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走出蒹葭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她好幾天都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了,實在疲憊得緊,偏生這個時候云央還跳出來添亂,自己還不得不陪著她往下演。
事實上,慕容霖是死是活,蔣心蘭回不回云家莊,跟她又有什么關系?
下一刻,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因為柳心原一臉笑容地迎了來:“母親聽說妹妹來了,特地差我過來請妹妹去喝茶。母親說她從前受了小人挑唆,讓妹妹受盡委屈,現在想起來好不后悔。一直想著與妹妹當面道歉又沒個機會,今兒正好妹妹來了,可千萬要賞母親一個請茶賠罪的機會。”
穆典可推托不掉,只好隨柳心原一起前往秦娥眉的住處。行經一條僻靜的小道,一條人影從假山后面竄出,柳心原大喝一聲:“誰?”刷地一聲拔出劍,卻突然轉身,劍尖直刺小葉而去。
小葉被那條人影一驚,第一反應就是抽刀護在了穆典可面前,哪曾想柳心原會偷襲,倉惶間叫穆典可推了一把,劍身噗地穿胸而過,堪堪避開心臟的位置。
先前竄離假山的黑衣人去而復返,和柳心原一起朝小葉攻去。
小葉雖然武功高強,比柳心原畢竟差了一截,何況還受了傷,頃刻間連創數處。
柳心原棄了劍,臉色陰寒地朝穆典可走去。
穆典可鎖脈以后,身體只相當一個尋常柔弱女子。剛才推小葉那一把已用了全力,摔在地上,剛剛支撐坐起來,就被柳心原拎起,一耳光煽了過來。
穆典可撞在假山上,還沒站穩,柳心原欺身上前,英俊的面容幾近扭曲,咬牙切齒道:“賤人!平日里在我面前裝得一副清高樣,連根頭發絲都不讓碰。見了常家堡的公子爺就不一樣了?“抓住穆典可的手,狠命一捏,看著穆典可痛得發白的臉,眼中充滿了報復的快意:”不是不讓碰嗎?常千佛拉你手的時候你不是樂意得很嗎?是不是他再哄你兩句,你就要自己脫光了爬到他床上去了?”
穆典可渾身都在發抖,緊咬著牙,冷冷地盯著柳心遠,像是在看著天底下最污穢不堪的東西,眼神厭惡到極致。
柳心原眼中恨意更濃,伸手掐住穆典可的脖子,恨聲道:“你這是什么眼神?要不是父親許諾把家主之位給我,你以為我會稀罕你這只破鞋?我柳心原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哄著你,你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嗤啦”一聲,穆典可的外衣被柳心原扯裂,露出大片雪白的單衣。柳心原眼睛發紅,像見了血的狼,伸手就去扒穆典可的衣領子:“我忍你很久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給我嗎?”
穆典可的手得到解脫,眼中寒意頓現,揚起左手狠狠朝柳心原臉上煽去。
柳心原眼疾手快,一把捉住穆典可的左手,用力一折。穆典可痛得眉頭一緊,右手毫不停頓,握著簪子朝柳心原頸上血管扎去。
柳心原反應極快,頭迅速一偏,脖子上仍被劃了一道血痕。抓住穆典可的右手,用力一握,穆典可吃痛,翠玉簪子從手掌掉落,摔成一截截。
柳心原滿面嘲諷地看著穆典可:“三妹妹果然聰明。可你以為這樣就能傷得了我?”回頭看了一眼被黑衣人纏得脫不開身,一臉悲憤的小葉,又轉過頭來,滿目謔笑道:“我原以為妹妹是個冰美人,沒想到是個小辣椒。”一指輕佻地抬起穆典可的下巴,湊近到穆典可耳邊輕輕笑道:“瞧瞧這臉蛋,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了。甜食吃多了,偶爾換換辣的,定是別有一番風味。”
柳心原俯身去親穆典可的額角。穆典可滿眼憎惡,狠狠一扭頭,躲是躲過去了,頭卻重重撞上右邊凸起的堅巖,因力道太大,只撞得眼前一黑,腦中嗡嗡響作一團。
柳心原親了個空,也不惱怒,笑道:“還裝呢。等一會你成了我的人,我看你還能不能高傲起來?就算云嘯義那個老東西跪在我面前求我,我還不見得肯收你。”
穆典可眼眸冰寒:“堂堂柳二公子,就只會這種下三濫的本事嗎?”
柳心原在穆典可冰冷的眼神下一陣發怵,等反應過來她說了什么,愈發地惱羞成怒,怒聲道:“我下三濫?你以為你就是什么好東西了?表面一副清高樣,骨子里還不是個下賤貨色。你跟你那個師兄干的好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忽然心口處一麻,四肢百骸再生不出一點力氣,整個朝穆典可身上撲去。
穆典可滿嘴惡心再也憋不住,張嘴吐到了柳心原身上。慌亂里奮力伸手一推,柳心原叫她推得四仰八叉地翻在地上。
穆典可快步朝前奔了兩步,扶著假山大口嘔吐起來。胃里翻江倒海,吐到無物可吐,連黃水都嘔了出來。
那黑衣人一見柳心原中毒,飛身撲了過來,一劍刺向穆典可,被小葉奮身攔住。
原先還裝聾作啞的一幫子護衛一見情形不對,紛紛涌上前來,將穆典可和小葉團團圍在其中。
柳心原叫人扶起來,滿身灰土,頭發也散了,肩上還濕瀝瀝地掛著被穆典可吐上的穢物,是幾時有過這樣的狼狽?驚怒之下雙目幾欲噴火:“你敢給我下毒?”
穆典可背靠著假山,滿目都是恐懼,渾身劇烈地顫抖,像一片脫了枝干,卷在秋風里瑟瑟發抖的枯葉。
小葉從沒見過她這樣子,哭聲道:“三小姐,你怎么了?你有沒有事?”
穆典可從驚懼里回過神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薄脆如紙。虛弱地沖小葉搖了搖頭,笑了一下:“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轉頭看向柳心原,只見他臉色鐵青,兩道目光跟刀子一樣,恨不能將她切碎成十七八塊,心知這一下鬧得大了,只怕不好圓過去。穩了穩心緒,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么顫抖,說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我的師父清陽真人師出唐門,是用毒的高手嗎?”
柳心原滿身酸臭,動彈不得,一群下人正圍著他,在拿袖子擦拭他身上的污穢物。他原是個聰明人,一聽穆典可的話,恍然明白過來:“是簪子?簪子上有毒!”
想他堂堂一代名劍第九,文昭武顯,俊才風流,居然三番五次地著了一個小庶女的道。心中惱恨異常,尤其是見了在場護衛怪異的臉色,又羞又惱之下殺心大起:“給我殺了這個賤人!殺了她!”
眾護衛一動,穆典可厲聲喝道:“誰敢過來!殺了我,你休想拿到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