄薄一層冥灰色,穆典可仿佛從那雙朗澈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忙把笑意收了,拉出一張懺悔的苦瓜臉這時候…似乎不應該笑的顯得太沒心沒肺了。

  祖朋晷和祖朋相繼遭斃,對祖門子弟造成的震懾不可謂不大。

  祖朋到場五子,三子被穆典可擊斃,剩下祖三祖四兩人,俱被嚇破了膽,根本不敢出頭。祖門子弟群龍無首,潰敗迅速。

  見素和抱樸帶著各自麾下的陣童包抄到皇家兵衛后方,占據西南和東南兩個方位,一個撫琴,一個吹葉哨,與隨后趕到藏愚、守拙二人遙相呼應,很快便接手掌控了院中的“天覆”“地載”二陣。

  院中景物大動,亭臺隱現,山石掠走,原本抱團圍聚的皇家軍團被沖得七零八落,各自一方,難以互援。

  云央和啟桑帶領眾司陣子護送明宮眾子弟入陣。借助陣法里虛虛實實的幻象隱蹤潛行,突然冒出殺人,令皇家兵衛防不勝防。

  陣法的牽制反過來成了助力,瞿涯迅猛剛健的“通天拳”,班德魯氣力無匹的“陷山錘”,更是能以一當十,勢不可擋。

  原本最讓人頭疼的是那些潛藏在人群里,行蹤鬼魅的忍者,在沒了護陣兵的庇護后,這些人也被迫得時而現身,被同樣精擅藏身之道的地字宮殺手揪出,一一盡遭屠戮。

  戰局呈現出一邊倒的形勢。

  這支由劉顓花了極大心血和財力培養出來的保命隊伍已然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

  只是金雁塵卻臨時改了主意。

  “把王玄放走。”他的目光在場中掃過,說道:“還有那個推出同袍替自己擋刀的,一看就沒什么骨氣…挑幾個這樣的,再挑出幾個異域人的,放走。痕跡不要太重。”

  瞿涯沒有問為什么,他對金雁塵的決斷從來都很有信心,因而只用照執行就夠了。

  大局已定,交給瞿涯主持就夠了。金雁塵看了穆典可一眼,大步邁走是時候去會會譚周了。

  大名鼎鼎的“隴上諸葛”譚周,此時已經沒有人認得出他了。

  徐攸南為他精心準備了三十多只狼犬,雖然攻擊力強悍,卻都不是成年犬,甚至于有幾只連牙都沒有長全。在護陣兵的拼命抵抗下,譚周所擔心的被咬斷喉嚨,撕開內臟這種殘忍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但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他渾身的皮膚幾乎被咬爛,鼻子沒了,下巴沒了,大腿肉被撕得血淋淋地掛在髀骨上,跑動起來扯得生生地疼。

  兩髀骨之間卻是空空如也徐攸南何其狠毒!他不過是臆想了喬雨澤一下,順便羞辱金六兩句,他就一定要狠狠地報復回去。

  非得將他羞辱夠了,才肯殺了他。

  “徐攸南徐攸南”譚周狂聲大叫:“你這個賤種,王八蛋!你有種就殺了我!殺了老子啊!你不敢!你就是不敢”

  他的嗓子已經喊破,喊出了血,還在不停地惡聲咒罵:“金六那個縮頭烏龜,只敢讓你這個下三濫的狗奴才出面,他都不敢出來!他算什么金家人?!金家一門好漢,金哲彥一世英雄,怎么就生出了這么個孬種孬種!丟人啊”

  徐攸南對譚周的叫罵聲置若罔聞,面帶微笑地坐在石墩上,一面欣賞著眼前人狗相逐的好戲,一面津津有味地吃著落花生。

  莫倉倉簡直看不下去了:“你吃得下去嗎?怪惡心的。”

  “多精彩啊,”徐攸南笑道:“此情此景,真令小生詩興勃發啊。”

  他倒是不停頓,張嘴就來:“天地雨作簾,一株紅柳艷,落花生當酒,真個小神仙啊。”

  莫倉倉詩文一般,可聽得這亂七八糟的吟誦,也是嫌棄得很,還沒回應呢,那邊譚周先破口大罵起來:“我呸!你還要不要臉?一個五十歲的糟老頭子,還敢自稱小生,臭不要臉!”

  “喲,身體很好嘛,還這么清醒”徐攸南笑道,回頭吩咐道:“菜花,再給他加把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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