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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拓跋長柔

  那女子穿著一身異域服飾,手臂上佩戴著亮閃閃的銀飾,左腿纏著黑色的網狀織物,右腿上則紋了一只青碧色的貓頭鷹,夜里看去有些妖冶。

  以中原人們的審美標準來看,這女子算不得絕色。

  臉略方了一些,身體過于豐腴了一些,膚色也不是女子所鐘愛的白若凝脂,而是帶了點栗色。

  但不管要誰來評說,都不得承認,這女子很美。

  不是穆典可那種清心寡谷欠的美,也不是瞿玉兒那種大氣而深邃的美,而是一種充滿著言秀惑的美。

  身材曲線凹凸有致,走起路來活瑟生香。像那些跳著豐色舞的美貌胡姬一樣,眼波一轉,就要勾去人的魂魄。

  更為奇特的是,這女子渾身言秀惑卻不輕浮,反而舉止之間透露一種高貴的氣質。

  女子在金雁塵面前收住腳步,手臂上佩戴的銀飾叮叮當當,余音不散,笑道:“圣女沒來,圣主來了。這可真是意外收獲啊。”聲音不同一般女子的柔和,像草原上的風,野性而肆意。

  金雁塵道:“閣下認識我?”

  女子笑道:“當然。三年前,漠北仵石灘上,圣主你橫刀立馬,男兒氣概頂天立地。長柔雖然只是遠遠一瞥,已然為之傾倒,思慕至今。”

  金雁塵眉沉了一下:“拓跋長柔?”

  當今天下四分五裂,南有南朝廷,西有大西國,姜澤國,往東有陸亭國,還有西涼北涼南涼,柔然諸小國,最北邊的一大片疆域則屬北國。

  北帝拓跋燕文韜武略,一代梟雄。幾個皇子更加不是省油的燈。

  由于拓跋燕是篡位奪權,自己的皇位得來不正,便追求一個立嫡立長的名正言順。立了才具平平的大皇子拓跋俊為太子。

  拓拔俊在太子之位上坐了不到兩年,便在朝堂爭斗中染上一身腥臊,最后被廢下獄。問斬時身上背的罪名或真或假竟多達一百零三條之數。

  諸子奪位的殘酷可見一斑。

  隨后被冊立為太子的是二皇子拓跋奎。此人才干過人,聰明機警,在位五年,未嘗叫人尋到錯處。

  四年前,長樂宮接了一樁價值五萬兩黃金的大單,就是刺殺這位北國太子拓跋奎。

  當時穆典可尚不足十四歲。千羽帶著天字宮最擅長刺殺暗殺的精銳潛入北國執行任務,這其中就有穆典可。

  當時明宮還叫長樂宮,當家做主的還是佐佐木。但千羽已經悄悄歸攏了金雁塵。

  在金雁塵的千叮萬囑下,千羽一行人到達北國之后并沒有立即動手,而是通過與他們接頭的人,順藤摸瓜地找到了雇主。之后才實施暗殺行動。

  太子拓跋奎遭到暗殺之后,拓跋燕也意識到儲位兇險,太子之位一直空懸。

  而眼前的這位北國三公主拓跋長柔,乃是北帝拓跋燕與一名婢女所生。拓跋長柔雖然出身低微,但天資聰穎,自幼師從北國國師魏光曄,熟讀兵書,通曉政事。拓跋燕寵愛,甚至允許其位列朝堂,權力地位非同一般。

  如今北國諸子爭權,這位深得北帝喜愛,又在朝堂之上說得上話的三公主自然是諸皇子爭相籠絡的對象。

  就目前看來,拓跋長柔似乎顯得與五皇子拓跋復更為親近。

  當下拓跋長柔柔柔一笑,道:“圣主好見識。”

  煙茗就站在金雁塵身后,都沒有看清她是怎么走到金雁塵身邊的,看清時拓拔長柔已經掛在了金雁塵身上。

  由于金雁塵生得高,拓拔長柔要踮起腳才能湊近他的臉。身體像一條無骨的滑鱔,黏黏地貼到金雁塵身上,笑容魅惑,吐氣如蘭,女子人本香撲面而來:“原來長柔不是單相思,圣主也知長柔之名。”

