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寧葦霜嘴唇哆嗦,生怕說錯了哪一個字招來殺生之禍:“主人說,不同人…有不同癖好,有人愛嬌愛媚,有人愛端莊矜持,所以…所以…”
“所以你不甘心,重新換了套衣服來勾引我?”
寧葦霜忽然翻身跪起來,對著金雁塵磕頭:“圣主,求您收下我吧。葦霜自知蒲柳之姿,沒有福分服侍您,只要您肯讓葦霜留在您身邊,就是做個打水洗腳的丫鬟,葦霜也愿意。”
金雁塵嗤笑了聲。這說辭還真是一點新意也沒有。
寧葦霜不是第一個勾引他的女子。這些千方百計接近他的人,有的想得到他的人,有的想從他這里刺探情報,還有的想殺他。
寧葦霜…應該是第二種罷?寧玉想在他身邊安插一雙眼睛。
金雁塵依舊背對著寧葦霜,手肘撐著船舷,眸色沉凝,望著黑沉沉的夜色。
“為什么想留在我身邊,不怕我殺了你嗎?”
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還敢提出留在他身邊,不是太勇敢,就是承擔不起任務失敗的處罰。
士家大族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那是可以讓一個人喪盡尊嚴跟體面,在極度痛苦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烈懲罰。
“怕。”寧葦霜說道:“可是圣主不要葦霜,家主以為我破了身子,也不會再閑養著我,會讓我跟其她姐妹一樣,去伺候那些又老又色的糟老頭子,與其將來被人糟踐,還不如一死。”
金雁塵倒是很意外,那個在他懷里扭得像條蛇,千般淫語百般媚態的女子,居然還是個處子。
轉而釋然,寧葦霜的容貌身段俱是上佳,這樣的絕色尤物自然不能隨便便宜了人,要看準了才出手。
承蒙寧玉看得起他,用這么高的規格款待他。那么寧玉想拿回去的自然更多。
“寧玉讓你做什么?”金雁塵淡淡問道。
寧葦霜猶豫了,秀致的眉蹙起來,似在做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最終一咬牙,孤注一擲道:
“家主讓我把圣主的一舉一動匯報給他。最好——能俘獲圣主的心,讓圣主對我死心塌地,什么都聽我的。”
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盤!
金雁塵道:“所以,我為什么要留下一個心懷叵測的諜子?”
“葦霜跟圣主說了這些,就是圣主的人,不是寧玉的諜子了。
寧葦霜這時候反而不緊張了,聲清辭婉,字字清晰,說道:“如果葦霜失敗了,家主還會派別的人來。圣主雖然不懼,卻回回不勝煩擾。葦霜可以為圣主做事,圣主想讓家主知道什么,葦霜就向家主傳達什么訊息。圣主不想讓家主知道的,葦霜一個字也不會多說。”
是個聰明的人!
“寧玉不是你的親叔叔嗎?”金雁塵回過頭問道。
“不是。”寧葦霜咬了下唇,說道:“我只是寧氏的一個普通族女,之所以說我是家主的侄女,是為了抬高身份,也表達家主對您的看重。”
“那你家里還有些什么人?”
寧玉要用寧葦霜,手上不會沒有制約她的籌碼。否則寧葦霜一旦出了寧家,脫離了他的掌控,如若萌生異志,豈不是毀了他的苦心籌劃?
寧葦霜說道:“我兩歲的時候,父親得急病死了,叔叔嬸嬸為了霸占了我家的財產,伙祖父祖母,以不孝的罪名將母親逐出了寧家。
后來母親改嫁了,婆家不容我,只好又將我送回寧家。叔叔嬸嬸苛刻,肯留下我,也是看在我有一副好樣貌,將來可以利用婚事大賺上一筆。
后來寧七公子挑中了我。
他雖解救了我,讓我可以有大房子住,有好衣服穿,不必再受叔叔嬸嬸的辱罵折磨。可是他從來沒有把我當人看。
我雖姓寧,可在他的眼里,我和府上那些被調教來供人狎樂的家伎并無兩樣,只不過是個好看一點的玩意兒。
最好的結局,就是能碰見一個有情有義的恩客,能向家主要了我去,否則只能日復一日地遭人猥狎玩弄,直至年老色衰,凄慘地死去。
寧氏待我無情,我于他們也并無情義。無牽無掛,也不會受他們脅迫。”
說著重重磕下去:“還求圣主憫我悲苦,救我出苦海。”
金雁塵道:“我可以跟寧玉要你,但你需自尋生路。我身邊,不缺伺候的人。”
寧葦霜雙肩一顫,猛地抬頭,雙目怔怔地望著金雁塵,良久才反應過來,掩面喜極而泣,忙地又連磕了兩個頭:“多謝圣主大恩!恩公今日搭救之恩,葦霜來世結草銜環,也必報答。”
金雁塵隨口一說,本為試探。
如果寧葦霜只想獲得自由,金雁塵這番自己對她來說,無疑是大恩。然而她若一心一意為寧玉做事,聽了這話當會失望。
他瞇起眼,狐疑地打量著寧葦霜。
若說寧玉沒有控制寧葦霜的手段,他是不信的。可寧葦霜臉上的興奮與感激之色發自肺腑,又不似作偽。
只有兩種可能:其一,寧玉抓著寧葦霜某個軟肋,她卻不知,比如說她改嫁的母親;其二,寧葦霜此人太聰明深沉,看穿了他的試探之意。
默了片刻,他淡聲說道:“你起來吧。”
寧葦霜不敢耽擱,立刻爬起來,拍了拍裙擺上的灰,雙手交疊身前,低眉垂眼地站好。
船尾掛了一盞氣死風燈,迎風搖著。金雁塵觀她顏色,洗掉鉛粉唇脂以后,沒了精心裝飾過的那分驚艷,倒也耐看。
比穆典可還是差了幾分。五官沒有什么太能讓人記住的特征,氣韻也頗有不如。
分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如果真要找一點相像的地方,大概就是此刻這低眉垂眼的溫順模樣。
只不過穆典可并不是真的溫順,她只是冷漠,不想理他罷了。
金雁塵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想多了。寧葦霜可能真的只是湊巧穿了件黑色的衣服,又湊巧懶得綰髻、束了個跟穆典可一樣的頭發而已。
徐攸南又不在健康,身邊的人要么不知他心思,便是知道的,如瞿涯,難道還會閑得無聊去干這種事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世諾》,;”,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