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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亂認親

  有人往這邊看來。

  那漢子勃然大怒:“死丫頭,我帶你來賭場賭錢,是為了籌錢給你祖母看病。你那個不要臉的娘,卷走全家的財產跟小白臉私奔,你還聽她的話,偷拿你祖母的救命錢給她養漢,看老子不打死你!”

  藍衣小姑娘一愣,在那漢子撲過來之前迅速閃到一邊。

  漢子撲了個空,差點摔倒。

  小姑娘圓睜著一雙葡萄眼,不解地看著那漢子:

  “我們怕賭場的人嫌我們年紀小,不跟我們玩,才找你冒充我們爹爹。你又不是我親爹爹。你為了訛我的錢,污蔑自己的妻子偷人,這樣不好。”

  此時幾人身后已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聞言哄然大笑。

  那漢子臉上青紅交替,眼中兇光畢露,揚起巴掌朝小姑娘煽來:“我讓你說謊!小小年紀就會說謊,跟你那不要臉的娘一樣!”

  人群中有人呼不好。

  漢子這一掌用了十成力,藍衣小姑娘個子小小,又軟又嫩,哪經得起他這么一拍。

  有人看不下去打算出手了。就見小姑娘不急不慌地騰出一只手來,抓住漢子的手腕,輕輕一折,“喀喇”,竟將那只同她小腿一般粗的粗壯手臂直接折斷了。

  漢子差點疼得昏死過去,剛要慘叫,那身穿著粉色襦裙的小姑娘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塊臟兮兮的坐墊,跳起捂住那漢子的嘴。

  漢子凄厲的叫聲被堵在棉絮墊子里出不來,只聽見嗚嗚嗚的沉悶音節。

  圍觀的人都驚呆了。這邊倏然一靜,那頭正在聚賭的一眾人喧囂聲便格外突出,一動一靜,分外詭異。

  粉衣小姑娘啐了一口:“我呸!瞧你長得這個熊樣子,還想亂認親?你老婆不養漢,你生得出這么好看的閨女?”

  這話實在刁鉆惡毒,偏生她年紀小,嗓子又稚嫩,噼噼啪啪吐字如連珠,聽起來格外有趣味。

  賭場乍靜之后,爆發出更大的哄笑聲。有人叫了起來:“這是誰家的女娃娃?給爺做女兒怎么樣,你看看爺這樣貌,生不生得出你這么漂亮的閨女?”

  小姑娘伸手去拉那藍衣小姑娘的手:“阿雪,我們走。”

  漢子哪里肯依。那小姑娘懷里抱著的,可是滿滿一包袱的金珠銀錠,他掙上一輩子都掙不到。

  倆小姑娘是跟著他進來的,年紀小,又是外地人,只要他一口咬定她們是自己的女兒,誰也拿他沒轍,鬧大了賭坊還得向著他。

  是以他越發地有恃無恐,也顧不得斷腕疼痛,合人朝前撲去。

  “你給我站住!”

  那被喚作阿雪的藍衣姑娘,正是明宮天字宮宮主千羽的高徒,剛在江湖上嶄露頭角的“深夜聞遠鈴,送君返故鄉”小殺手梅隴雪。

  漢子身手平平,自是抓不到她。穿著粉色襦裙,打扮精致的小姑娘苦菜花卻是沒躲過,被撞得腦袋一懵。

  苦菜花回過神來,摸著自己被撞散的發髻,氣得小臉都皺了起來。

  “阿雪,削他!”

  梅隴雪雙手抓緊包裹,往后躍了一步,右腿抬起,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自然,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看不清那道弧,只看見一道細白的影子在眼前閃了一下,隨后“嘭”一聲,那漢子飛了出去,滿口血水和著森森白牙噴吐出來。

  人群沸然。

  在一群人駭然注目中,漢子直直飛上了屋頂,“嘭”一聲反彈回來,砸到地上,面朝地趴著,一動不動。

  梅隴雪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懵:這么不經打嗎?

  苦菜花也張大了嘴:“阿雪,你力氣又變大了嗎?”

  有人叫了起來:“啊,他的耳朵流血了。”

  人群靜寂一瞬,如沸滾油鍋般騷動起來。

  “死了嗎?”

  “廢話,砸得像個爛西瓜一樣,還能活嗎?”

  苦菜花朝梅隴雪遞了個眼色,兩人貓著腰往后縮去,等賭坊打手被驚動,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時,兩個小姑娘早就不知了去向。

  賭坊里為錢起爭執,打架斗毆是常有的事,死個把人并不稀奇。

  打手們把人抬走,地面用水一沖,抹去血跡,賭坊里重新喧囂熱鬧起來。就跟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有人抬頭看屋頂,感慨金鉤賭坊的地板修得可真結實啊。真遺憾啊,要是撞破了,還能看看上面是什么樣子。

  有人接道:“看了又怎么樣?你去得起嗎?”

  金鉤賭坊二樓,設有大小包間若干。墻板選用最結實的鐵樺木,共四層,糯米搗實膠結而成。中間設有夾層,累砌空甕,甕口朝里,并填上木屑,棉絮等物,聲音不外傳,私密性極強。供出得起價錢的客人賭錢談生意用。

  二樓有一間三室連通,坐北朝南,視線極佳的房屋,是賭坊主趙雍元休憩待客之所。一間臥室,一間書房,一間會客廳,用楠木做了隔斷,地面鋪著厚厚的絨毯,家具一水的上等酸棗木,陳列著古玩字畫等物,極富格調。

  趙雍元不在房中。

  一個面色黝黑的年輕男子坐在書房里看書信。

  男子中等身材,體格精健,眉眼中透著與年紀不符的沉穩。

  正是明宮第四座上君霍岸。

  徐攸南接到金雁塵的命令,動身前往宋城之前,火速調了霍岸來滁州,此事并未讓穆典可知曉。對霍岸又稱穆典可傷病未愈,正在懷仁堂靜養,無大事不要擾之。

  霍岸對穆典可忠心不二,既是穆典可有傷需靜養,他自不會打擾。

  出于對徐攸南的不信任,霍岸漏液潛入懷仁堂查探了一趟,確認穆典可安好無事,遂放下心來,專心打理起明宮在滁州的一切事務。

  霍岸十八歲便升任第四座上君,固然離不開穆典可的提攜,自身才干也是當然過硬的,否則金雁塵也不會把挑動軍中嘩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霍岸勤勤懇懇,諸事處理順當,并不拿這些小事去煩擾穆典可。

  是以他來了有日了,穆典可全然不知。

  門開了一線,趙雍元領著一個裝扮素雅的女子走了進來。

  “上君,蘭花夫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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