  煙茗懷疑拓拔長柔是不是會什么妖法,明明她舉止輕浮,行為不檢,若是換了別人這么做,煙茗一定會覺得這人好不要臉。

  可是這個人是拓跋長柔,她反而覺得理所應當,仿佛這就是她應該做的事。

  拓跋長柔翹起食指,手指柔柔的,沿著金雁塵的后背一路往上攀,繞到了他的脖子后面,指縫間忽然出現一片薄薄的刀刃。

  煙茗大叫:“圣主小心!”

  就在這時,拓跋長柔的手停下來了,停在距金雁塵的后頸三寸處,一分前進不得。

  因為她的后腰上抵上了一把匕首,刀劍穿透衣料,扎進里肌膚,再往前就要刺透皮肉,扎破腎臟。

  拓跋長柔很清楚,自己手里的刃片絕對快不過金雁塵手中的匕首。

  拓跋長柔仰臉嫣然一笑,身子迅速往金雁塵右手邊滑了去,脫離金雁塵的控制,飄到了不遠處一塊大石上:“圣主可是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金雁塵冷冷道:“世上多的是惜花之人。對我這個不懂風情的江湖粗人,公主最好還是換點別的手段。”

  拓跋長柔頭一偏,轉了轉眼珠子,十足俏皮道:“說圣主不懂風情,長柔可是一點不信。聽說圣主對你那位藏起來的俏夫人可是愛重得很呢。”

  這話就有些威脅的意思了。

  金雁塵和瞿涯都身在明宮高位,瞿玉兒自然容易遭受攻擊。

  應瞿涯所請,金雁塵連迎娶瞿玉兒的婚儀都是秘密舉行的。

  多年來,瞿涯一直將瞿玉兒保護隱藏得很好。他并不覺得拓跋長柔可以找到瞿玉兒。

  見金雁塵不為所動,拓跋長柔笑吟吟又道:“殺死我二哥的那一劍穿心而過,滴血不濺,圣姑娘當真是好劍法。”

  金雁塵眉一凜,眼中殺意大盛。

  拓跋長柔咯咯笑了起來:“看來在圣主心中,小表妹要比夫人重要得多呀。”

  金雁塵手里的短劍刺到了拓跋長柔的胸前。只聽背后一陣狂風刮起,一只體型巨大的白虎從竹林里竄出,朝金雁塵后背撲去。

  金雁塵迅速轉身,一刀準確地插進了老虎的下頜,身子往左一歪,躲過了拓跋長柔的偷襲,一腳踢到白虎肚皮上。

  他多年來勤練不輟,體力驚人,這一腳下去自然非同小可。

  白虎狂嘯一聲,兇猛地張爪朝金雁塵臉上抓來。

  金雁塵眸光一沉,右手抓著匕首往下用力一壓,刀刃剖開了白虎的下頜,向下扎進白虎的胸膛,一路往下剖切,利刃過處,血水翻騰。

  白虎將死猶有余勇,張開血盆大口朝金雁塵頭上咬去。

  金雁塵身高卻靈活,一個后旋,鉆到了白虎腹下。抓住白虎腰背上的皮毛,用力一躍,跳到了虎背上。

  在白虎來得及回頭之前,金雁塵揪住虎頭用力往后一扯,右手迅速伸到白虎脖子上一抹,一刀切斷了白虎咽喉。

  體型足一頭牛那么大的巨虎轟然砸落地上,塵土飛起,雪白的皮毛上染滿污血和泥土。

  拓跋長柔正與煙茗纏斗,聽見背后一聲巨響,回頭看來,自己最心愛的坐騎獅子驄已然氣絕,氣急敗壞地叫道:“閃電!追風!”

  兩道黑影迅速從竹林里竄出,速度之快,當不辜負這兩個名字。

  一道更快的人影從竹林里飛出,擋住了追風的去路。

  一把劍從背后追上了閃電,穿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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