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方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嘴唇抿的死緊，盯著兒子看了幾息，突然說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去找你大哥！”“父親，不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炕上的葉方打斷：“老二，那可是你大哥，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們是最親的親兄弟！”說到這里，他的語氣又緩和了下來：“老二，父親也是沒辦法了啊，你瞅瞅這屋里，除了你，還有誰能去辦這事兒？”“我和你娘老胳膊老腿的，哪能經得起這折騰？還有老四，他一個孩子，你放心讓他一個人跑那么遠嗎？”“你就過去一趟，實在不行，你就用笨辦法，守在縣衙門口，總能等到你大哥！”葉蓁默默翻了個白眼，實在是沒忍住，上前一步說道：“祖父，縣衙可不是咱們這小地方，里頭可是有三個門的。”“就算大伯父不會從大門出來，也還有兩個門呢，我父親就一個人，怎么守兩個門吶？”“還有，萬一大伯父已經休息了，不在縣衙里了，我父親就算去了也沒用呀？”葉方生氣了，瞪著孫女：“你大伯父咋會不在縣衙？他要是休息了，肯定就回來了，這沒回來，那就還在里頭！”葉蓁撇撇嘴，沒有繼續和他爭論，祖父愿意自欺欺人，她有什么辦法？葉方反駁完孫女，想起她剛剛說的話，皺眉問道：“你去過縣城？你咋知道縣衙里有幾個門？”葉蓁轉了轉眼珠，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回答。旁邊的邢氏連忙上前一步，解釋道：“父親，去年那會兒，蓁兒做了些菊花茶帶去玉泉寺上賣。”“有位娘子喜歡那味道，蓁兒后續又給她送了一趟過去，路過縣衙，這才知道了這個。”葉方沉吟不語，心頭又泛起愁來，要是真像孫女說的那樣，那這事兒還真有點難辦了。總不能讓老二連著幾天，不吃不喝的輪流在兩個門前等著吧？想到這里，他目光突然落在，之前跟著邢氏他們進來，卻一直沒有出聲的李氏身上。“老三媳婦，老三呢？”李氏心中警鈴大作，父親怎么突然問這個？他想干啥？心思急轉，她臉上的表情倒還算淡定：“夫君啊，他去鎮上賣雞蛋餅了啊，家里添了張嘴，四郎因為難產身體弱了些。”“我的奶水又不老足，時常都要用精米熬些米粥喂他呢，我們屋里又沒糧食，要不是能賣這個，這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這一日不做賣賣，家里頭的糧食就要消下去不少，要是連著兩日待在屋里，這家里頭就要揭不開鍋了呢！”其實她的奶水老足了，可不這么說，萬一父親讓丈夫，和二哥一起去縣城咋整？這要耽擱丈夫掙多少錢？哼，她巴不得大哥不回來呢，永遠不回來更好！葉方不過是問了一句，嘴里之后想說的話，就被李氏給堵死了，臉色頓時被氣的鐵青。“我說啥了？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說這么多是給誰聽呢？”李氏的臉皮可早就練出來了，聞言忙說道：“哎呦，我這人說話一向直，其實真沒啥別的意思，父親您別生氣，別生氣！”葉方臭著臉，坐在炕上不吭聲了。另一側的趙氏小眼看著他，嘟囔開了：“瞧瞧，你瞧瞧，我之前說什么來著，你偏不聽，現在滿意了？”“哼，一個個的都是白眼狼，吃咱們的，住咱們的，讓他們干點啥就扯東扯西的，沒一個靠得住！”李氏不著痕跡的撇撇嘴：“我們靠不住？就你小兒子靠得住是吧？那你咋不讓他去呢？”“一天天的，就知道折騰我們？福我們想不著，有事兒倒是想起我們了，去縣城？”“你說的倒是輕巧，縣城里的花費那是咱村里能比的嗎？就為了大哥一人，非要折騰的全家都不消停！”她話說的超小聲，炕上的趙氏只能零星的聽到幾個字眼，小眼唰的一下瞪向她：“你嘴里嘟囔什么呢？難不成是在罵我？”說到最后一句時，她挪了挪屁股，很有李氏一承認，她就要下炕打人的架勢！李氏哪是個會吃虧的，瞧見她這模樣，連忙咧嘴笑著道：“娘，怎么會呢？我就是罵誰我也不敢罵您吶？”“我剛剛是說，咱們不然想想別的法子，把大哥帶回來？”趙氏聽了神色稍緩，沒好氣的反駁道：“讓你們過去，你們又不去！還能有啥好法子？”炕上的葉方想到大過年的，不能和最疼愛的兒子團聚，整個人的精神氣兒都弱了一截。葉正明瞧見這樣的父親，心里有些心疼，可真讓獨自一人去縣城，不怕人笑話，他還真不敢。就在這樣的安靜中，趙氏突然看向了葉蓁：“蓁丫頭不是自己去過縣城嗎？讓她過去不就成了？”這話一出，葉方雙眼立刻就亮了起來，可邢氏卻想也沒想就拒絕道：“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咋著才行？”趙氏不滿了。邢氏沒回應她的話，看著葉方說道：“父親，蓁兒才多大啊，之前她和二郎去縣城，我這心一整天就和油煎似的，擔心的不得了！”“以前是我這個當娘的沒本事，他父親摔斷了腿，家里又實在是缺銀子，這才要蓁兒為這個家費心冒險。”“可現在家里這么多人在，難道只能靠她一個女娃不成？這不還有四弟和大郎在呢嗎？”“他們這一年在學堂里，也學了不少道理了，難道就這么看著父親和娘你們為難，卻連聲都不出一聲嗎？”她說話間，視線看向坐在炕上另一邊，就像個隱形人，從頭到尾也沒說過一句話的葉正星。以前她還不覺得，可現在再看這老四，真是和他大哥一樣，都是個自私的，娘多疼他啊，可他呢，凡事就只想著自己。趙氏一聽這事兒牽扯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身上，立馬就不干了，瞪著小眼就罵開了：“放你的狗臭屁！”“老四的身體一向不好，現在外頭的天這么冷，你難道想讓他被凍病不成？”“我看你就是見不得老四書讀得比二郎好，想要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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